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子規  第7章 驚變乍起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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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錦潤絕望的叫喊中,宮角羽覺得整個房間已然開始繞著自己旋轉起來。身體完全失去了控製,隻一味地向後倒……
    若就這樣死了,就可擺脫一切……
    可就在同一個瞬間,就在他搖搖晃晃向地麵跌去的時候,離他不遠處,似乎完全陷入僵化狀態的阮錦潤忽地一掌劈開趙重延,霍地跳過來。伸開雙臂,張開十指,大喊:“小羽。”
    “錦……”宮角羽輕聲說並且抬起頭來看緊抱住自己的阮錦潤,可話才說到一半,他忍不住疼地呻吟起來。阮錦潤見狀再次尖叫,忙一手托起他的身體,一手緊捂住他胸前鮮血汩汩的傷口。
    躲閃到一邊的趙重延微微低垂著腦袋,悄悄往門外移動,可忘記了他身後擺滿書的木蘭架,隻輕輕一碰,隻呼啦一聲,接連著整屋的書架都倒了。趙重延無暇顧及身後摧枯拉朽般倒塌的書架,他最後望一眼白了臉的宮角羽,向門邊急走了幾步。阮錦潤聽到響動,忙將宮角羽輕輕一放,一個大步跳過去,“拿命來!”
    趙重延慌亂起來,右手操起匕首急刺,阮錦潤小側閃過,十指蜷成爪狀抓來。趙重延急退一步,壓低身型用利器橫掃。阮錦潤腳尖往地麵一挑,踢飛起幾本書卷。趙重延左躲右閃間又見阮錦潤大力踢來,下意識地將雙手護在胸前。頓時,隻覺脘上酸麻,“砰”一聲失了匕首。臉色微微變了變,趙重延飛快地下蹲身體。哪知阮錦潤比他更快,揀過匕首就瘋了般衝過來。趙重延隻好就地打個滾,飛快地逃到窗下,也顧不上仔細瞧,整個身體就化做離弦之箭的速度衝撞了出去。
    阮錦潤方站穩身體,隻聽“砰”的震裂聲響起,一強勁的穿堂風夾雜著碎木屑直撲麵門。等再仔細一看,唯有窗簾掀起,書頁在風中沙沙地翻卷。
    “嗬!”遺憾地跺跺腳,阮錦潤轉身跑回宮角羽身邊。
    “小羽。”阮錦潤一麵始終不安地側過頭去瞅宮角羽,一麵盡量迅速、而其實卻是很慢地抱起他的身子。雖然阮錦潤是小心翼翼,但宮角羽仍被帶得傷口一痛,他忍不住哼了兩聲。阮錦潤被這哼哼聲搞得心慌意亂,他本已完全站直了身,可聽著這聲音竟暈頭轉向,險些摔了個踉蹌。
    宮角羽在他懷裏微微動了動指頭,噓著氣道:“送,我,回房。”
    阮錦潤這才找到方向似的快步走出書閣。他一心想著快點送宮角羽回房,可又要避免繁瑣劇烈的動作,一時間急得隻能對看見情況上前幫忙的下人大聲嚷嚷:“滾開點!”
    軟香也在這一堆下人之中,此刻她瞅著少爺毫無生氣的臉,小眼紅得似白兔。阮錦潤瞧見她,暴喝到:“你發什麼傻!還不請太醫!”
    軟香忙止住渾身簌簌的顫抖,推開眾人跑向府外:“出事了,少爺出事了,快請太醫!”
    宮角羽在阮錦潤懷裏艱難地扭了個頭,無力地伸出左手抓住他的肩膀,“這點傷…死不了,不能請太醫!”
    阮錦潤急得大叫:“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你以為自己是不死神醫麼?上一次是僥幸,這一次……懶得管什麼後果了,總之,我不準你有事!”宮角羽拱了拱身子,終究什麼也沒說的昏了過去。
    姬乾抖一抖衣襟上的落雪,抿著薄紅的嘴唇道:“這文相還真有些意思,本人才走了不大會,下人又來請你過府。”
    白子玉挨近涼王,將他冰涼的手捧起來嗬氣。那些溫暖的白色霧氣很快地在空氣裏散開,開出一朵美麗的花。“天涼了,你先回府。”
    “你就這樣打發我走了?”姬乾露出孩提般憤慨的表情,“好啊,那我就不防礙武相了!”說完甩掉白子玉的手,一個轉身快速地登車而去。
    白子玉滿不在乎地笑一笑,對身邊的宮家下人問道:“你可知道是何事?”
    那呆望著涼王遠去的下人張六這才回過神,“小的不知道。隻是上麵吩咐來請大人。”
    白子玉點點頭,大步邁出。張六一又是一呆,小聲詢問近旁的剽形漢子,“大人打算這樣走著去?”那漢子輕蔑地一笑,臉上的皮肉整整地抖了抖,“我們大人可沒有那麼嬌貴。”張六嘴上連忙讚到,“白家的曆位大人向來都是文武雙全。”心中卻是無限的不平:這大冷天的,豈不是要凍死我?
    京都的天空始終綻放著裂帛般的紋路,隱隱透出詭秘的色彩。一行人順著街道緩步而行,雪也下得猛起來。白子玉當先走在鋪了冰雪的道路上,雖身邊路人川流不息,竟覺著找不到絲絲暖意。
    “雪來比色。對澹然一笑,休喧笙笛。莫怪廣平,鐵石心腸為伊折。偏是三花兩蕊,消萬古、才人騷筆。尚記得,醉臥東園,天幕地為席。回首,往事寂。正雨暗霧昏,萬種愁積。錦江路悄,媒聘音沈兩空憶。終是茅簷竹戶,難指望、淩煙金碧。憔悴了、羌管裏,怨誰始得。”
    白子玉吟詠完古詩,抬頭處已是宮家逶迤的府牆。
    眼瞧著宅府就一牆之隔,可武相卻默默地矗在那兒,張六冷得直發抖。他等了大半會,見武相仍是遲遲不動靜,不由地大膽詢問起來,“大人……”哪知他話還未說完,一人影卻從宅牆內翻身而出,他躲閃不及,竟被那人硬生生地壓倒在地。張六歪歪扭扭地趴在地上,吐著滿嘴的雪沫子大喝起來,“哪來的賊子!竟盜到相府上來了。”
    白子玉一開始也以為那人是一飛賊,可再仔細一瞧:此人身上竟血跡斑斑!臉色倏忽間變了變,白子玉叫起來:“劉永!拿下此人。”
    那剽形漢子猙獰地一笑,指節握得劈啪作響,“大人,不用你吩咐…我看這人就不是好東西。”語畢,劉永瞬間擺好了猛虎扒山的身型,腳步變化著衝向了那墜牆而下出的人影。那人影才從張六身上爬起,耳邊突然聽到呼嘯的風聲,立即縱起一跳。
    “好本領。”劉永由衷地讚一聲,自己尚未近到這人身邊,他就能及時閃躲,這樣的本事沒幾人能有。而那人趁著劉永說話,就著高度一蹬他的肩膀,迅速地借力落地。劉永差點摔一狗啃泥,不自主地上了火氣,“看老子的厲害。”大剌剌地轉身,劉永的碗大的拳頭驟雨般打向那人。那人也不硬接,隻一味地纏緊劉永,一來二往,劉永非但沒有一拳落到實處,反而挨了那人狠狠的幾掌。
    白子玉哼一聲,急速地衝向那人背後。那人尚不料白子玉這一副妖媚麵孔的男子會武,倉促間受了無數陰柔的掌力。
    “你…你是白雱之子!”那人吃了苦頭,這才想起白子玉是何許人。
    白子玉微微皺眉,“你認識家父?”
    那人嗤一聲笑起來,“豈止認識,我與他可是共度生死的知交。”
    “如此說來,你還不是一般的人?這怎麼好,我本打算讓吏部的刑官好好審問你呢。”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白子玉又朝那人打出一記拳頭。
    “你——”那人氣惱無比,步步退。白子玉得勢不饒人,雙掌一變竟打出一套鶴形指功。那人見白子玉招招攻自己的要害,不由大喝:“小子竟如此陰狠。”說完雙手連連劈出無數殘影,想要化解白子玉的攻勢。哪知那指攻玄奧的緊,呼吸之間轉攻為守,還不時趁著空擋突然直取心肺處。那人和白子玉糾鬥了半會,自知敵不過,居然賣個破綻想溜。
    “哪裏走!”白子玉得意一笑,更是瘋狂地變幻身法。
    地麵冰雪被激鬥打得如揚花亂舞,張六瞅著白子玉翩然的身型咂舌道:“真他媽的厲害…”
    劉永滿臉的自得,似乎自己受了稱讚般,“那還用的說。我家大人可是高手中的高手。”張六瞟一眼飄飄欲仙的漢子,很不舒服地嘀咕起來,“我看比不過阮公子……”
    漢子似受了打擊,一拍張六的肩叫到:“你說的阮公子是誰,我倒要和他比化比化。”張六隻覺肩膀重重一沉,似扛了百把斤的麻袋,他極其小心翻個白眼,心中罵咧咧的——就你這兩下子?連個飛賊都收拾不了…想我家阮公子比化?先拿麵鏡子照照自己的熊樣吧。
    白子玉騰身一個飛踢,正中那人麵門。那人“啊——”一聲慘叫,吐出一和血的大牙。劉永抓準時機,三步並作兩步地奔上前擒住那人,“哈哈,被我家大人收拾了吧?”
    白子玉哼一聲,不滿地對劉永斥到:“要你在有何用,居然讓大人我自己出手。今日回去領四十軍杖。”
    劉永有些麵紅,但無比堅定地回到:“謝大人。”
    張六同情地望一眼憨厚模樣的漢子,手摸著自己的屁股,小聲慶幸,“還好我家少爺沒這麼大脾氣。”
    白子玉拾掇拾掇袖袍正待押著那人入宮宅,卻見一紅眼圈的婢女捂著絹子奔出來,“快叫人請太醫,少爺…少爺出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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