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七章清官難斷家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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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一家三口在客廳,何父坐在餐桌旁的椅凳上,何柏青坐在茶幾附近,何母坐在靠餐桌一側的沙發角,三人形成一個三角形,再次沉默起來。
“怎麼,不是要回來把你在外麵的事說清楚嗎,這會真到家怎麼不吱聲了?”
何母靠著沙發,看著男人的臉,一張口就夾槍帶棒。
男人被他嗆的麵露不悅:“柏青馬上就要高考了,誰讓你大過年的跑回來跟他說這些小事的,這不是耽誤孩子學習嗎!?”
“小事?”何母的聲音拔高三度,立馬挺直了背:“何昌年,你在外麵養小老婆搞私生子,你跟我說這是小事?!!!”
“你聲音能不能小點?”何父皺起眉:“不要當孩子麵說這些有的沒的。”
何母冷笑一聲,絲毫不留情麵繼續揭他老底:“怎麼了,敢做不敢當?現在孩子都搞出兩個了你還怕柏青知道?那個女的不是說要讓我們娘兒倆淨身出戶嗎,我告訴你,門都沒有!想跟我離婚可以,房子車子家產你一個都別想帶走,那兩個廠子也得歸我!”
錢真是個不錯的試煉石。
一講到財產,何父聲音也抬高了:“我淨身出戶?王舒倩,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把錢都留給你,然後讓你跟那個姓孫的小白臉一起逍遙快活是嗎?”
“你少血口噴人,什麼姓孫的不姓孫的,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何母臉色一白,立馬慌亂否認。
“你也不要不承認,我找私家偵探調查過,證據都已經收集好了,別想把什麼過錯都推到我頭上。”
說著,他從隨身攜帶的文件包裏拿出一摞照片甩到茶幾上,麵露譏諷。
何柏青垂著眼睫往照片上瞧了下,一言不發繃緊頜角,看著自己父母互相扯頭花。
何母拿起照片隻看了幾張,臉色一白:“你找人調查我!你他媽又是什麼好東西?!”
何父的胸口深深起伏著,冷著臉回諷:“舒倩,現在不是說這種沒意義的話的時候。秦秦那邊,兩個孩子和她也需要一個名分,我這次回來就是想一家人坐下好好商議這件事。秦秦說的淨身出戶這事你也不要當真,柏青也是我的兒子,我怎麼可能什麼也不留給他呢?!”
“名分?”何母的淚水唰的落下來,站起身狠狠錘了何父幾下,哭著反問:“你給她名分,那我呢?誰給我名分?你別忘了當初要不是我在後麵無條件支持你,你能有今天??”
何父挨了這幾下,雖未還手,麵上也是陰雲密布,反手抓住她的手腕語氣不善:“王舒倩!你冷靜點!你想要名分可以去找那個姓孫的小白臉,別一跟你說話就這麼動手動腳的,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真的很煩人!”
何母還在流淚,卻沒有回應他的話,反而看向一旁低頭擺弄手機的何柏青:“何柏青!你是死在手機裏了嗎?你爸這麼欺負我你都不說話,你是瞎了還是聾了?”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別什麼事都把孩子扯進來!”何父也站起身,側擋著何柏青衝女人發火。
女人還在不依不饒:“柏青,你爸馬上都要把我們娘兒倆攆出門了,你是準備跟我一起去睡大街嗎?!”
何柏青終於收起手機,涼涼的抬頭看了看兩人:“你們倆自己吵去,別拉上我。”
“你個小畜/生,昨晚不是說好了要幫我跟你爸談的嗎,我看你們父子倆是想聯合在一起欺負我一個!”
何母哭的更凶了,聽得房內的江霽都有點頭疼。
何柏青笑得譏誚,麵對親生父母毫無尊重:“爸,媽,我就不明白了,反正你們倆不都在外麵偷人嗎,那為什麼不把家裏那點東西一人一半分了離婚得了,還特地跑到南全這邊來吵架…嗬嗬…”
“偷人”兩個字一下戳到何父痛處。他的話未說完,男人抬腳一把將他踹翻在地:“放肆!誰允許你這麼跟你老子說話的!”
何柏青猝不及防挨了一腳,連人帶凳子滾落在地,額頭磕到茶幾角,發出一聲巨響。
江霽也被這響動嚇了一跳,這下再也坐不住,趕忙拉開門跑了出來。
何柏青的額角流出血,看的江霽眼皮一跳,慌不迭拽過紙巾幫他摁住傷口。
“沒事吧?給我看看磕到哪了?”他一邊扶著何柏青,一邊幫忙查看傷口,心裏暗罵這對夫妻簡直枉為人父母。
何柏青搖搖頭,吊起眼梢乜了何父一眼,眼底爬滿血絲。
何父也沒想到自己這一腳會把兒子踹成這樣,登時愣在原地,但看到何柏青的眼神又開始生氣,覺得自己這個兒子真是要反了天,完全不如新得的雙生子乖巧可愛。
何母尖叫一聲,罵何父心狠手辣,想去扶兒子卻被一把他推開,罵罵咧咧覺得這小子真是不識好歹。
何柏青從地上爬起來,和江霽一起坐到沙發上,好半天才從那陣頭暈目眩裏緩過來。
父母的關係已經破裂到無法修複,現在還多了兩個弟弟。
他越想越覺得好笑,決定還是采納江霽的意見,不再過問他們之間的爛事。
“你們愛離不離,別扯上我。”他平靜的開口,決心與父母劃清界限:“家裏的財產隨你們怎麼分,我已經成年了,法律上也不需要再判我跟誰。你們想和誰結婚是你們的自由,這房子你們愛怎麼分怎麼分,我和江霽明天就搬出去。”
何父何母一時誰都沒有接話。
“對了。”他想了一下繼續說:“爸的錢我也一分不要,你拿去養你的小老婆跟私生子吧,以後有什麼事別來找我。”
“你!”何父瞪圓了眼睛剛想發火,卻被江霽打斷。
“叔叔,阿姨,你們都冷靜一點吧,馬上六月就要高考了,你們老這麼吵會影響他下學期的學習狀態的。”
他實在聽不下去了,以前覺得自己那個便宜爹已經夠奇葩了,沒成想山外有山高,何柏青這對父母也是活久見。
吵上頭的兩人這才想起家裏還有個外人,眼看家醜全被江霽旁觀了去,彼此臉色都不太好看。
“江…江霽是吧。”何父想了一下他的名字,“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我們家最近出了點小矛盾,你別放心上。”
江霽也虛頭八腦的和他客套:“我理解的叔叔,大人的事我們也不該說什麼。隻是何柏青的成績一向很好,馬上就要高考了,我作為他同桌還是希望他能考個好成績,要是因為這些小矛盾,到時候影響他發揮,那就得不償失了。”
“高考”在國內家長心裏,始終有著不可撼動的地位。
夫妻倆從這場互撕裏清醒過來,終於想起唯一的兒子幾個月後就得考大學了。
他們暫時偃旗息鼓,在用眼神又互相攻擊一波後,終於能心平氣和說上幾句話。
“柏青啊,你放心,就算我和你媽媽分開了,你也依然是爸爸的兒子。”何父給出承諾:“家裏該你的那一份不會少了你的,你好好念書,有什麼事或者缺錢用了記得給爸爸打電話。”
何母張嘴還想鬧,被何父瞪了一眼:“有什麼事回去再說,你不要再去找秦秦了,她剛生完孩子身體不好,你放心,我也不會虧待你的。”
何柏青冷笑一聲想反擊,手心卻被江霽捏了下,對方搖搖頭,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再激化矛盾。
他看懂了那個眼神,抿著嘴沒再出聲,看著對麵的父母一個字也不想多說。
何母得了個經濟上的保證,終於安靜下來。
冬季的天黑的快,眨眼窗外的光就暗了下去。
兩個人跑來鬧了一通,眼看天色漸晚,何父幹脆帶著幾個人一起去了附近飯店吃飯。
何柏青有點抗拒,卻被江霽拉著出了門,頂著已經不再流血的腦袋滿臉陰霾。
年初一開張的飯館極少,高檔點的飯店倒是正常營業。初一沒什麼喜宴的檔期,男人直接要了個包廂帶他們一起進去了。
飯桌上的氣氛略顯僵硬,隻有江霽陪著他寒暄。
他和何母一樣問了問江霽家的情況,得知石頭巷被燒,還感同身受般拍拍江霽肩膀安慰幾句,完全看不出方才踹椅凳那股凶狠勁。
了解完情況,何父客氣的說,讓他想在蓮花小區住多久就住多久,平日和何柏青要互相照顧,友誼難得,不要因為小事彼此鬧的不開心雲雲。
這會說的話倒句句都像人話了。
江霽笑著一一答應,心說:你要知道我跟你兒子已經差不多滾到了一張床上,下一個被踹的就該是我了。
可惜夫妻倆都沒讀心術,加上對這個兒子疏於看管,隻一天半天的功夫,誰也沒發現何柏青已經在他們未盡責的這兩年多時間裏,彎成了一盤蚊香。
吃過飯,兩人一人開著一輛車,一前一後又回了津平,把這個半大的兒子和他的同桌丟在小區門口,馬不停蹄又開始回去忙活自己那點爛事。
何柏青拉著江霽回到小區,進了家門往沙發上一躺,像個傀儡娃娃似地一動不動。
江霽掏出在樓下買的雲南白藥創口貼,在他身邊蹲下詢問:“傷口還疼不疼?”
何柏青搖搖頭,又扁扁嘴改口:“好痛,要江霽哥哥吹吹。”
江霽被逗笑了,撕掉創可貼的包裝輕輕貼到他額角的傷處,配合的鼓起嘴吹氣:“給你吹吹,吹完就不痛了。”
這幼稚的行為也逗笑了何柏青,可笑著笑著,他的眼角劃過一道水痕:“江霽哥哥,我以後沒有家了。”
江霽摟著他,擦去那道水漬輕聲安慰:“沒事,以後我陪你。你要是願意,咱倆以後去買套房,買一個隻屬於我們的家。”
何柏青捂著雙眼點點頭。
那道口子到底還是留了疤,在何柏青發際線外側安靜橫臥著,小指甲蓋長度的傷痕最後長成略白於周圍皮膚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