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采撇嘴，“好無趣。”
    蘇小禾卻問道，“好消息可以理解，壞消息從何而來？”
    金采眉目飛揚，“那就是要先聽壞消息咯？”
    李承錦對蘇小禾說，“人說養兒似舅，我終於明白少棠這種性格來自哪兒了，他和金采幾乎一模一樣。”
    “喂——”金采不滿，“最起碼這種話你留到你臥室去講好不好，當我麵說，太不把我當回事了吧？”
    “金侍郎，恭喜你升任尚書。”李承錦微笑道。
    金采尷尬，“你、你知道了啊……”
    李承錦繼續道，“當初你中狀元那會兒我便說了，若是能改改性子，前途不可限量。”將空碗遞給身後的丫鬟，示意她為自己盛碗湯，望著金采頗不自在的眼神道，“可是轉眼十多年過去了，少棠都到了可以參政的年齡，你也隻不過是個小小侍郎。我前日剛收到文書，說你被升為尚書，欣慰同時也為你悲哀，想想你爺爺，從狀元到尚書，做了多久，而你，又是多久？”
    金采撇嘴，“所以錦王爺你是在教訓我咯？”
    “不是在教訓你，隻是想讓你自己思考下。”李承錦見桌上眾人都沉默了，便淡然一笑，“我說這話可不是為了調節氣氛啊，大家自己吃，愉快些。”說罷低頭舀了口湯，無聲地抿進嘴裏，一派優雅。
    蘇小禾衝他眨眨眼，示意他別生氣，安慰道，“金采哥哥，這是你的好消息嗎？”
    金采幹笑，“這算什麼好消息，比起當個大官，我更樂意自由自在。”
    少棠啊一聲叫出來，舉著筷子說，“我也這麼認為！”
    李承錦似笑非笑的瞄了他一眼，少棠轉轉眼珠，癟了下去。
    “那你的好消息是……？”蘇小禾問。
    “嘿嘿，你選擇先聽好消息啦？”金采湊到蘇小禾身邊，悄悄說。
    蘇小禾看了低頭喝湯的李承錦一眼，往後縮了一些，她可不想晚上回去被李承錦折騰，擺擺手，“你覺得先說哪個好便先說哪個吧，我都一樣聽。”
    金采悻悻地摸摸鼻子，“那還是先說壞消息吧，聽了之後讓你們沮喪會兒，我再用個好消息給你們充充喜。”
    大家都好奇地看著他，金采又得意起來，咳嗽一聲，說道，“少棠當眾抽了周雀一鞭子的事被周國舅知道了，找上門去卻發現你們家人去樓空，叫囂著說少棠畏罪，逃到揚州去了，放言等你們回來，一定要聖上主持公道！”
    這次輪到少棠幹笑了。
    李承錦卻連頭也沒抬。
    金采見大家毫不在意的模樣，詫異道，“你們不吃驚？不覺得這是個非常壞的壞消息？”
    水清溫和的對金采說，“老師，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蘇小禾說，“周國舅睚眥必報，我們早料到有這天，算不得什麼壞消息。”
    “如果這個算不得什麼壞消息，那下麵這個好消息豈不是要充喜充過頭了？”
    “你愛說便說，不說就吃飯。”錦王爺瞟他一眼。
    金采又摸摸脖子，“我去你們府上時候恰好碰上老管家讓人給你們送信，我說我也回揚州，他便直接招呼我帶消息了。”朝著水清曖昧地笑笑，他說，“水清的一個侍妾有身孕了。”
    水清和少棠僵在當場。
    其餘人到是一臉喜意，“這確實是個好消息！”
    水清聽到自己的聲音幹澀的問，“什麼時候的事？”勉強笑了笑。
    金采仍舊在笑，“就你們剛走沒多久，恭喜啊水清，比老師我厲害！”
    金小玉說，“你也該立個正妻了，側室生的總不算嫡孫。”
    李承錦接過丫鬟遞來的濕帕子，平靜道，“隻盼是個兒子。”隨即又覺得這麼說不太好，“不是兒子也沒關係。”
    蘇小禾說，“對呀，女兒也挺好。”卻聽李承錦接著講，“往後還有機會。”反正總得生個兒子。
    蘇小禾輕嗤一聲，隨即想著笑了出來，對李承錦說，“我今天剛得了樓瑤這個兒子，就被告之即將成為奶奶。”
    李承錦此時卻溫柔笑了，不避眾人，輕撫蘇小禾的臉說，“可你還是和年輕時一樣漂亮！”
    少棠給自己挖了一勺菜，倒在飯上，拿起筷子戳了戳，又覺得不夠，再給自己挖了一勺湯，倒在飯上，再戳了戳，然後埋頭苦吃起來。連樓瑤都向水清祝賀過了，可自己這個水清最疼愛的弟弟卻一言不發，少棠覺得這樣不太好。
    扭頭看向水清，衝他抿唇笑了笑，一雙漂亮的眼睛細眯起，隻能看見他眼裏閃著的亮光，瞧不清眼神，他說，“哥哥，祝賀你要當爹了！嗬嗬，我也要當叔叔了。”
    水清定定地看著他，沒說話。
    少棠轉過身挖了一大勺飯送進嘴裏，麵無表情地嚼，直直地看著桌麵上的一盤又一盤菜，像在考慮下麵該吃哪個。
    飯後大家要去客廳喝茶聚聚，蘇小禾臨走時對少棠說，“今天有喜事，所以允許你放會兒炮竹。”
    少棠卻牽住小禾的手，問道，“我能陪你們去喝茶嗎？”
    “你要一起？”蘇小禾詫異。
    少棠嗯了聲，平和的看著她。
    “不放炮竹了？”
    “飯前放過了，這會兒沒心情。”水清和樓瑤就站在他身後看著。
    蘇小禾顯然是注意到那兩人了，可也明白少棠定是有什麼煩心事，便親了下他臉頰，湊到他耳邊說，“可是今日對水清和樓瑤都有不同樣的意義，你至少得先陪陪他們，如果一會兒之後你來想來，我在客廳等你，晚上陪你在府上轉轉，好麼？”
    少棠也不好要求再多，便點點頭。
    樓瑤交握著手，對少棠說，“你要陪我去喂兔子嗎？今天晚上我還沒有給它們草。”
    少棠輕輕一笑，“好啊，我陪你去。”轉頭看沉浸在墨色夜裏的麵孔，溫柔的問，“哥哥你也一起來吧？”
    他沒有任何異常，除了吃飯那會兒，水清想。
    搖搖頭，水清說，“不了，我出去走走，你們去看兔子吧。”
    少棠卻打趣道，“你是去消化一下那個好消息吧？”
    水清摸摸他臉頰，“不要玩太晚，早些休息。”
    少棠咬著唇看水清逐漸消失在夜色裏的高挑背影，許久不曾說話，樓瑤便陪他靜靜站著。寒風凜冽，刮得少棠臉色發白，眼圈卻泛紅。樓瑤聽見他在風中吸了吸不太通順的鼻子，問道，“你說，為什麼這世界隻有女人會生孩子呢？”
    樓瑤皺眉想，這個問題太深奧，要想知道確切答案，得去問女媧娘娘。
    少棠轉身先離開，節奏均一，樓瑤甚至懷疑他的腳步都是長短一致的。
    在丫鬟那兒領了些喂養兔子的草，兩人蹲在窩邊給兔子喂食。
    樓瑤說，“兔子還喜歡吃蘿卜和青菜。”
    少棠手裏握著草，抖啊抖的等兔子來咬，可樓瑤手上的草都被兔子吃光了，也不見有哪隻兔子來咬他的。他左手冷了就換到右手，然後再換回來，低聲說，“因為我也覺得專一挺難的。”頓了頓，“就好象我們不能即當男人，又當女人。”
    樓瑤輕輕一笑，“這個比方不符合邏輯，你在透換概念。”
    少棠撇撇嘴，“也許吧。”轉頭看縮成一團的樓瑤，“你說……我會和哥哥一樣，有兒子嗎？”
    樓瑤肯定地講，“隻要等你有女人了，當然會有孩子。”
    “如果我一直沒有女人呢？”
    樓瑤悶笑，“難道你要自己生？”
    少棠說，“我不會生。”
    “那你就找女人給你生唄，你那麼好看，肯定有女人搶著為你生。”
    少棠咬著唇看手裏的草，心想，我要是對著女人硬得起來，我就讓女人給我生，偏偏男人不能生孩子，否則我要麼自己生，要麼讓男人給我生，因為這家夥認性別，女人對它而言就是除了蘿卜、青菜、草以外的東西。
    可惜他現在還不敢對樓瑤說。
    “樓瑤，我們要當叔叔了啊。”他有些恍惚。
    （今日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