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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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之上,飛舞的黃龍,橫空出世,在突然消失於磅礴的大雨之中,素君笑站在雨中,將自己淋了個通透,青色的眼睛裏有個模模糊糊的影子,轉瞬而逝,他抬手,水滴穿過他的指尖,落到了地上,初春的第一場雨,卻來得太過悲傷了,遙想當年,洪荒之中焦黑的大地,四禦帝君,縱橫馳聘,怎樣的暢快愜意,如今太一卻早一步離他們而去了,他身出燭陰,尊貴無比,走的時候,卻什麼都沒有留下,就連唯一的氣息,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當黃龍現世的時候,將九淵帶到子吟身邊。”這是太一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可是他晚了一步,空蕩蕩的大殿上,安靜的隻剩下細微的呼吸聲,沿著人皇的禦座下,血流一直蜿蜒流到他的腳邊,他皺起眉,有冷汗流了下來。
逆著從禦座後透過的光,照出了一個側影,他坐在禦座下的台階上,宛如石像般一動不動。手中捧著一個小小的荷花花蕊。四周堆疊的屍體,幾乎能壘砌一坐小山,他坐在屍體堆砌的小山旁,靜得如同失去了呼吸。
血滴滴答滴答的聲音,是空洞的大廳中唯一的聲響了,隻是奇特的是空氣中卻嗅不到一絲血腥的味道,反而彌漫著若有似無的清華香氣。
他尋覓到不尋常的力量的氣息,張開了一個簡單的結界,那氣息是從那靜坐著男人身上散發出的,壓抑著窒息般的沉重,仿佛輕輕一碰,一切都會毀滅一般。即使他在不斷的靠近,那坐著的人還隻是捧著手中一朵逐漸枯萎的蓮花的花蕊。
最後一朵蓮瓣從那個男人手中飄落後。他突然震住,身後太和殿的大門被人緩緩推開來,一個熟悉的腳步聲走了進來,從門外透進的光映照在禦座階梯上的男人臉上,一時間,三個人靜立在一個同一個空間之中,忘卻了語言是何物。
有規律的滴答聲,是這個空間中唯一的聲響,一聲一聲,滴落的聲音,記錄著時間的流逝,他們至少都有五百年,沒有見了。再一次見麵卻是誰也不想記住的場景。
太和殿的大門,開啟時,他看見了他以為再也見不到的人,然而真正讓他邁步出步子來的卻是,金龍繡鳳的紅地毯延伸的台階上,坐著的那個男人,穿過門的陽光照射在那個人的臉上,他走到素君笑的身後,不由得跟著素君笑一起定在那裏再也邁不動步子。
滴答,滴答,的血滴聲似乎沒有停止,那個人維持著那個姿勢究竟多久誰也不清楚了。就連一向冷靜的素君笑,也失去了思維。
薄如蟬翼的劍刃,被血染成了通紅的顏色,光華四射的寶劍,烏紅烏紅,紅到發黑,遮住了原本銀白色的劍身,穿過那個人捧著枯萎花蕊的手掌,牢牢的插在地麵上。血就從那裏一滴一滴,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第三個人走了進來,再次打開了太和殿的大門,陽光穿過的太和殿的大門,照射在靜坐在台階上的男子身上,最後進來的第三個人,緩緩往前走去,從素君笑和上邪仲天麵前走過,目子深的宛若一潭死水。
太一走了,卻還是無法挽回重要的東西。重華的心底隻剩下了恨,他作為冥帝而重生,當時的場麵究竟如何,怕是比三萬年前好不了多少。
印入殷秋練的眼底的男子,被羽炎從後穿透了身體,沿著羽炎的銳利的劍鋒滴答滴答的,落到烏黑的大理石地麵上,冰冷,幹涸。
即便就是這樣讓血一直流下去,那男子依然不會死去,因為他是鳳凰之軀。可是這個傷,也夠讓他重新涅槃一次了。
“子吟呢?”不冷不熱的聲音從殷秋練嘴裏吐露出來。
聽到這個名字,男子手一抖,小小的蓮花蕊,從他手中掉落到地上,化成灰燼。
他動了一下,利刃陷得的更深了些,羽炎幾乎燃燒起來,通紅通紅。
“他阻止重華,已經盡力了。”這是他唯一能還能說出來的話了。重新看見那個人時,所有的記憶,全部湧出,邪像重華那樣一笑,九淵知道他終究是逃不過少昊這個枷鎖,他是少昊,可他也是九淵,曾經都真真實實的存在過,對於重華的執念,讓他失去了往昔的記憶。
他是來尋找子吟的,可是當他踏進太和殿的大門時,所有塵封已久的記憶,就輕易的被打了開來。重華,他的重華就立在那裏對他微笑著,覺醒原來是如此簡單的事情,伴隨著記憶一同複蘇。
三萬年了,時隔整整三萬年的時光,重華一如往昔般,站在不遠處,靜靜的立著,淡淡的微笑著。似乎一切不曾發生過,紫耀宮的宮變隻是一場少昊的噩夢。
少昊的感情是激烈的,是叫人浴火焚身般的激烈,三萬年前那一幕在腦海中再一次上演。他一直愛著的人,一直拚命所要的保護的人,卻是鳳凰最恨的人。
而他卻已經無法分辨愛與恨的界限了,重華的影子深深的紮進少昊的靈魂之中,使他欲罷不能,卻又想要逃離。
這種執念,奪走了九淵的理智,全部被少昊留下的記憶所占據。
少昊雖然元神已經變成了九淵,但是他所留下的記憶,卻比曆代的鳳凰都要強烈,他要見重華一麵,告訴他三萬年前事情的真相,告訴他隻想在見他一麵。
而此刻,邪就如同重華在世一般,靜靜矗立在那裏,等他走過來。
他忽略了所有,眼中隻剩下了那個人。
“九淵。”熟悉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將他從少昊的記憶之中拉了出來。
子吟,他轉過頭去,尋找聲音的來源。子吟離開的時候,穿走了他最愛的天青色娟衣,帶走了他所愛的寶劍。可是,衫已非天青色衫,劍也非傳說中的名劍太阿。子吟更不是他所認識的子吟。
雖然酷似重華的外貌,卻是完全不一樣的人,子吟看到他時,臉上明顯的寫著激動兩個字。子吟突然僵了一下,開始收拾臉上的血汙,樣子有些尷尬。那是重華絕對不會有的動作。無論到了那裏,重華都是一幅悠然從容的姿態。
“你怎幺找到這裏來了。”
“殷秋練纏住了守在午門的敵人。”
“你是來找我的嗎?”子吟問。
九淵一笑,點點頭。子吟倒是臉騰的紅了起來,他最看不得九淵笑了,這人這樣笑,會把他剩下的魂魄都帶走,即使看了一千年了,他卻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醉其中。黑色的鳳目,會微微彎起,他會在九淵眼睛裏看到自己的影子。
“要我喝藥的話,就親自呈上。”
子吟詞窮,一時找不到借口。
“即使不認識的話,也還是會愛上。子吟你連這個都忘了嗎?還是要我來提醒你。”
“都記起來了?”子吟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那是他所懼怕的結果,他怕自已在九淵心裏隻是重華的替代品。
“你就這樣對自己沒有信心,難道我抱的都是別人?”
“閉嘴·····”。子吟的臉色已經堪比熟透的西紅柿。
“現在不讓說,晚上還要的是那個?”
“你·····”
“夜夜承歡,在天元宮吃進飛醋的又是那個?”
“禽獸。”
“我不禽獸,誰能滿足你。”
“········”
“子吟就是子吟,誰也不能代替你,過來吧,如果還在為五百年前的事耿耿於懷,那幺我道歉,是我太衝動了,真的很怕你就這樣消失。”九淵展開雙臂,等著這個任性的人,走進懷裏。
“讓你等了很久了。”他說,可是子吟開始猶豫,九淵不明白,他在猶豫著什麼。
“剛才,你把邪當成一個人了吧。”子吟說。“可是,我剛才就在邪的旁邊,你卻沒有看見我。”
九淵點了頭,沒有辯解。
“這個人,就是重華吧。”子吟笑的有點尷尬。“看來,你恢複不僅隻有九淵的記憶,這其中還有少昊的記憶。重華和少昊相識了幾十萬年,這短短的一千年,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那是不一樣的。”
“的確是不一樣的,我到底隻是重華元神分裂出來的一小部分。”子吟說這話時卻是異常的冷靜。
“原來你知道了。”邪低低的淺笑從九淵身後傳來。
“可是,你卻忘記了重華真正的身份,竟然為帝俊賣命,還要在跟吃了重華的人糾纏下去,光是這點,重華就不會原諒這樣的自己。”邪避開九淵,一股無形的力量,再一次,將子吟打倒在地。
子吟眉頭一皺,躲不開這個攻擊,可是他張開的結界卻發出一陣劇烈的震動,而他慌忙支撐好這個結界,按住受到衝擊的身體的一處,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
“重華·····真正的·····身份?”
“長生帝君,你不是也知道嗎?你應該比任何人都再清楚不過了。”邪說完,九淵的臉色一瞬間失去了血色。他的確比任何人都清楚重華的身份,重華隻是將這個秘密告訴過他一個人。
當少昊在紫耀宮的桃林中發誓時,隻會愛他一個人的時候,那漫天飛舞的雪白的落英中,少昊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擁有了重華,隻是他也發現了重華一個驚天的秘密。就連重華都不曾知道的印記。在他的背上若隱若現的鮮紅的印記,兩朵交纏盤旋的蓮紋,纏繞成一隻獸的形狀的鮮紅色的印記。
天上天下隻有一個人才可以擁有的印記,少昊比任何人都清楚的印記。
那一個印記,改變了少昊所有的決定,甚至可以引起三界的大戰。卻也是鳳凰所有痛苦的由來。
隻是,重華卻是在很久很久之後,才知道這個印記所代表的意義。
子吟靜靜望著他,眼底沉得失去了清澈,甚至有些渾濁,重華真正的身份和他有著莫大的關係。
九淵知道,是一切該真相該大白時候了,重華會恨不單單是因為那莫須有的罪名,更多卻是來自於少昊的緣故,還有對自己最敬愛的兄長的一種失望。
這倆個他最愛的人,也是最愛的他的人,卻因為那個印記,變成了最恨他的人。就連重華所做的一切都全盤否定了。
子吟的望著九淵,等著他的答案,他不是邪,擁有重華大部分的記憶,他隻有那一點點,極少極少的部分,一部分是那片如雪的花海,所以長白天池也有了那樣一片的雪白花海,一部分,是一個人的笑容。原來這些記憶不單單是隻有一千年,原來他們來自於更遙遠的過去。
太和殿寂靜無聲,九淵合了一下眼。徐徐然道。“那個印記,是燭龍之紋。”
子吟後退了幾步,幾乎不敢置信的自己的耳朵,他的聲音顫顫抖抖。
“燭龍,重華怎會有燭龍之紋,不會有第二個人再有燭龍之紋了。隻有天帝才擁有這種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