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四菜一湯，但每樣燒的分量都不多，一頓飯下來，除了江霽吃的一小部分，剩下的居然都被何柏青一人全部消滅了。
    雖然很擔心對方吃撐了，但何柏青表情堅定的回答分量都是剛剛好，還積極端著盤子去廚房要幫忙洗碗。江霽不放心，也跟著一起過去，結果在何柏青摔了兩個碗一個盤子後，被迫宣布放棄幫忙。
    “我以前是沒做過這些，不過以後我會努力去學的，這些事情應該不會比數學題難，你相信我！”看著江霽手腳麻利的收拾著自己製造出的“戰場”，一向在學業中所向披靡的何柏青難得的感覺到了不好意思，姿勢有點傻的杵在一旁訥訥的解釋，還一廂情願的進行了保證。
    對方這副難得的傻樣逗笑了江霽，他一邊忙活著殘局一邊抽空欣賞著對方的手足無措的樣子：“沒事，以後等你長大了真的需要獨立生活，這些事慢慢都會做的，不用覺得不好意思。”
    不過回想起對方做家務時簡直算得上沒有常識的行為和這個窗明幾淨的家，江霽還是發出了一點疑問：“你平時一天三頓都在外麵吃嗎？我看你家挺幹淨的，你父母會回來定期打掃？”
    “家裏有鍾點工阿姨每天定時上門做清潔。”何柏青解釋。
    想起自己因為想和江霽一起去吃食堂時撒過的小謊，決定隱瞞曾經阿姨還會上門做飯的事情，停了一下又補充道：“打掃完了她就會回去了，平時我就自己在外麵隨便吃點。房子是我爸那時候生意剛做起來時候買的，家裏很多東西也都是那時候添置的，不過現在他們基本上已經不怎麼回來住了。”
    聽到這話，又讓他想起了曾經的自己。那時候為了拚業績經常三餐隨便對付，說是宋以傑會在家裏做飯等自己，但因為業務實在太忙，其實也很少能吃到那頓味道一般的飯，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對方拿著他的錢買完菜後自給自足。不健康的飲食和作息還讓他鬧過幾次腸胃炎，也得過不大不小的胃病和一些看似不致命但很折磨人的小病。
    想到這，他又忍不住開口：“實在不行讓你家請的阿姨順便把飯也做了吧，你老是在外麵吃對身體不好，亂吃東西容易得腸胃炎和胃病，等你以後年紀大一點就知道這些病的厲害了。”
    類似的雙標言論何柏青已經聽到了不止一次：勸他要融入集體，但是自己始終都遊離在人群之外；勸他要好好學習，專心學習，但是他自己卻常常因為那些買賣忙的腳不沾地，幹的都是和學習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就連當下也是，勸他要好好吃飯注意身體端的是苦口婆心情真意切，但是何柏青不用猜也知道江霽自己的飲食習慣肯定是亂七八糟，私下裏他已經見過好幾次對方吃飯時不管什麼菜都能對付著吃兩口就作罷。
    但是何柏青沒有選擇反駁他的話，因為知道對方肯定會給他一個禮貌又敷衍的微笑，然後下次繼續這種雙標言論。
    “我家請的阿姨不會做飯。”小何同學睜著眼睛說著瞎話，然後一臉認真的看著他：“要不你以後周六周日來我家做飯吧，咱們一起吃。菜錢我出，付你工資也行。”
    “我很忙，沒那麼多時間的。要不你讓你爸媽再找一個會做飯的阿姨過來吧。”江霽把手裏洗好的碗碟放進櫥櫃碼好，輕飄飄的拒絕了。
    “那我還是吃食堂吧。”何柏青大概也是被拒絕習慣了，沒有生氣，也沒有回應他的建議。
    吃完飯後江霽躺在他家的沙發上，忍不住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他已經很久沒有躺過這麼舒服又寬敞的沙發了。石頭巷裏那個破舊的小屋雖然這麼久也住習慣了，但是比起這種舒適明亮裝修考究的商品房，居住體驗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何柏青在沙發另一邊坐下，看著他低頭在那台山寨機上手指上下翻飛的忙活，也沒有出聲打擾，隻假裝看著陽台外的風景，用餘光注視著沙發另一頭那個忙碌的人。
    忙了好一會江霽才合上手機蓋，抬頭對上何柏青的目光有點疑惑。被抓包的人心理素質良好，假裝這隻是一次不經意的眼神相遇，淡定開口：“忙完了？”
    “嗯，差不多了，明天把東西送去就行了。”
    沙發的使用感極佳，江霽把手機塞進兜裏後放鬆了身體斜靠在沙發背上，盯著對麵的電視斟酌了一下才開口：“何柏青，我最近一直在想一門新的生意，隻不過成效可能沒賣東西那麼快，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試試？”
    “什麼生意？”何柏青的目光裏多了點好奇，一動不動的盯著他等他繼續開口。
    “你聽說過網紅嗎？”
    “網紅？”
    “對。我想試著當網紅。”沒等何柏青問為什麼，看到他眼裏的疑問江霽主動開口解釋：“我們現在高一，時間還相對富裕一點，能賣賣東西。等後麵課程越來越緊，肯定沒時間再像現在這樣給人家送貨上門了。而且電子產品的更新換代是非常快的，後麵像現在流行的山寨機、MP3之類的東西肯定會被淘汰，一旦有貨砸手裏過了時就很難再脫手了。”
    他停了一下，又組織了一下語言：“但是網紅不一樣。你知道網紅是什麼意思嗎？一般就是指網絡紅人，利用網絡出名的人。現在其實已經有很多人在網上出名了，像什麼這個姐姐那個哥哥的，名氣雖然也有，但是絕大多數也就是讓大家看個熱鬧談論一陣熱度就過去了，很多網紅現在還沒有意識到網絡流量能帶來的經濟價值。我也想經營幾個網紅賬號，後期可以利用這些賬號帶來的流量進行變現，可以賺念書的學費，也可以省下線下奔走的時間。你能理解我剛剛說的這些嗎？”
    江霽解釋的很細致，希望能最大限度讓何柏青明白自己的意思。
    “基本上能理解。”何柏青認同的點了點頭，興趣被勾了起來：“那你要怎麼做？也做網絡紅人？”
    “不不不。”江霽連連搖頭，“不需要我自己在鏡頭前露臉，隻需要經營幾個網紅賬號就行了，可以在賬號後麵操縱。你看到我的QQ空間發的東西了嗎？那就是一次試水，我統計了這兩個月的數據，其實反響很不錯的。”
    “就是那些非主流說說和日誌？”何柏青的表情立刻有些一言難盡起來，情不自禁的暴露出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其實江霽自己也知道那些東西有多疼痛和腦殘，忍著笑向何柏青解釋：“一看你就沒仔細分析過那些內容。你回頭可以看一下那些評論量和轉發量，都是很可觀的，這些數據就是我說的流量。有一部分熱門的日誌內容，我在文章最下麵給自己打過廣告，真的會有人加我來買東西，太遠的郵費太高了快遞不劃算我就沒賣，但是周邊的用戶也有通過這些廣告加的我，我做成過好幾單。你看，通過這種行為，就是把流量變現了，比我自己去加人推銷產品效率更高，因為這些都是精準的意向客戶。”
    何柏青越聽眼睛睜得越大，不等江霽說完就拿著手機開始搜索之前他發過的內容仔細看了起來。
    “不過做這種賬號建議你再搞個小號，萬一周圍的人要加你被人家看到了我個人覺得會有點尷尬。秦陽他們要加我QQ我都給的小號，現在我手機號也是辦了兩個，生意和生活得分開。”果然，沒人能完全不在意社死。
    “你還有小號？”何柏青聞言立刻抬起頭看他：“你從來都沒跟我說過！”
    “哎我說你這人，關注的重點應該是這個嗎？”
    “另外的手機號和QQ號是多少？你從來都沒把我當自己人過，提都沒聽過你提。”
    江霽無奈，隻得先中斷話題把另外的賬戶號和手機號給了他。
    “當然，光靠QQ一個流量還不夠，現在剛推出的微博，還有很火的百度貼吧等地方，我都注冊了賬號。我的身份證也辦下來了，還去辦了幾張銀行卡，這些賬戶隻要是滿16周歲能認證的我都去認證了。後續在這些地方隻要時不時更新一些熱門內容，等粉絲量和關注度上來以後，就可以開始賣東西，也可以幫別人打廣告，都是現成的活粉，到時候變現帶來的收益可比幫別人下載電影或者賣山寨機流量卡之類的小生意多多了。”
    何柏青簡直聽愣了，雖然他在學習上的天賦確實遠超了大多數的同齡人，但是江霽此刻說的這些東西還是超過了他這個年齡的認知，呆了好一會才消化掉這些內容。
    他倒是沒有懷疑江霽所說的這些操作的可行性，畢竟對方的生意頭腦他也見識過。隻是覺得此刻對麵的人渾身好像都閃著光，光是看著這樣的江霽就讓他的心跳的厲害。
    他想：怎麼會有江霽這麼好看又聰明的人呢？
    然而江霽心裏卻在苦笑：上輩子臨死仍是債務纏身，老天不知道是瞎眼還是開眼讓他重活了一世，卻依然一窮二白。雖然經曆過未來十年的時代發展，但心裏也清楚自己作為時代洪流中的一粒塵埃，能看到的東西實在實在有限。如果重來一世的不是自己這樣的普通人，而是諸如科學家或者經濟學家之流的人物，整個時代大概率都會被徹底改寫。而普通如自己，隻能帶著未來十年的有限見識，努力為自己掙一條生計。
    看著何柏青眼裏的驚歎和崇拜，江霽反而有點羞慚起來：“你別這麼看我，畢竟要不是因為有你之前投的那些錢，現在做的這些東西也沒這麼順利。本來怕這些東西告訴你耽誤你學習，但是這次考試我才發現原來你學習這麼厲害。反正隻要不耽誤學習成績，你有興趣的話可以跟我一起試試。雖然前期做起來可能不會那麼順利還得慢慢摸索，但是我有信心隻要不出岔子，早晚有一天能做起來掙到錢。”
    “好，我跟你一起做。”何柏青立刻答應下來，眼裏多了好些期待：“不過如果期末我再考個第一的話，還能有獎勵嗎？”
    江霽哭笑不得：“你三歲啊？學習是為你自己，怎麼還訛上我了呢？要是考得好給你包個大紅包。”
    “我不要，到時候你再來我家做飯給我吃吧。”何柏青繼續期待著看向他。
    結果江霽卻岔開了話題：“你想做的話先把這幾個賬戶注冊一下吧，最好能再注冊一個淘寶賬號，說不定未來的哪一天就能派上用場了。”
    這樣直白或委婉的拒絕已經經曆過太多次，何柏青雖然滿心的不是滋味，卻依然笑著答應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