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靜立在原地，繼續保持著高度的警覺。
    我知道從始至終就有人在暗處窺視我，不止一人，是敵是友不知道。隨著殺戮的結束他們才退去，我才徹底的放了心。
    過了好一會，星辰才停止了吸食我血液的舉動，效果也是顯然易見的，他身上那莫名的滾燙似乎被壓製下來了。
    我骨子深處始終認為他的這種異病並不可怕，就像朝夕曾說或許這並不是什麼壞事，雖然聽來匪夷所思。
    當然這個過程的確令人可憎，看到星辰難受的樣子我寧願承受那種煎熬的是我，而不是他。
    我側頭看著星辰，他驀然睜開雙瞳，隻見他琉璃般的雙瞳裏一片清明。
    他很快發現了現場的異常，以及我的異常，當即從我背上滑下來到我跟前。
    “哥哥，你的頸項……”他見了我頸項處的血洞下意識的捂上自己的唇瓣驚呼。
    很快他又獲悉了自己的異常，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手，他的手由於剛才捂嘴的動作沾染了猩紅的血滴。
    溫熱的血滴在細嫩白皙的手指襯托下愈發的紅豔，如妖。
    “哥哥，我竟傷害了你！不可能？！……我一定瘋了！……”星辰慌亂無措的抱起自己頭部，痛苦的呢喃著。
    “星辰，別傷害自己，哥哥沒事。”我迅速阻止他要打自己耳光的舉動。
    “哥哥……，你還要這樣的辰麼？”他呼喊著我，試著慢慢的靠近我，小心翼翼的樣子。
    我微笑的張開雙臂，他才放下心來。
    他撲入我的懷中，有滾燙的液體從衣領處滑入我的衣衫，燙的我的心髒開始疼痛。
    “乖，星辰，剛才星辰隻是病著呢……”我輕聲的安慰他，輕拍他的背部。
    他從我懷中抬起頭，淚眼婆娑的請求：“我要親手為哥哥處理傷口。”
    “好啊。”我配合的微側頸項。
    星辰清涼而柔軟的指腹沾了日月泉的水，顫抖著撫上我頸部的傷口，其實剛才我已經做過止血處理了，隻是傷口看起來很醜陋。
    很快醜陋的傷口處又恢複了光滑如初的肌膚，除了我略顯蒼白的臉，毫無破綻。
    這樣也好，星辰放心，七夜他們也不必為此擔心。
    “哥哥，下次如果我要再發瘋，你一定阻止我！我無法饒恕自己啊……”星辰一麵祈求著我，一麵虔誠的吻上先前傷口的位置。
    輕柔的舔舐著，和那次被池瀾挽照誤傷後如出一轍的動作。
    他的淚珠再次滑落，如斷了線的珠子。
    “唉……”我心疼的捧住他的臉，溫柔的吻掉他眼角的淚珠，苦澀的味道慢慢彌漫了我的口腔，我的心裏也開始充斥著滿滿的苦澀和疼痛。
    “別這樣，星辰。你這不是懲罰自己，而是懲罰哥哥。每當你哭泣的時候，我才知道我這個做哥哥的多麼的失敗呢。”
    “嗯，那星辰不哭。”他狠狠的眨巴了下眼睛，把淚水止住。
    然後破涕為笑，隻是那微笑脆弱而憂傷，經不起絲毫的碰觸，如鏡花水月。
    星辰看著我們身後那些將死未死的黑衣人們，黑色的雙瞳裏忽然狂風大作，似乎有暗紅的水霧開始彌漫。
    “似乎缺了些精彩呢。”星辰低語著走到那些人身旁。
    那些人喉嚨裏不可抑製的“咯——咯”響起，沉悶而絕望，令人牙齒生寒。
    我沒有阻止他，雖然我並不喜歡他雙手沾染上肮髒的血液，但總比他傷害自己好。
    星辰手起刀落間，在每人身上添加了六道傷口，雙眼、雙手、雙腳，加上先前我在他們頸部的傷口，組成了一副完美的藝術圖。
    那些人頹敗如狗。沒有了視覺，其他的感官比往常會明銳好幾倍。
    “哥哥，讓我來背你，好不好？以前都是哥哥背辰呢。”星辰蹲在我身前側頭一臉堅持的看著我。
    “好啊。”我笑著從背後環住他的頸項，溫暖的笑意終於抵達星辰的眼底深處。
    原來我一直當孩子對待的星辰已經能背起我了，心中竟有莫名的辛酸。
    星辰腳下輕鬆的行走在山路間，氣息穩定。
    星辰不放心的問道：“哥哥的身體有什麼不適麼？”
    “你放心吧，我很好。”
    “那哥哥閉眼休息一下，好不好？”
    “好的。”
    此時已經接近午時，天氣晴朗，陽光明媚，清風吹拂，洗脫了我一身的殺氣和血腥氣。
    當星辰停下了疾速奔走的腳步時，我睜開眼看到了不遠處的兩輛馬車，笑了。
    七夜和池瀾挽照立在車旁死死的看著我，或者隻是簡單想確認什麼。
    “先上車再說吧。”我從星辰的身上滑下，跳上馬車開口對他們說。
    幾人坐定，馬車繼續向前。馬車內的幾人麵麵相對無言，詭異的安靜。
    “我已經安全歸隊了，七夜莫非要一直不理我麼？”
    我不說還好，聽了我的話後，七夜直撲到我身上，用拳頭捶打著我，哽咽的控訴：“阿玥，我恨你！我恨你！……”
    我從未見過如此驚慌的七夜，有點無措的抱緊他。
    “一切已經過去了。”我不斷在七夜耳旁重複著這句話。
    “隻此一次，下不為例！”七夜執著的看著我等待我的承諾。
    “好，下不為例。”我信誓旦旦道。
    “阿玥，有沒有受傷？”七夜急切的問著，幾乎等不及我的回答開始動手親自確認。
    “沒有受傷，真的。隻是有點累，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
    “沒受傷就好，那你靠在軟榻上休息一下。”他確認我沒受傷才放心。
    “好。”我應著。
    “我從來不知道恐懼和絕望為何物，但剛才我終於清晰的品嚐過了，所以阿玥以後不要獨自麵對危險，你還有我呀。
    以後不要試圖推開我，哪怕為了我著想也不行。
    你若再試圖推開我還不如一刀殺了我，一了百了。
    我真的害怕了，我的心也好疼啊，你不可以再這樣殘忍……”
    七夜忍不住埋頭在我身前低聲的訴說著，身體也惶恐的戰栗著。
    “沒有下次了。我保證，無論如何境遇，我們都同進同退。”
    我一遍遍的保證著，才讓七夜恢複了以往的平靜。
    無意間抬頭看到了自我回來後不發一言的池瀾挽照，長長的劉海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我在七夜耳旁說了句話後，便突然上前挑起池瀾挽照的精致下頷，抬頭的動作撥開了他長長的劉海。
    見到池瀾挽照赫然一副淚流滿麵的樣子。
    我憐惜的用手去給他擦拭，卻是越擦越多。
    “我先前說話不經大腦，你別在意了好不好？”那些流淌的淚水不斷的控訴著我之前的霸道。
    這種無聲的流淚最折煞人了，我最後直接挑眉威脅：“我數到三你若不停下來，我就吻你！”
    池瀾挽照因為我的話終於停止裏流淚，我也舒了一口氣。拿起濕潤的毛巾幫他擦拭，他安靜的任我動作。
    “天黑前，我們會到達北省最大的城市——納蘭城，然後在四大家族所屬的地方住下來，據說納蘭城的繁華不啻於帝都，我們可以在此停留幾日。”
    我也沒什麼心情休息了，覺得還是說些話活絡一下馬車內的氣氛好。
    “阿玥，你決定就好。”七夜附和道。
    “星辰，身體有什麼不適麼？”我撫著他的軟發問道。
    “辰很好，倒是哥哥要保重身體。”他著重的強調。
    我們都避而不談這次的襲擊，因為答案很快便會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