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沙漠旅途 第15章 惡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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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曉,十年前我都和漠狼說了些什麼?”
當我徹底平靜時,流曉已經幫我換好衣衫,選了塊幹淨的地麵扶我坐下。我想起漠狼臨走前的說話,總覺費解。我的記憶被長老修改過,隻留下他願意讓我記住的片段,所以當年的事在我腦中隻剩下一個大概的輪廓,其餘的多已不記得了,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也隻有問流曉了。
“沒記錯的話,當時是你背他回來幫我把他藏好的,除此之外你還記得多少?”
“和小姐有關的事我全記得。”
彼時流曉成為我的影護已有一年多了,把漠狼藏匿在穀中一事若沒有他的幫助,是年六歲有餘的我再怎麼聰明靈慧也辦不到。隻是如今回想起那恍如夢境的一個月,當初的決定是對是錯,已經沒有人能分辨得清了。
流曉望著月光朗照下的湖麵,似乎透過那暗沉的鏡像能看得見往昔。“那天小姐從某本古籍上讀到一個有趣的記載,鬧著要去穀外的沙丘中尋找一種小蟲,我便陪你溜出穀,在迷魂陣百步左右的地方發現了漠狼。”
“嗯,這個我還記得,他是除了杜雪兒之外我見到的第一個年齡相近的人,因為好奇才會救了他。”我插了一句。
“小姐那時嚷著要用他煉蠱,我以為你是想拿他做練習材料才救的他。”
流曉側首看我,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戲謔,我立刻反應過來,他才是我遇見的第一個年紀相仿的人,不禁為自己的口誤而吐舌。
“那個……流曉你是不同的……”
“小姐有什麼打算我並不清楚,隻是當他睜開眼後你瞬間便喜歡上了他,因為他有一雙你最愛的蒼穹般湛藍的眼睛,因此你無條件地庇護著他。”流曉笑望著我,對我的解釋不甚關注,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他是喜歡你的,雖然性格冷傲的他從來沒有明確地說出口過,但是為了你一句無心的話,哪怕會被人發現、被人抓住,他也會冒著危險為你做到。你曾說過想要柯沁山上的雪狼之牙、想嫁給西漠權勢最高的人,如今的他都已做到,或許他對你依舊有情。”
“你說他還喜歡著我?”我冷笑,不知該拿流曉的天真如何是好。“在明知是我的情況下他仍然能用無垢者毀去我的修行,用裂返術禁錮我的靈力,這就是喜歡一個人的做法?流曉,你別說笑了!”
“小姐,你的心比風更難捕捉,或許他隻能想到這個辦法將你鎖在身邊。”流曉想了一會兒,艱難地啟齒。“或許這個咒術不是他施下的……”
“夠了,流曉!我沒有問你那麼多,你可以閉嘴了!”
我絕對無法相信漠狼之前的粗暴行為是出自喜歡一個人的心理,更不能忍受流曉想把我和漠狼綁一塊兒的念頭,我忍不住暴怒地喝止他的多言,扭頭不再搭理。
流曉住了口,從四周撿拾回柴火,安靜地守望著篝火。他時不時朝火堆中拋進幾塊幹燥的物體,火焰啃食燃料的聲音很吵,心頭像有一群螞蟻在咬,癢癢的酸澀。
我躺下來,用布蓋住頭,蜷縮著培養睡意,卻還是難以入睡。
梳洗幹淨,渾身舒適,為什麼還是睡不著?
身邊的土地淺淺的凹陷下去,我緊閉著眼睛假寐,感覺流曉輕輕拉開我遮麵的厚布,用自己的身體溫暖我僵直的手腳。
四肢慢慢舒展,眼眶點點酸澀,我窩在流曉肩頭,低聲問道:“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漠狼還喜歡著我,那我若是選擇和他在一起……是不是就能找回當初的自己?”
流曉吻著我的發,柔聲細語。“無論過去、現在,亦或未來,小姐永遠是小姐,不曾改變。”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漸漸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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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資格陪在她身邊,做出那種事的你更沒有立場來教訓我!”
“當時是你選擇了族人,是你放棄了她,我沒有逼迫你做任何事,是你自己犯下了錯。昨夜你仗著身體精壯而強迫病弱的小姐,你才是那個真正喪失資格的人!”
“你以為我願意?那樣做除了挑起她的怒火與恐懼,我還能得到什麼?但是不這樣做,她的眼中就隻有你,她隻纏著你,我的心情又如何,你不會了解!”
“嫉妒、憤恨,那是十年前我的感受,我很清楚。但是現在,如果小姐答應嫁給你,我不會有任何不滿,隻會默默支持她的決定,因為我知道,你就算得到了她的人,也永遠得不到她的心……我們同樣可憐。”
“她把心給了你?”
“她沒有了心。”
嘭,是拳頭猛擊在肉-體上的悶響,隨之傳來一聲輕哼,低沉而小心,像是在顧忌著什麼。
“說!這十年裏究竟發生了什麼?她怎麼會變成這樣子?你們對她做了什麼?快說!”
誰的聲音如此憤怒?誰的聲音那麼哀傷?是在說著與我無關的事吧,聽起來是這麼的陌生。我徜徉在安穩的睡夢中不想蘇醒,漠狼的怒吼卻似雷鳴般在耳邊轟然作響,我隻得不情不願地張開眼自沉眠中醒來。入目看見漠狼與流曉互毆,我不覺愣住。
這兩個高手級的人物都放棄了使用刀劍比拚,轉而用拳腳相鬥,莽撞得如同愛意氣用事的少年,真是奇怪。
我原本以為漠狼是前來夜襲卻被流曉發現,所以事情才會發展成這樣的,但是看了一會兒之後覺得不像。若果真如我所想,用劍逼退他是最好的方式,沒有必要冒著令自己身上掛彩的風險和漠狼近身角鬥,那不是流曉的長項。我想了很久也沒理出個頭緒,隻是通過他們兩人的麵部表情看出他們都怒氣衝衝地恨不得置對方於死地。流曉很少有這麼明顯地表達心中所想的時候,我有心讓他多發泄一下,免得他把事情都擱在心裏鬱結成疾,便安靜地沒有出聲阻攔。直到漠狼無恥地將流曉絆倒,我才開口喝住了他的暴行。
“流曉是我的影護,若是他有什麼冒犯你的地方,那也該由我管教才是,漠狼你這樣做有些越俎代庖了。”
他們二人纏鬥時都盡量壓低了聲音,不想吵醒我,然而我睡眠較淺,一有丁點動靜便易驚醒,他們這般氣勢洶洶地拳打腳踢,再怎麼小心翼翼也會把我弄醒。此刻二人訝異地看著我,怔愣著分開,漠狼蠕動著嘴唇,幾次想要開口,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流曉低著頭,不敢看我,嘴角邊掛有一絲血跡。
我招手讓漠狼過來,他狐疑著走近,我趁他不備朝他臉上扔了個昏睡符咒,看他直愣愣地猛然倒下,我低笑。“昨天的事就這麼算了,下次再來找我或流曉的麻煩,我可就不會這麼輕饒了你。”
想想還是不解恨,抬腳踢了漠狼幾下,又在他身上踩了踩,我才滿足的離開。移步走向流曉,捧起他的臉,見上麵多了好幾處破壞美感的淤青和擦傷,有股衝動想回過頭去再給漠狼幾腳。
“哎呀,流曉你太不小心了,你怎麼會傻到和漠狼那家夥動拳頭呢,他皮糙肉厚倒是沒什麼事的,你這張臉可就給毀了,你以後還怎麼嫁得出去啊?”
“小姐你沒聽見我們的說話?”流曉嘴角抽搐了一下,自動忽略我惡質的玩笑,握住我的手,一臉認真地問道。
“聽見什麼?我醒來光看到你們打架了,沒聽見你們有說什麼啊。”除開漠狼吼的那句,我在心底補充道。
流曉輕舒口氣,連帶地扯動臉上傷處,抽痛地咬緊牙。我翻出傷藥給他抹上,想到遇見漠狼後我們主仆倆便頻頻受傷,心中有氣,扭頭瞪著昏睡得正香的漠狼咬起了牙。“這人實在可惡,把他給我扔到湖裏去泡泡水,讓他長點教訓。”
“小姐想淹死他?你身上的裂返術還未解,這樣做不太好。”流曉猶豫著提醒道。
我歪頭想了想,也對,就這樣淹死了他可不行,我還有用得到他的時候呢。可是如此輕易地放過他,似乎也太便宜他了,我很不甘心啊。
該怎麼辦才好呢?
“那隻把他的頭浸進水裏就好了,唔,不好,口鼻進水也是會死人的……浸他的腿?嗯,感覺像是在幫他洗腳……浸左半邊,還是右半邊呢?似乎沒什麼區別。算了,流曉你看著辦吧。”我苦苦思索了半天,不敢玩笑過度,所以總找不到絕佳的法子,隻好揮揮手交給流曉處理。
流曉把漠狼拖到了湖邊淺水處,位置極好,清風吹動,湖水上漾恰好能掛住漠狼口鼻,但不一會兒就又退了下去。周而複始,沒有停頓,冰涼的湖水衝刷走漠狼麵上血滴,傷口慢慢泡得發白。
我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
流曉和他有什麼深仇大恨嗎?怎麼動起壞心眼來比我更厲害?
忙完這些,流曉轉過身,撞進我詫異眼神,笑了一下。我心中一凜,總覺得他笑得和我算計別人時一樣奸險。難道是因為和我在一起久了,近墨者黑?
我搖頭甩開這個無聊的想法,簡單梳洗後拉流曉一起找了個陰涼蔽日的地方,悠閑地打發起時間來。
忽然聽見駝鈴的清響,在這浩瀚的沙漠中那聲音是如此清晰曠遠,我蹙起眉,微微困惑。是何人正急速靠近著,按理來這裏不該被發現的,有迷障在又有誰會往這片沙地奔來。轉眼瞥到被浸在水中的漠狼,我了然。想必是漠狼昨日給族眾發出了信號叫他們過來,這些人應該是他的族人吧。
我和流曉一起站到綠地的邊緣,眯眼看清來者服飾,我笑。
動作還真快,這麼迫不及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