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章 帝都煙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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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標題:煙花血夜,陋室論權
雲王穿戴一新,擺足了陣勢,眼看著戌時將至,等待兩位年輕人的耐心快要消失殆盡時,終於望見二人親密地挽著手,有說有笑地回來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時間緊迫,雲王來不及苛責他們,吩咐了下人為他們梳洗打理完畢,便催著他們乘上等候多時的禮轎,一行人在前呼後擁的侍衛保護下,直往帝都王宮步去。
米蘭望月曆五月24日晚,帝都彩燈明媚,煙花耀空,以王宮為核心,明赤、桔橙、太黃、鵝綠、靛青、蔚藍、輕紫、鬱粉等八色係彩燈從帝都五條主幹道上輻射開來。為了警戒,王宮內外裏裏外外都是護衛的兵士,而城門口亦有三大隊明橙色製服的軍部督察兵警惕地來回巡視,從帝都四大驛站來賀的使節們紛紛集合在主門前等待著審核名牒。
封龍台是自米蘭開國大帝以來就有的觀禮台,搭建於距王宮五百米遠的中心廣場上。今日是國主五十歲壽辰,怎奈國主染上怪病三年有餘,藥石無大效,時常莫名動怒,四位皇子為哄老子開心,立即借機申請舉辦盛世慶典,借喜為當今大帝衝去病災。此時,整個廣場上人聲沸騰,封龍台上正上演著一台台以賀壽為主題的精彩大戲。
“恭祝國王陛下壽辰快樂!”
“恭祝國王陛下龍體安康!”
“恭祝國王陛下永享天福!”
又一曲戲畢,民眾歡聲雷動,不知何處突然有人齊聲恭祝大帝壽辰,接著越來越多的聲音加入進來,聲浪自東門起響徹夜空。同時王宮八角樓裏奏起禮樂,宣告著封龍台儀禮結束,門外的使節們魚貫而入東籬宮慶宴廳。
白蓮和天青均作隨侍打扮,亦步亦趨地跟在雲王後頭,在宮侍的引領下來到主賓席,正對著是南疆大使的席位,而主人席旁各開四個矮幾席位,分別坐著米蘭大帝及皇後,四位皇子和一位公主殿下。
同王宮外麵的熱鬧相比,宴會廳內雖然人足夠多,但都秉承著禮節,除了向大帝獻上賀詞賀禮外,便都端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安靜地品嚐源源不斷送來上的酒菜。
“唉,他們吃著我們看著,他們坐著我們站著,小青,這一趟我們實在太虧了。”趁著有大臣在高聲致賀詞的間隙,白蓮偷偷對天青咬耳朵。
天青眼簾低垂,瞄了一眼狀似在應付其它來敬酒的賓客而忙得不可開交的雲王,也跟著偷偷回應道:“恩,我其實在袖袋裏藏了兩個豆沙包的,一會兒尋個由頭,我們溜出去墊墊肚子。”想了想,他又補了一句:“對了,剛才進大廳的時候,有個宮女打扮的人盯著你看了好半天,你在米蘭有什麼認識的人麼?”
“是嗎,不應該啊,我第一次來帝都,能有什麼。。。”
“咳咳。。。咳咳咳咳。。。。”
突然間傳來的咳嗽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緊跟著有兩粒豆子憑空飛起,正砸在他們嘴角上。露這手功夫的卻是頭也不回的雲王,許是對他們大庭廣眾之下還敢竊竊私語有所不滿吧。
白蓮不甘心的摸了摸嘴角,盡管力度不大,但這雲王也太狠心了,不讓說話就直說嘛,幹嘛還要偷襲。暗地裏將他腹誹一通,想著天青剛才的問題,她悄悄抬首,眼光在整個大廳內掃視了一圈,落到皇子席上的時候,眼皮一跳,她細細端詳了一陣,果然有牧公子的存在。這位在第一次見麵就讓她驚豔又吃癟的男子,實在有一副好樣貌---頭頂星羽冠,墨黑青絲如畫,一對劍眉,琥珀色的眼睛修長而有神,鼻峰懸挺,五官輪廓鮮明剛毅,一身玄色鑲紅邊的禮服,氣質優雅中隱隱藏有一絲沉鬱之氣。
仿佛察覺到她的視線,那位牧公子的餘光似是無意地往這邊飄來,白蓮急急收回目光,轉念一想,反正他現在也認不出她,她還就盯著他瞧又怎麼了,幹嘛害怕啊,真是的。自我安慰一番之後,她的眼神又開始不老實地到處掃,當注意到離主席最近的圖龍柱那裏佇立的熟悉身影時,她的心狂跳起來:是她!怎麼會是她呢?
沉入思索中的白蓮心神不定,對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更是恍若未聞。她沒有察覺到,宴會廳內的一切聲音已然停止,帝都城防主官更是麵色憂慮的來回通報了五趟,每一趟都會帶走一到兩個城防大隊,甚至到最後,王宮近衛團都被抽走了兩支小分隊。而大帝對這種情形已十分不滿,強撐著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召喚著內侍就要提前離席。怎料,恰在離開座位,大帝的身影快要消失在回寢宮必經的圖龍柱後時,一柄寒光四射的短匕已架上了他的脖頸大動脈邊緣。
“護駕!快護駕!”
攙扶著大帝的宮侍驚慌失措地叫出聲來,很快他麵上一腥熱,沒來得及再呼喊出聲,大帝那頂著赤金紫珠皇冠的腦袋瓜便已從身體上分割開來,骨碌碌滾到大廳中央。
眾人神色大變,誰也沒想到在宴會廳內會離奇生出這樣的變故,而大帝竟然在自己的宮殿內被人一擊搏殺。這一切發生的太快,許多人還沒能醒過神來,宴會廳的地麵突然猛烈的晃動,“轟”的一聲炸開來,碎石片粉塵四濺,一股濃濃的黑色煙霧竄了出來,瞬間就彌漫了整個宴會廳,煙霧辛辣刺目,十分嗆人,近衛官果斷地亮出兵器,一邊大聲暴喝道:“抓刺客!”一邊竭力地安撫廳內的賓客們。黑霧漸濃,咳嗽聲一陣強似一陣,失去控製的宮女們尖叫著向廳外跑去,緊接著,更多的文臣和使節們也承受不住,從而慌亂的跟在到處亂竄的宮女們身後試著外逃。
與此同時,雲王眉頭一皺,閃電般捉住天青的手腕,沒有向大門處走,反倒拖著他向後宮深入。刹那間,天青不忘抓緊了白蓮的手,三個人像是一穿成了一串的珠子般迅即地離開了宴會廳,而煙霧彌漫的宴會廳內,早已殺聲大起。
直至避到一座荒涼無比的宮殿前,他們才停了下來。剛才那一路已是危險之極,從五種不同製服的衛隊中剝離開來,若不是雲王武功不弱,而天青戰力更強,白蓮這一次又得到閻王麵前報道了。
隻是,這處荒僻安靜的宮殿,沒來由地讓她心生涼意,仿若熟悉無比又仿若全然陌生。她壓抑著心頭不安,環顧四周,確認暫時無甚異樣後,視線落到虛掩的宮門匾額上。今日大帝壽辰,王宮裏各處都點上了燈,這處陰暗荒涼的宮殿倒是瑩黑一片,什麼都看不清。她不禁眯起眼努力想要分辨出那匾額上的字跡,身側徒地騰起一簇火苗,卻是天青點亮了隨身攜帶的打火石。借著這點光,白蓮終於模模糊糊的認出匾額上的三個大字:沐英閣。
“小蓮,你發現了什麼嗎?”
“沒有,我隻是覺得這裏似乎很熟悉。”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裏很可能是米蘭大帝多年前恩寵一時的妃子的寢宮。”
“哎呀,你們湊這麼近幹嘛!”猛轉臉看到左右兩側各擠過來一個腦袋,剛收回思緒的白蓮嚇了一大跳,不過聽完雲王的話,她又好奇起來,黑漆漆的眼珠裏閃動著迷惑:“寵妃?那怎麼會落得這副田地,額,難道這座宮殿就是傳說中的冷宮麼?”
“不,比打入冷宮更慘,”視線從那塊牌匾上移開,雲王搖了搖頭,淡淡道:“大概在哪一次後宮爭鬥中香消玉殞了罷。”
“唉,真可惜,”白蓮吐了吐舌頭,滿臉遺憾之色,“帝王的恩寵忒不可靠,連自己愛的女人都保不住。這些女人也是,爭來爭去的,不惜以佳人之姿行害人之事,難道就有意思了嗎?都不過是為了搶一塊骨頭互相咬的歡實的狗罷了。”
“恩,我記得,《豐周名人錄》中記載過一位名喚古龍的智者說過的一段話:宮廷中皇子爭權,妃嬪爭寵,弄臣進讒,是千古以來每一個皇室都難免會有的情況,而且不分地域、不分國家皆如此。為了爭權爭寵,是什麼手段都用得出來的,暗殺行動、下毒,都是很平常的事。如果有某一位皇子忽然暴斃,某一位妃嬪忽然失蹤,立刻就會有一些弄臣近侍禁衛大家一起想法子把這件事壓下去,絕對不能宣揚外泄,更不能讓皇帝知道內情,皇室中是決不能有醜聞的。如果有人要去追究,那麼他不但犯了禁忌,而且犯了眾怒。為了保護自己,也為了在必要時先下手去對付別人,大多數當權的皇子和當寵的妃嬪身邊,都會蓄養著一些謀臣死士刺客。”
“說的好像很有道理,哎,小青,你真的變成靈子了哦,這樣長篇大論的東西你也能記得起來,”一轉首,白蓮不懷好意地擠眉弄眼:“雲王千歲恐怕最有發言權了,這種禍事,豈不是你也。。。唔唔唔”
冷不防嘴巴又被天青捂住,白蓮瞪大了眼睛,眼底頓時就漫起一層水汽,好不容易等他把手鬆開,狠狠吸了口氣,作勢踢了他一腳:“幹嘛老不讓我說話,你說就好好的,我說就不行。真是討厭,枉我剛才還誇你來著。還有哇,照你們這麼說,那宴會廳裏發生的事情你們早就知道了?”
天青一震,眼見她眼神不善,忙寬慰她,“我也是聽雲。。。聽他說的。。。。”
“原本隻是猜測,看來多半要成真了。”雲王重新審視了他二人片刻,驀地麵浮異色,沉聲喝道:“誰?”
黑暗裏白影一閃,一位身著純白色宮女服的少女出現在眾人麵前,她的手中突地一亮,也蹭出一小團兩寸高的火苗,正好照亮了她的麵容:“是我。”
“你是誰?”
“白玉?”
同時呼喊出聲的兩個人對視一眼,突然都沉默了。其餘二人更是驚奇,白衣少女秀目一挑,忍不住想多看他們幾眼,卻見那兩人已垂下頭去,正待走近一步,已被雲王迎麵攔下:“這位姑娘如何稱呼?”
少女一愣,瓜子臉上浮出淺淺的笑意:“雲王千歲,何至於隱藏到此地?”
雲王摸了摸鼻子,絲毫不失風度地報之以貴族式的微笑:“非也非也,不是隱藏,是避開鋒芒。不知姑娘是何方來路?莫非五路兵馬絕殺,乃是四殿下智珠在握,特來肅清疑兵?”
“正是,”少女笑意不減,“傳聞雲王文才武略均十分了得,是以出門甚少帶攜侍衛,本次出使雖有衛隊跟從,進宴會廳時亦隻帶了兩名小侍衛,夜黑風高,此地甚是荒僻,雖則大局已定,怎奈叛軍賊子人多勢眾,總有些漏網之魚,說不定會從哪裏冒出來,王爺還是請隨我來吧。”
話一說完,少女略微欠身,對雲王作出恭迎的手勢:“請恕冒昧,王爺請。”待那兩名小侍衛也跟上,她再度盯著他們打量了一會,忽然開口道:“天青兄弟,請留步,不知你可曾遇見我師叔白蓮?”[/siz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