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易公子的“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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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如今已是亂成一團,先有靖安王涉嫌謀反,後有太子人事不知,餘下永安王體弱多病不能主事,另外兩位皇子年幼無知。
皇帝的旨意還沒有回來,留在京中的官員不得不聯名推舉出幾位德高望重的大臣來主持局麵,蘇家上官家俱是有份出來掌局。
靖安王府依舊富麗堂皇,隻是那裏三層外三層團團守衛的內禁軍告訴人們,靖安王還是戴罪之身。
麵色有點蒼白的靖安王身上蓋著柔軟的織錦毛毯,慵懶地枕在一雙大腿上,眸子半閉,眼神迷離,透著點靡靡的味道。因為地下接著火龍,所以室內很是溫暖,靖安王半截手臂坦露在毛毯外麵,也沒覺得冷。
“這樣,會不會太快了些?”靖安王細長的眼睛張得開了些,斜望上方正凝眉思索的人,正是衣衫半解的易公子。
易公子伸手把靖安王披散的黑發攏了攏,神色凝重:“這是沒有辦法的事,等到老家夥的聖旨回來,又不知會有多少人頭落地……這樣的事,不會允許它出現第二次。”
靖安王微微翻動一下身體,抬手覆上那隻為他攏發的手,低低歎了口氣:“那個人,真要用他嗎?你自己出麵,不是方便得多?”
易公子搖搖頭,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情況有變,我們的計劃也該有所變動,再走一步新棋,或許能有出奇製勝的效果。辛苦經營這麼多年,我們經不起失敗。”
靖安王悄然咬唇,眸中流出淡淡的迷惑與感傷,啞然道:“若是成功,你會把我擺在哪個位置?”神情些微的哀怨,與平日那高高在上的尊貴模樣完全不同。
“你永遠是我最重要的人。”易公子在袖中握了握空餘的那隻拳頭,卻沒有低頭看腿上散發著怨氣的靖安王,思緒早已不知飄向了哪裏。
“最重要的人?”靖安王低低重複一遍,澀澀一笑,閉上雙眼。最重要的人,的確。
梁左終於趕到京城,回到小屋,屋裏卻是一片死寂,伸出手指一揩,指腹上是厚厚的一層落塵。
屋子顯然已經有幾天沒人住了。
梁左的心,刹那冰凍起來。
老大他,出事了嗎?
幾天沒回家。
事情,果然失去了控製,侯家出了事,留在京城的老大也出了事。
梁左幾次三番想要去找人幫忙尋找老大的下落,又怕給老大和太陽寨帶來更多的麻煩。
他知道老大難以安穩一輩子,但在他不在身邊的時候出事,他是絕對的罪孽深重。
他們以為,隻要小心謹慎,就可以安然撤退。
可是他也明白,從老大關注京城開始,他們就再難抽身。
怎麼辦?
梁左焦躁卻又一籌莫展的等了兩天,梁曉仍未出現。
一想到梁曉現在可能的處境,梁左哭都哭不出來了,連夜打包好行李,不得不匆匆趕回建州。
也許,和梁右商量商量,會有什麼對策,他一個人,實在拿不定主意,要是沒有了老大,那就真是萬事休矣。
被梁左惦記著的梁曉雖然身陷囹圄,待遇卻還不錯,每天被人好吃好喝的供著,隻是沒人搭理他,也無力到別的地方走走,他又被下了藥。
關梁曉的地方,正是與梁左探過一次的宅院,在這裏,梁曉看到過龍大當家,至此,他已確定與龍大當家並非偶遇,而是隻要他在京城現身,就會被人抓個現形。
知道梁曉在京城的,隻有易公子。
頭一次在永安王府得他解藥脫身,並非易公子真是善心大發,或許隻是想借此引出太陽寨其他的人,好除個一幹二淨,卻不想,當真隻有梁曉一人在京城。
以上,都隻是梁曉的推測,當易公子再次出現在梁曉麵前,他才知道,自己徹底錯了。
易公子信步到火爐邊坐下,斜眼看靠在軟榻上閉目養神的梁曉,腦中總有似曾相識的錯覺,那種感覺,在金龍寨第一眼看到梁曉時就有,所以那時顧不得人多,對梁曉出無禮之言加以試探,而當他在永安王府碰到梁曉,那種感覺更加清晰。
“你當真姓梁?”易公子出聲相問,梁曉仍是閉著眼,哼也懶得哼一聲。
易公子無謂的搖頭輕笑:“我不管你究竟姓什麼,也不問你為何出現在永安王府,隻希望,你不要錯過什麼與故人相認的機會。”
梁曉驀地張開眼,隨即又把頭扭到一邊側躺著,手心卻已出了薄薄一層汗。
“不管你與那位有沒有什麼關係,現在,我隻告訴你一件事,建州城裏的那些人,都在我掌控之下,而他們的生死,隻取決於你梁大當家一句話。”見梁曉沒什麼反應,易公子的聲音又回複到慣有的冰冷。
梁曉身軀一震,迅速地調轉頭來:“不知易公子想要梁某一句什麼話?”雖然不太確定易公子是否真掌握了太陽寨眾兄弟的落腳點,但半信半疑的時候,通常都會寧願選擇相信,因為,冒不起不相信的險。
“留在這裏,永安王的病治不好的時候,你就是他,你該知道,你與永安王長得有多像,”易公子緩緩說道,眼睛卻一瞬不瞬地盯著梁曉,似乎要捕捉他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我想,不論怎麼說,這個要求,你都不會拒絕吧?”
梁曉從始至終都還是沒能學會深藏不露,易公子說到永安王的病時,梁曉臉上還是出現一瞬的黯然。是的,他沒法拒絕,沒和梁左小悠一起回建州,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為永安王,但是,“沒人能治好他的病嗎?偌大一個瀧國,竟沒人能治他的病嗎?”他可以暫時留下,但他永遠也不可能去代替永安王。
易公子澀然一笑:“我比誰都更希望能治好他的病,可惜,這麼多年……”
梁曉深吸了一口氣,壓下胸中一股鬱氣,淡淡道:“我不知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但是,我也會盡力找找那些所謂的名醫。”
“哼,”易公子的語氣帶著微微的嘲弄,“但願你能運氣比較好。”說著,起身就要離開。
“等等,”梁曉喚住欲走的易公子,終究還是問道,“你,當真姓易嗎?抑或是,姓李?”不然,何來王爺之稱?不然,為何總覺得那般熟悉?
易公子頓下腳步,微微側過頭,沉聲道:“先太子,名為易。”
短短六個字,卻似乎浸滿了陳年的哀傷。
而這六個字落入梁曉耳中,比先前所有的話語更錘擊他的心髒,也令他愈加困惑。
先太子,李易。
與梁皇後一同葬身於棲鳳宮的大火。
梁曉苦笑著,重新躺回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