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劫後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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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們這一次無疑是碰到了一個好時機,原本他們是打算在船上動手的,因為他們不知暗中保護侯無衣的人藏在哪,船上得手的可能性比較大,又兵分兩路,一路來應付潛藏在暗處的護衛,卻不曾想到客船久候不至,而侯無衣的護衛又不在他身邊,且他們喬裝打扮一番也降低了別人的警覺,竟然近了侯無衣的身,使他們有機可乘,也顧不得人多,先下手為強,終是幹掉了侯無衣的近衛,也迫得侯無衣落水。
會水的兩名好手跳入江水搜尋侯無衣與小悠,餘下的人準備收拾唯一幸存的潔欣。
潔欣驚恐的站在石灘上看著那幾個扮作商賈的刺客迅速向自己逼近,忍不住瑟瑟發抖。
那幾人都看出潔欣不會武功,也不太介意,一人閃身出來直撲潔欣,卻在離潔欣幾步遠的地方跌落在地,再無聲息,後麵幾人大感駭然,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便見漫天銀光閃閃,直撲自己而來,有三人躲閃不及,橫倒於地,這才發現來的是細長的銀針,且衝力驚人,落在地上的深深紮入石頭裏,落在人身上的卻再也找不到痕跡。
剩餘的四人快速後退,這才知道這個不會武功的才是最棘手的。
幾人在石灘上僵持著,潔欣手持一金光閃閃的銅匣與他們對麵而立,心裏頭很想去看一眼江水,看看小悠怎麼樣了,卻不敢分出一點心神。麵前這些人凶殘狠厲,混戰時不能拿他們怎麼樣,現在自己孤身一人卻能應付他們了,隻要他們接近自己,就死無葬身之地。
一個刺客右手微動,一支袖箭直射潔欣咽喉,潔欣背後突然彈出一蓬黑影,迅疾無比,叮當之聲傳來,袖箭應聲落地,餘者繼續朝四個刺客射來,迫得四人再次後退。見潔欣的手段層出不窮,四人深感無力,知道自己拿她毫無辦法,加上潔欣並不懂武功,又覺得留下她也沒什麼大不了,反正侯無衣是凶多吉少,自己也算完成了任務,遂一聲呼嘯,撇下潔欣,眨眼消失在碼頭上。
潔欣不知地上的四人死透了沒有,怕他們出手偷襲,也不敢去看他們,遠遠的繞開,回望江麵,大船正駛至江心,卻不知小悠到了哪裏,她可是除了澡盆再沒泡過水的,小時候不小心落了一次水之後,她再也不曾去過沒膝的水,她那叫一朝被水淹,一輩子都畏水。
待到大船抵達碼頭,下船的客和貨都下完了,等著上船的人才被允許登船。扶住橋板旁粗粗的鐵鏈,潔欣再次凝望東去的江水,眉心皺成一團。會不會再見不到悠悠了?
話說侯無衣和小悠落了水,小悠下意識的抱住了侯無衣,她真的很怕水,卻在選擇被刀砍還是被水淹時還是選擇了被水淹,那是當時危急情況下的本能反應,覺得跳水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小悠被嗆了好幾口水,水似乎還要從她鼻子和耳朵裏鑽進,刺痛無比。江流很急,兩個並沒有沉到水底下,卻被水流推去了很遠。在她感覺自己或許真要窒息而亡的時候,有什麼柔軟的東西貼在了她的唇上,接著一股溫熱的氣息從她口裏慣了進去,稍稍舒緩了胸中的難受。
江水很渾濁,下水的兩個刺客在水中找了很久也沒找到小悠和侯無衣,有些悻悻的爬上了岸,卻發現自己的同伴早已不見蹤影,而上遊的石灘上圍了好多人,還有配著大刀的皂衣公差來回巡邏,兩人來不及多想,吧嗒著水滴迅速消失在人群裏。
小悠醒來時,已到了她在建州城內睡了幾個月的床上,潔欣正坐在床頭,發呆看著窗外。
小悠動了動,發現自己除了喉嚨有些痛外沒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便坐起身來。
潔欣聽到響動,轉過頭,眼睛紅紅的,輕輕問了聲:“醒了?”
小悠微微有些呆愣,有多久沒見她哭過了?
“我今天殺了人。”潔欣忽然撲過來,抱住剛醒的小悠,身軀微微的戰栗,似乎心有餘悸,“我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我好怕你被淹死……”
小悠把手撫上潔欣的背,無措的輕輕拍打潔欣的脊背,有些茫然的問道:“我是怎麼回來的?”
潔欣稍稍停止顫抖:“侯公子帶你回來的啊。”
小悠悄悄呼出一口氣,想到在水底那一片柔軟的觸感,心跳禁不住加速起來,臉上也微微有些發熱。
“侯公子呢?”小悠掩飾著問,語氣裏有一絲她不太明白的緊張。
潔欣這才從小悠身上爬起來,捋了捋錯亂的額發,蹙起眉道:“侯公子去衙門了,因為凶案發生在碼頭上,又死了那麼多人,有人報了案。”
小悠“哦”了聲,隨即覺得輕鬆起來,至於有人行凶的事,等有人從衙門回來就知道了。雖然那些人明顯是衝著侯無衣去的,自己是受了連累,可現在大家都是一條船上合夥做事的人,她怎麼也怨怪侯無衣不起來。
侯無衣在一大群侍衛的簇擁下從府衙的大堂走了出來,自上次遇劫後他便一直小心翼翼,沒想到這次還是讓人鑽了空子,若非小悠的功夫不錯,若非他暗藏了一手逃命的活兒,他們恐怕早就被抬進了義莊或者被吞進了魚腹。
隻是,真的能查出凶手嗎?
想到被他收藏在書房的那塊玄鐵牌子,便覺得自己的小命真是朝不保夕,對老家的父親和哥哥也擔心起來。
會在家中奪權之爭的擴大嗎?奈何大半年過去,什麼都查不到,從此隻能更加小心翼翼。
侯無衣帶著護衛們去了酒樓,碼頭的凶殺案早就傳遍了全城,小曼肯定也知道了,得去安撫一下她。
登上賓歸來的最高層,侯無衣推門進了甲房,這是他在賓歸來處理事務的房間,高居於金水之上,憑窗而望,可隱約看見對麵的碼頭,就是在那裏,他的六個護衛全部遇害,他則多虧了底下的金水,被衝到下遊好幾裏才渡江登岸,擺脫了刺客的追殺,也累得他精疲力盡,幸好遇上了好心的漁民才能這麼快回城。
“表哥。”小曼的聲音在背後輕輕響起,侯無衣緩緩轉過頭來,河風吹得他發絲淩亂,更顯眉間的煩憂。
小曼走到窗邊,也探頭往對麵望去,輕聲問道:“這是第二次了嗎?”
侯無衣無言點頭,旋即又對小曼道:“你還是回去吧,此間太過危險,連得罪的到底是什麼人都不知道。”
小曼不樂意的噘起了嘴:“不!我情願呆在這裏,有悠悠和欣姐姐陪我呢。”說著,又詭異的一笑,湊到侯無衣耳旁低聲道,“昨天有收到靜兒姐姐的信,過幾天她會隨她家的商隊到這裏來看你哦。”
侯無衣驚道:“那怎麼可以?路上那麼危險!”
“他們先送貨去桂城,然後走水路順江而下來建州。”桂城是西麵的一座大城,不過因山路崎嶇,很少人願意走那邊,費時又費力。自鹿山一帶的賊匪改良作風後,人們更願多花點消災錢走鹿山這條線。
聞言,侯無衣更是惱火:“那邊的水匪猖獗得厲害,她難道不知道嗎?”
小曼卻吃吃笑起來,早先的一些擔驚受怕早被扔到了河對岸:“表哥,你這叫關心則亂,難道你忘了安家二叔叔是做什麼的嗎?”
侯無衣被小曼提醒,尷尬的笑笑,這才記起安家的二叔叔曾拜師於金劍派門下,一柄風隱劍打遍西部武林無敵手,是金劍派數一數二的高手,若安靜從桂城來,倒還真沒什麼人敢動她。
小曼卻不放過侯無衣,繼續道:“表哥,你打算什麼時候和靜兒姐姐成親呢?姐姐可等了你好幾年了哦。”
侯家與安家同為睢陽大戶,侯老爺子與安老爺子又是摯交好友,侯無衣與安靜也算是青梅竹馬,三年前兩家訂下婚事,等侯無衣行過冠禮之後便可擇日舉行婚禮了。
安家門風開放,侯無衣與安靜常有往來,若安靜真來建州看他,倒也不是什麼異事。
兄妹倆聊得幾句,侯無衣原本鬱鬱的心情也漸漸消散,若能請動金劍派幫忙,或許自己的安全更有保障……一切都要等安靜來了再說吧,隻怕到時有給她多添一份擔憂。
暮色降臨,賓歸來的客人漸漸多起來,侯無衣和小曼卻離開了酒樓,回到了家裏。
小曼難得在家裏吃晚飯,小悠和潔欣都很高興,看到三個女孩兒鬧成一團,侯無衣也不禁喜笑顏開,盡情享受著這劫後重生的喜悅。
小悠偷眼瞥了下侯無衣,臉卻又不爭氣的紅起來,眾人隻當她是給玩鬧的,也沒人察覺小悠今天幾乎沒和侯無衣說話。
吃完飯,潔欣神秘兮兮的從袖子裏拿出了個什麼東西,用雙手蓋在桌子上:“我今天殺了四個人,準備也送你們一點防身的東西,就算不能殺敵,至少可以自保。”
熱鬧的氣氛頓時冷卻下來,侯無衣沉了臉,看向潔欣道:“好多人看到你暗器傷人,明天還得去府衙走一趟,今天他們立了案,明天就要開始調查了。”
又看向小悠,想起她在自己身前奮勇殺敵,卻在水下把自己抱得緊緊的,上了岸也不鬆開,心底浮起一絲異樣的感覺,柔聲道:“你也要去,我們三個是僅餘的活口。”
盡管心裏有些些不自在,小悠還是擔憂的問道:“姐姐殺人,會判刑嗎?”
侯無衣頭疼的搖了搖頭:“恐怕要等案子查出來了才知道結果,這段時間我們都會被人看著,不得自由。”對這一點侯無衣倒不是很有意見,明麵上至少又多了一分防衛力量,就是不知到時建州的府尹會不會和京城的貴人扯上什麼關係,不然就凶多吉少了。
“那個時候,我們不殺人,別人就會把我們殺掉啊!要是他們敢判姐姐刑,我就去燒了他的府衙!”小悠很是忿忿,她們被人殺的時候不見有人來救援,人都死光光跑光光了又拿著她們說事。雖然在鹿山殺人越貨的事情不少,官府也無力管製,可這是在建州城啊!雖然她們也不是什麼好人,可之前她們也沒殺過人呐,現在還“改邪歸正”的做起酒娘來了。
潔欣卻懶得理會,隻把目光往侯無衣和小曼一掃:“那你們到底要不要?”
小曼不待侯無衣反應,趕緊撲到潔欣麵前把她蓋在桌子上的手拿開,一連聲道:“要要要!”怎麼會不要?她肖想潔欣的那些小玩意兒好久了,可惜潔欣一直以“太危險”為由不肯給她,現在難得潔欣主動相贈,怎有不要之理?
見小曼如此“熱情”,侯無衣終是無奈道:“那就多謝欣姑娘了。”他是有了防身的暗器更好,隻是擔心小曼拿著那些東西惹禍,不過在這種情況下,還是多一種手段比較好,若是小曼出了什麼事,他哭都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