“說下去。”楚南歌沉聲道。
    “元奎拚死交上去的那封折子裏寫道，送至北川各官倉的米糧其實全是發黴變質的陳米爛糠，根本無法食用；衣物看起來完好，但實則已經在庫中不知存放了多少年，棉花都已腐了，隻輕輕一抖一碰，就碎成了爛布渣滓。至於藥品，更是用些被蟲蛀爛的充數。他收進庫裏的這批東西，分文不值。”
    “而災情遠比皇上所能看到的要嚴重得多，整個北川已是萬裏無一粟，餓殍漫山遍野。朝廷發下這樣的物資，引得災民群情激憤，矛盾一觸即發。”
    “隻可惜，這封折子連北川地界都沒出，就被人攔截了。”
    楚南歌氣得手抖，狠狠一掌拍在桌上：“他們竟敢如此！這樣的害命財也敢貪！難怪如今北川強匪橫行，那是官逼民反啊！朕豈能容他們如此猖狂！”
    “元奎人呢？帶進宮裏來，朕要親自問！”
    陸慵寒沉默了一瞬：“死了。”
    “什麼？”
    “帶回我府裏時人已經重傷，勉強撐了兩日，沒救過來。但他留下了一冊賬簿，就在元清清手裏。”
    “賬簿？”楚南歌眯了眯眼睛。
    “不錯，裏麵詳細記錄了入庫物資的真實情況，還有一份北川巡撫親簽的回執。他全家被屠，他被追殺也是因為這本賬簿。”
    “所以昨日先是乞丐大鬧攝政王府，再有秦夫人上門施壓，最後秦肅派人暗下殺手，都是安排好的？”楚南歌笑意凜然，“朕真是有個好尚書啊！”
    他語調中隱了一絲銳利，瞪視著陸慵寒，“現下人證物證皆全了，你為何一直不告訴我？”
    陸慵寒苦笑：“我說了，賬簿在元清清手裏。她也不傻，知道事關重大，一個不慎便是要掉腦袋的。所以要她交出賬簿不是不可以，但有條件。”
    “什麼條件？”
    陸慵寒不願說。
    楚南歌煩了，一掌便打了過去，正擊在陸慵寒胸前，力道極大，打得人往後連退了幾步，才站穩當。
    “說！便是她要個金山銀山，朕也準了！”
    “她不要金山銀山。”陸慵寒撫著胸口歎氣，“她要我娶她。”
    無極殿中一片寂靜。
    好一會兒，楚南歌才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他還以為元清清要什麼不可得的呢，原來不過是個攝政王妃的位子罷了。
    “那你就娶了她啊。”他急道。
    他是無所謂的，反正是陸慵寒娶，又不是他娶。
    可話音未落，陸慵寒的臉色就變了。
    他的眼神冷得像冰，刀般剮在楚南歌臉上：“你讓我娶她？”
    “是啊，”楚南歌一點兒沒覺得有什麼問題，“反正你又未娶親，我看那元清清倒也是個美人兒，身世也可憐，怪招人疼的。你索性娶了她，於公於私都有益處。”
    陸慵寒：“你不過昨夜見她一麵，便知道她是個美人，還覺得她招人疼了？”
    不知為什麼，楚南歌聽他這話說得，陰陽怪氣的，有點像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