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章 第一次親密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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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標題:危難之下,乍露隱情
銀輝泄地,萬籟俱靜。
後半夜的風微微泛出一股涼意,一聲聲輕輕的風吟令人悵惘。一路避開官道的縱馬疾馳,此際,天青和淩秋悅一行恰恰闖入一處荒原。長籲數聲勒住馬勢,眾人翻身下了馬,莫習仁瞪大眼睛在附近搜羅了一圈,好不容易積累了些幹巴巴的黃樹杈爛樹樁搬了過來,揀了根手腕粗的就勢一掌深深拍進荒地裏,這才將三匹馬拴上。一轉身,掏出打火石將那堆樹杈子爛葉子給點燃了。
三個疲倦的男人並一個暈迷中的女人,背靠著荒蕪沙地裏聳起的五六米高的石丘歇下,麵前搖搖晃晃地亮起一小捧昏黃的火光。沒有人開口說話,顯見的前半夜那一通沒頭沒腦的狂奔到現在還有點緩不過來,有人在擔心身後的追兵,有人在掛懷前途的路,還有人在緊張地探著沒有話語權的人的鼻息。
白蓮自打在馬上暈迷過去之後,一直沒能醒過來,天青已經嚐試著翻遍了她周身,都沒有找到那隻裝著朱紅藥丸的小瓷瓶。是吃完了藥把藥瓶扔掉了還是在跑馬逃亡的過程中丟掉了?二者皆有可能,他突地咬緊了牙關,右眼皮子跳的厲害,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算起來,從上回得悉她的驚人秘密之後,他們之間仿佛又回到了從前那樣的無拘無束的樣子,有些親密又有點不一樣的疏遠。他不明白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也不能明白他都在顧慮著什麼,看著她開心笑起來的樣子,他打心底為她高興,就連她喝醉了吐了他一身汙穢,他也沒隨隨便便就把她推開,反而任她八爪魚一樣掛在身上,清醒地聽著她唱著走調的不知名的歌兒,那個時候,周圍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一樣,什麼都不用費心思去想,很自由,很自在。他們之間的聯係不過源於一掛玉玲瓏,不過當兩個人的故事揭開帷幕的時候,誰也沒有想到因為這一串玉玲瓏而衍生的那麼遙遠那麼漫長,還,那麼地古怪。也正因了這一串玉玲瓏,奇事迭起,怪事叢生。眼下,她的暈迷,或者就和她的那段奇特來源有關,不知道她之前吃的藥具體是些什麼,到底是有效還是無效?莫非是因這幾天緊鑼密鼓的逃亡,身心長期處於緊繃狀態,她才如此的不適應?他逐漸覺得至少關於淩秋悅的那段猜測,她是對的。淩秋悅的身份很可疑,而他扣住的那串玉玲瓏所隱藏的秘密,看來除非找到師父,不然是不可能解釋的清楚了,可目下他還不想回到山上去,甚至期待師父也能晚一點回山,那樣就不會發現他的偷偷離開了。
總要搞明白這都是怎麼回事,他的父母在哪裏,玉玲瓏又到底在哪裏,他生命裏最重要的人又是誰,和這一切又有怎樣的瓜葛?
天青的腦子裏亂糟糟的,東想西想到腦子發疼,他不禁用力地搖了搖頭,強迫自己將那些不相幹的內容都趕走。他和她離的很近,她的頭就依在他腿上,麵色有些發青,長密纖細的睫毛,如鋪開的扇麵覆蓋至眼底,小巧的唇緊閉著,明顯緊咬著牙。而他的手指一直靠在她鼻尖,感受到那裏呼出的氣息愈見薄弱,他的瞳孔瞬間收緊,頓覺渾身泛起一股沉沉涼意。幾乎是下意識地,他輕柔地扶正她的身子,雙手抵在她背心,慢慢地輸送著真氣,心心念念著但願能夠起到一些效果。
過了半晌,她還是沒有任何反應,輸送過去的真氣如石沉大海一般了無痕跡。探手一試,她的鼻息時有時無,甚至有那麼幾個瞬間,竟然中斷了!他按捺著心頭的震驚,沉默著搭上她的脈搏,還在跳,微不可查,緩慢無比。
不知為何,他突然間就鎮定下來,眼神中的焦慮漸漸褪去,他緩緩轉首望向火堆旁的另外兩個人,語聲嘶啞:“怎麼會這樣?”
不用細看,他的表情亦足以說明一切。莫習仁愣愣地盯著他,又望望淩秋悅,兩手一攤:“老夫是個粗人,殺個人放個火,烤隻鳥兒砍匹狼,什麼都會,就是不會給人看病!你看我有什麼用哇,哎,我說淩老弟,你發個話兒啊!”
淩秋悅也不看他們,低著頭打量那捧輕快跳躍地火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莫習仁藍瑩瑩的眼珠子翻了翻,重重歎了口氣,騰地立起,左手叉腰,右手虛空一抓,呼喝一聲,雙掌一拍合在一處,嘴裏念念有詞的叨嘮了一遍天地日上神君地上山神仙女莫老大請命上仙諸神還請借點法力饒過這年輕漂亮的乖女娃兒若能如願他日必請老天爺喝一壇上好的陳年竹葉青感謝老天開眼神君大人俠氣幹雲懇請照顧下弟兄薄麵如此雲雲。難得他這麼誠懇地念了老長一路,天青越聽眼睛睜的越大,跟見到怪物一般,眼中剛騰起的希望小火星兒漸漸地湮滅了,頭也耷拉下來,濃密的眼簾掩蓋住了那一抹惶然以及落寞。
明明之前還嬉笑著同他打趣,甚至撲到他懷裏尋求庇護,撫著他的臉龐說他是她命裏的貴人的俏生生的人,為何此刻會變成這樣?指尖觸到她的額頭,一片冰涼,她的體溫竟然漸漸低了下去,他突然瘋了一般用勁去掐她的人中,又拍打著她的臉蛋吼起來:“小蓮小蓮,你快醒來啊,你到底怎麼了啊!”
心頭那股翻江倒海的奇異感覺又湧了上來,酸酸的,揉在一處,狠狠地撞擊著喉頭,很難受很難受。腦子裏有無數聲音嘈雜,嗡嗡地吵的要爆炸開來,突然間又歸於沉寂,他感到有大片大片的血霧騰了起來,豔麗的紅色甚於三月的春花,霎時鋪天蓋地地彌漫,驀地又刷成絕對的空白,蒼茫一片。他手中動作不停,嗓子眼竟似悶悶地被堵住一樣,明明他竭力在喊,居然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瑩亮的月光合著昏黃的火光,流淌在他臉上,那張青澀的臉上浸出點濕痕,青白交織的臉色,映上團團暈黃,更是顯得詭異而悲慟。
“喂,這小子要發瘋了!”莫習仁渾身打了個激靈,瞅著那年輕人痛苦的臉苦思片刻,徒地恍然大悟:“淩老弟,你先前問我他們什麼來路,我知道了,七尺男兒,美貌女娃兒,親親密密好湊將一對兒!汰,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淩秋悅抬眉,眼神兒在那三人身上晃了個來回,撣撣衣衫上的灰塵,長身而起,徑直掠至天青身側,突地出手扯開他的臂膀,喝了一聲:“停!還有救!”
天青掙開他的鉗製,不管不顧地還要去掐她的臉,左臂剛一抬起又被拍落下來,身旁站著的男子蹙著眉一臉嫌棄地盯著他,一字一句冷冷道:“不想要她死就按我說的做!”
天青呆了呆,臉上茫然之色悄然褪了下去,他慢慢點了點頭,一下,又一下。
“好了,快將她身子放平,等等,把她外衣領口解開一些,解啊!照我說的做。好,一手托起她的下頜,另一手捏緊她鼻孔,迅速深吸一口氣,再對著她的嘴巴,對,就是嘴巴!用力吹入!愣著幹嘛,話早說過,不想她死就按我說的做,快!如此反複施行!很好,再來,對,繼續,不用停!繼續,繼續,再繼續~~~~”
淩秋悅眼神忽閃,嘴角一抹戲謔的笑意才剛浮起便悄無聲色斂去,餘光一掃,他後退一步,挨著身旁的石丘,選了個舒服的姿勢倚靠,眼裏注視著他的動作,嘴裏不住聲地念道:“再來,還照剛才那樣做,對,很好,繼續~~~~”
莫習仁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他困惑地撓撓滿頭亂糟糟的棕發,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姬斷石那臭小子,老子讓他送小刁回去,這一路,他若是心懷不軌,敢對小刁~~~看我不敲斷他的狗腿!”頓了頓,他又念念叨叨地說道:“淩老弟,真是死不要臉,拐著彎兒糊弄臭小子。汰汰汰!好乖巧的女娃兒,便宜了小兄弟,罷了罷了,小孩兒們的破事,哎喲,我家小刁,可不能栽在斷石那兔崽子手裏!老老實實給我送到娘們兒那去就罷了,若不然,哼哼,老子這雙鐵拳頭,哼哼,可不是吃素的~~~~”
忽然一陣陰風吹過,涼颼颼地,令人遍體生寒。
莫習仁麵上一抽,上身反射性地俯低,揚臂揮肘,雷霆一擊,抽身向後,挾著一股勁風結結實實印上偷襲的土狼的鼻梁骨,不待其反應,左手一歪揪緊狼頭逆向一擰,右腿連踢狼腹,轉瞬間換手倒提狼身,骨溜溜臨空轉了個來回,突地於空中頓住,反手大力擊出,直穿狼肚,血淋淋地帶出一堆腸子來。他隨手將狼屍甩脫地上,就著狼皮擦幹淨手中血漬,這才滿意的拍拍胸口,樂嗬嗬道:“個不長眼的土狼,也不看看老子是誰!殺狼的祖宗!敢找俺的晦氣,阿呸!”
淩秋悅眼皮都不帶動一動,依舊閑閑倚在石丘上,朝著天青發號施令,間歇抽了空兒拋出一句話來:“莫老哥好快的身手,不愧是公子座下第一勇士,接下來的畜群也靠你擔待了。”
“那是,老夫~~~~”莫習仁得意萬分,嘴角一咧,正待說上幾句,麵色忽地拉下來,眼中精光暴漲,僵直身子,沉住氣,耳根處不斷顫動。霎時,他又似活過來一般,跳了跳腳,兩條健碩的胳膊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掄了一圈,拳頭緊握,指節噼裏啪啦響過,遂大笑一聲道:“來了!”
語音未了,平地帶起呼呼疾風,黃沙漫起,片刻間躥出數隻狼影來。跑的最快的那隻靠的近了,生生頓住身勢,猛地拉長脖子,仰天長嘯,一聲高過一聲,隨即縱身彈躍,跳起老高,尖利的獠牙在月色中閃著寒光,呼嘯著就要撲上莫習仁肩頭。
他嘿嘿一笑,足下一彈,揚起的沙塵直射狼頭,身形一偏,躍至狼後,反手就是當頭狠狠一擊,隻聽得哢吧哢吧骨裂的聲響,他毫不猶豫地再補一記,彈腿踩住狼腹,腳下加勁順勢一碾,土狼瞬時斃命。頃刻間,狼群蜂擁而上,莫習仁殺得興起,再也顧不上其它三人。
“好,恩,有效果了!”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女人,淩秋悅麵上奇異的神色一閃而過,拊掌一笑道:“天兄弟,人救活了,你這責任就擔到底了!”
就見白蓮的眉毛皺了皺,長睫顫動,嘴唇也輕微地顫了顫,“嚶嚀”一聲,悠悠醒轉。
天青忙鬆開握緊她下顎的手,將她扶起,半靠著石丘坐好,又握緊她的左手,往裏輸了一段真氣,直到她眼睛裏慢慢浮出神采,這才徹底放開手,後退一步坐下,抬手擦去額角薄汗。剛喘了口氣,就聽到一聲低沉的笑,他知道那是淩秋悅,不由地一陣心虛,麵上唰地泛起大片赤紅,綿延展至脖頸深處。
白蓮茫然地望了望二人,疑惑地舔了舔嘴唇,微翹的鼻頭抽了抽,秀眉微蹙道:“什麼味道,好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