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答案的問題注定不能占用何柏青太多時間。
    他花了小半個月思考也沒能想出一個合理的解釋，隻好先將這件事放到一邊，又把精力投入到學習和生意中。
    春意漸淡，書頁翻動扇起的風吹走了桃花，一學期悄然間又過去一半。
    高二的課程在期中考試前全部完結，老師們一邊帶學生梳理考試重點，一邊已經開始著手準備一輪複習了。高二和高三的教學樓間隔著草坪，兩邊的學生開始一起接受著高考這個魔鬼的摧殘。
    時間愈發不夠用了。
    在生意做起來後，江霽一度雄心壯誌的想做大做強，卻被何柏青掐斷了這個念頭。
    想繼續擴大規模勢必就會耽誤學業，學霸不允許江某人因小失大，耽誤他和自己一起考大學的計劃。
    江霽此時還不知道學霸有這個違背人性的念頭，隻是單純的覺得對方的話有點道理。
    畢竟原江霽本就是因為差點無法完成學業才釀成悲劇，自己占用著他的身體，理應盡最大努力幫他完成夢想，爭取在能力範圍內考出一個最好的分數。
    況且能重來一世繼續學業，也算幫自己彌補了上一世的遺憾。
    再者，人在屋簷下，他住著何柏青家的房子一分錢不用掏不說，連租倉庫的錢都一並省了。不知不覺，在平時相處中很多小事江霽都開始依著對方，現在連大事都會聽一聽他的意見了。
    眼見高考就要來臨，自己馬上也要成為下一屆高三生，江霽在期中考試結束後，開始和何柏青商量接下來的安排。
    “要不咱們慢慢把賬號都停了吧？廣告就先不發了。”發完最新一批貨，江霽坐在沙發上和他商量。
    何柏青也坐到他身邊，盯著江霽那身和自己一起去服裝店挑選來的衣裳，沒有異議：“嗯。後麵可以不發展新客戶了，就先做做老客戶的單子，等暑假過完先專心準備高考，明年六月以後再說吧。”
    江霽唔了一聲沒有說話，想想要放棄做了快兩年事業還是有點肉痛。
    “怎麼了？”注意到他情緒有點低落，何柏青彎腰去瞧他的臉色。
    “唉，一想到再過幾個月就要停做了，有點舍不得。”江霽右手支著下巴，望著何柏青有點悶悶不樂。
    “沒事，等高考結束再做也一樣。”何柏青安慰著，想伸手摸摸他的腦袋。
    “唉。”江霽又歎了口氣：“你不知道，互聯網發展很快的。萬一一年以後我們跟不上節奏了，再想繼續做恐怕就沒這麼順利了。”
    重來一世也不代表萬事皆在掌握中，十年的光景，江霽也不敢確定自己能否時時站在風口上。
    “那就做其他的。”何柏青絲毫不擔心，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假裝安慰：“反正世上這麼多行業呢，還怕以後沒有工作可做嗎？”
    理是這個理，但江霽覺得成年人貪圖安逸這個毛病逐漸在現在這副身軀裏又起了苗頭。
    就和上輩子做房產銷售一樣，一旦熟悉了某個領域，哪怕平日上班吐槽不斷，依舊能在崗位上兢兢業業，對客戶不離不棄。
    所謂天天想辭職，月月拿滿勤，就是絕大多數社畜的日常真實寫照。
    但他不好意思把自己這些聽起來就很不上進的念頭說給何柏青聽，隻得點點頭假裝同意他的觀點。
    眼看腦袋上那隻作怪的手越來越過分，忍不住把頭偏向一邊以示抗拒。
    “哎你這人，差不多得了啊，頭發都要被你薅禿了。”
    何柏青被迫收回手，不甘心的又捏捏他的臉：“真小氣，大不了我也給你摸。”
    “我才不要。”江霽毫不留情拒絕：“上次摸秦陽那貨，結果蹭了我一手頭油，也不知道他幾天沒洗頭，惡心死了。”
    “偏心，你摸他都不願意摸我。”何柏青撇嘴。
    “他管我叫爸爸，你也想給我當兒子？”江霽歪著頭開了個玩笑，覺得這人真是傻的可愛。
    “做別的不行嗎？”他目光灼灼的盯著江霽，後半句話呼之欲出。
    江霽咳了一聲，起身從沙發上站起回避話題：“我先去寫作業了。”
    何柏青盯著他的背影麵色沉沉，嘴角勾起，像看一隻無處可逃的獵物般。
    江霽坐到書桌前長舒一口氣，總覺得自打和何柏青同住一屋後，兩人的關係越來越危險了。
    接下來的幾天，江霽發現何柏青總愛纏著他問他一些關於福臨的事情。
    比如福臨的方言怎麼說；有哪些好吃的；當地有什麼特色事物等。
    江霽有些疑惑，為什麼時隔這麼久，他突然對自己家鄉起了興趣，但對方所打聽的也不過是些無關痛癢的瑣碎細節，加上交談中可以順便回顧往昔歲月，也就一一作答了。
    何柏青問完後，又提議放假再陪他回福臨看看。江霽想拒絕，可突然記起家鄉的香煙，猶豫片刻又點了頭。
    哪怕能再帶回一點家鄉的特產也是好的。
    另一邊，明環趁著江霽和秦陽都不在，從前排回過頭小聲問何柏青：“怎麼樣啊校草，有進展嗎？”
    何柏青從ABC裏分出一點注意力言簡意賅的回答：“快了。”
    “快了？還要多久？這都快一個學期了你倆還沒進展啊？”明環有點著急，劈頭蓋臉的問。
    何柏青覺得她跟秦陽坐久了，都快被那個秦八婆傳染了，現在居然也變得這麼八卦。
    他無意多說，隻是簡單的回答了句：“別急。”
    “哎呀，上次我教你的那些東西你用上沒有？有沒有試探出江哥的意思？”
    之前何柏青為江霽的事找她時，熱心群眾明小姐愣是拉著他在公園聊了整整一個中午。
    作為過來人，明環眉飛色舞的告訴何柏青，想要試探江霽的態度，就想辦法多和他製造肢體接觸，看看對方排不排斥；平時聊天也可以試探他對同性戀這個群體的印象，如果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排斥那就有戲；還可以送他一些有特殊含義的小禮物試探等…
    這些都是從前她和何蓮蓮相處時總結出的寶貴經驗，如今她已從過去的陰霾中走出，對麵學霸的虛心求教，當然是不留餘力的傾囊相授。
    不過何柏青並沒有全然采納明環給的招數。
    作為一個在題海中無往不利的學霸，對麵感情問題時雖然毫無經驗，但通過與明環的交流，他還是憑借本能迅速提煉出有用的信息。
    江霽這人太聰明，試探過度很容易引起他的警覺。
    何柏青隻是在平日相處中假裝無意的製造了幾次接觸，又故意提出一些看似耍賴的小要求，每回江霽被鬧的再怎麼臉紅，最後也還是會順了他的意。
    江霽不是何蓮蓮那種長了八百個心眼子的小綠茶，何柏青也不需要費盡心思和他互相試探。既然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直接等待機會快進到下一步就好了。
    不管明環怎麼著急催問，何柏青都始終守口如瓶，隻讓她等著看結果就好。
    話說著江霽從辦公室回來了，明環隻好悻悻回過頭不再繼續話題。
    畢竟好奇歸好奇，自己還是得遵守兩人之間的約定，在學霸沒有抱得江哥歸之前，要好好守住這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