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你的電話。”小雯喊道，還一臉審視地看著走過來的楊子，等她近了便耳語“是個男生”。不能怪小雯疑惑好奇，畢竟幾乎全校人早就知道聲樂係的係花楊子名花有主，這還是楊子為擺脫那些無知的追求者主動在校內的BBS上公布的，這算是她最高調的行為了。所以，打到宿舍給楊子電話的幾乎沒有男生了。而鄭帆絕對是打手機的。
    楊子輕笑著點了下頭便接過話筒：“喂，你好。”
    “姐姐，楊子姐姐。我是林槐。”林槐在那頭的聲音略顯緊張興奮。
    是那個男孩！聽到他的聲音讓楊子喉頭有些發緊，胸間有些提不上氣的感覺，所以沒能立刻回話。
    “姐姐，你在聽嗎？”林槐聽沒有回話，急忙詢問。
    姐姐，他叫得還真順口。其實聽著他的聲音挺享受的，果真是一聲熟悉的“姐姐”讓自己晃神還是因為是他叫出來的？聲音和記憶深處的另一個“他”一點也不像，可是聽著卻一樣讓人心裏甜甜的澀澀的。人確實是貪婪的，但是她更清楚自己同時也是懦弱的。也許她貪戀溫暖，但是不會因此傻到再去擁抱妖嬈的火焰。已經有過被灼傷的教訓了。
    “聽到了。有事嗎？”楊子聲音平穩得出聽不出一點情緒。小雯躺回床上看著書卻還是豎著耳朵聽著。
    “呃，其實，其實我是想問姐姐你晚上有空嗎？我有東西想給你。”
    “應該有。”楊子沒想到自己回答得這麼快，隻是想像著那個男孩小心翼翼說話時秀氣的眉皺著的樣子就突然卸下防備。要反悔的話實在不是前輩該做的事，心裏有些埋怨自己的抵抗力和不忍之心。
    “真的，那晚上八點我在學校的‘樂吧’等你。”興奮得不等楊子答應便硬生生掛了電話，生怕聽見一聲“不”似的。
    “樂吧”是校內的一間咖啡館，是情侶們你依我噥的天地，楊子幾乎沒進過。今天晚上怕是要頂著一雙雙驚疑的眼神了，想到這楊子頭皮突然有些發麻。
    “哪個小子？”小雯見楊子掛上電話就迫不及待地竄到楊子跟前問。
    “接待新生那天的男孩。”
    “難怪聲音有點熟呢。不會是約了你吧？”想起那天那個清秀俊朗的男孩，沒想到他居然能幹出這麼猛的事，惹哭了楊子，現在居然還能找到楊子宿舍的號碼並約她。
    “是啊，還不小心答應了。”真的是不小心啊，看來自己還是沒能修煉成仙，做到心如止水。
    “嗬嗬，楊子你該不會要出牆吧！那娃可真是很俊俏很水嫩哪。”小雯望著楊子意淫。
    小雯的想象力永遠是無邊而烏龍的，這點楊子在和她同宿舍兩年多裏深有體會。她隻是無奈地苦笑著搖頭，並不回答，進了洗手間。
    “不是說有東西給我嗎？”喝完半杯咖啡，見林槐隻是抿一口咖啡又偷看她一眼卻好像忘了他叫她來的來意，楊子放下杯子抬眼直視他問。她其實是想為他解除困窘，可以早點步入正題後離開，周圍已經有人時不時地對這邊的情況竊竊私語了。畢竟早就在BBS上高調宣布名花有主的楊大美女從不出現在有一丁點曖昧的場所的，今天居然和這麼一個帥哥在這學校的情侶咖啡館裏喝咖啡，能不讓人好奇和八卦嗎？
    “呃，是啊！等一下！”真是的，在楊子姐姐麵前總是不知所措的。今天她穿了條水藍色的連衣裙，和他續補的這幅畫裏一樣，純美得波瀾不驚卻令人屏息。
    他心裏胡思亂想的同時也從腳邊小心地托起這幅畫。當然，它現在被一層白紙包裹著，旁人不知道是什麼。所以，楊子也是帶著疑惑的眼神接住問：“這是？”
    “水中仙。”林槐這次說話語速快得驚人，隻是說完便不敢看楊子的臉色，而是低下頭不安地擺弄咖啡杯。
    楊子聽了確實臉色微變，但隻是微微而已，且很快就恢複如常，雖然心裏的那片秋葉像被風吹得有些顫然，但是她真的已經控製得很好了。
    “它怎麼會在你手裏？”她記得當時楊景把所有的畫都交給一個師弟負責賣掉了的，她以為這幅也不例外，隻是怎麼還會再出現？
    “師兄交給我完成。”林槐認真地看向楊子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完成？”楊子難以置信地問。
    明明記得那幅“水中仙”已經完工的，難道當時整幅畫給她的那種悵然若失卻不可言說的意境不是景的本意，或者說他的本意就是要別人代為完成畫送給她？
    那是以蓮花為主題的油畫，一般此類的畫的作者都是將功夫集中在表現蓮的清雅脫俗的美感上，但楊景那幅“水中仙”筆墨卻是花在了翠綠欲滴的蓮葉和它們托著的散落的蓮花瓣上，畫中沒有出現一朵完整的蓮花，隻有夕陽下微紅的湖麵上影影綽綽的淡淡的蓮花倒影。這“水中仙”定然諭指湖中的那抹淡然卻不容忽視的蓮影，難道還有什麼？
    “師兄他，他知道我也喜歡你。”
    林槐鼓足了勇氣局促地說，他覺得自己此時已經快支持不住要暈倒了，臉頰和腦門快速地升溫發熱，小心翼翼地開口卻生怕聲音太大，甚至產生耳鳴的幻覺。然而事實上他的聲音很小，要不是楊子急於想從他嘴裏得到想要的答案而專注地盯著他恐怕都不能聽到。可是，搞什麼，這是回答嗎？他喜歡她，就有資格幫楊景完成畫了？這個“也”又是什麼意思？他都知道些她和楊景的什麼？
    楊子這麼想也就這麼問出口了；“那跟這畫有什麼關係？”
    “姐姐在師兄還在的時候從來沒穿過水藍色的裙子吧？雖然它是最適合你的。”林槐相信這是自己的極限了，真不敢想象楊子會不會被這魯莽的問題給震怒，他現在連撞牆的心都有了，不敢抬頭，也不敢再吱聲打攪此刻僵下來的氣流。
    “嗬，看來你還真的是喜歡我喜歡得過分了，連我什麼時候穿沒穿過什麼衣服都記得這麼牢。不過剛上大學，還是多用些心思在學習上吧！我先走了。”楊子沒給林槐再次開口的機會，說完帶著畫迅速離開。留下林槐一個人微張著嘴失神地望著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