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章 你是秦香樓中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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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你是秦香樓中客?
小標題:丹尼生變,重回留香
“青弟?”
“白,白兄?”
天青口中呐呐,心思急轉。沒想到這短短一天之內,他二人數度相遇,倒是奇了怪了。卻見白良玉欠身讓過,腳步不停便欲往外奔去,左腳剛跨出門檻突然又退了回來。他微蹙著眉頭,轉臉對天青道:“墜子你忘還我了,師叔的東西,我還是收好為妙。對了,”他湊近來,低聲問道:“你剛從外麵進來,路上有沒有看到形跡古怪的人?”
“什麼?古怪?”天青猶猶豫豫地掏出那枚蓮花墜遞給白良玉,腦中回想著一路來的情形,迷茫地搖了搖頭,“似乎並沒有。”
“得,呆頭呆腦的,估計問你也不懂,”白良玉複又打量了他一眼,見他眼神清透,湛然有光,似是練家子,他嘴裏小聲嘀咕了一句,也不再理天青,迅速收好蓮花墜,閃身就要出得門去。一不留神,衣袖被扯住,白良玉詫異地旋身微掙,起手屈指成掌,直往對方麵門拍去,待看清那人還是天青,不禁一愣,手勢軟了下來,秀眉一挑道:“還有何事?”
“我,我,她,她~~~”
“走,換個地方說話。”白良玉見他依然吞吞吐吐地,不耐地揮手,“隨我來。”
少頃,白良玉便帶著天青來到一處裝修簡樸的茶樓,徑直到二樓尋了個靠窗的雅間坐了,這才靜下心來,對著眼前的樸素少年存了疑慮,他沉吟半晌問道:“你是秦香樓中客?”不然,他如何認識了師叔?想來師叔自從那夜醒轉,許多事都記不清楚了,而這枚蓮花墜,當時桃紅認出來時也稱是師叔蘇醒後的某一天逛街時才買的,為何這位少年居然能夠識得?
“不,不。”天青一陣驚惶,連連擺手,少不得麵上燒紅。他隻道白兄心直口快,自打和白蓮相識,他已經知道秦香樓是幹什麼營生的了,然而也確實是去過三次的,盡管目的並非軟玉溫香,但是總歸是三探樓內,這做客一說未免讓他心生愧疚了。細細回想著白蓮曾經提到的秦香樓一事,他突地打了個激靈,憶起一樁事情來,當日紅橡林中,白蓮曾經提及她的師侄,好像是秦香樓的大當家來著。可是,眼前這位,衣冠楚楚,麵白如玉的翩翩少年郎,怎麼看都不像與青樓頗有瓜葛的樣子,天青琢磨了半天,青樓老鴇應該是怎樣的?他那時都沒來得及細看,已經想不起來了。一邊盯著白良玉看,天青一邊低聲呢喃著,“不像,不像。”
“青弟不妨直言,你和師叔到底怎麼認識的?”白良玉不自然地追問了一句,他好歹也混跡秦香樓十來年,第一次麵對著這樣一個有點呆笨的少年的凝神注視,居然感到心底一陣不自在,少不得端正了坐姿,出聲打斷他的沉思。
“哦,哦。”天青撓了撓頭,猶猶豫豫的想著要不要告訴他實情。平心而論,不過萍水相逢,有了前車之鑒,他並不大願意對著這樣似是而非的“熟人”和盤托出,萬一對方心存歹意可就不好了。一轉念,天青忖道:可若他當真是白蓮的師侄,說不定能夠知道一些她的行蹤線索,我大可不必說的詳細,說模糊點好了。如此一想,他心神初定,緩緩道:“我和大姐,偶然,偶然相識,見過她的蓮花墜,當時還聽她說是讓白兄你,恩,讓白兄上留香山為樂公子診治,不知,那位公子的病可是好些了?”天青垂下眼簾,咬咬牙仰臉問道:“昨天在風生客棧,我曾聽說,聽說已有許多歹人奔去留香山,好似是為了什麼武功冊子的,不知道白兄作何看法?”
“切,無趣,荒謬!”白良玉鬆了口氣,隨意往背椅上一靠,一麵說著話一麵挑開了掩著的紗簾一角向窗外大街上望去,不留神發現拐角處一閃而過的影子,他趕緊收回頭,暗地裏吸了口氣,“哦,你認識留香公子?”他腦中突然閃現一個想法,拊掌一笑道:“上次我倒是見過他,令人稱道的伉儷情深。當然他的病,你無須多慮,師叔的吩咐我已做到。至於其它。。。”
白良玉忽然頓住話頭,直視天青清透雙目逼近來,沉聲道:“在下惹了一場官司,時刻被小人監察,出行多有不便,怎奈適逢家師忌辰,不論如何我須得前去拜祭,又恐被小人算計,驚擾了師父她老人家的仙駕。承蒙青弟高看,以友相待,何如同行一路,好有個照應?誠然,留香公子一事,待我拜祭完畢,若青弟欲前去一探究竟,白某亦可隨時奉陪,任由差遣。哦,至於我師叔一事,少不得也是知無不盡,盡無不言的。”
“這。。。”聽他一席話,天青心頭百般考量,麵浮猶豫之色。
“那留香公子身子骨也算康健,我當時不過用了幾道藥劑,他的氣色已然好轉,不過也是落下個氣血有虧的病根,平日和常人無異,若是動刀動槍的傷了根本,大概可就難說羅。”白良玉無事人一般靠回椅背,搖晃著腦袋,假裝無意說了這麼一句,眼角餘光仍小心注意著天青神色,見他似有所動,不慌不忙又念叨了一句:“那一對璧人實乃天造地設,可惜了要遭落凡夫俗子毒手,實乃憾事啊。”這一激一歎,直把天青攪和的心海混亂。思及當日和眠月宮的瓜葛,雖然並無深交,奈何張管事張大哥對他們也是多番照料,何況少主和少主夫人確實是人間良配,有禮有節,眼下他們或可遭難,要說一飯之恩當湧泉相報,他此時不過一方遊俠,來去自如,區區舉手之勞,哪能如此小氣左右權衡?當真如白蓮某日說言,思前想後,猶豫不決,絕非大丈夫所為嗎?
心一橫,天青咬牙應道:“好,就此為定。”
當下,二人閑閑用過飯食,天青恍然憶起尚未想項西魚作別,遂無奈的將此事一一向白良玉言明,言辭間連連哀歎數聲,不知該當如何才能解了這個大包袱。白良玉聽在耳中,計上心頭。他斜眼一笑道:“這個容易,你且跟我說了那徐府所在,我們如此這般~~~”
少頃,一道灰青色身影一閃,接連幾個縱躍,便消失不見,而藍衣少年又在原地坐了一炷香功夫,這才大搖大擺的走下閣樓。他從容的在茶樓客堂安心坐下,細細喝了一碗茶,待察覺到黏在身上的視線撤走,這才向小二要了幹糧麵餅包了,迅速會鈔離去。這人卻也走的不遠,一閃進了茶樓斜對麵一家成衣鋪,區區不過片刻,便有兩人從中走出,其中一人著一身衣領衣袂深青的玄衣,另一人則著了白底淺藍衣袂的錦袍,倆人均頭戴皂羅折上巾,腰圍玉帶,手捧折扇作書生打扮,結伴而行,很快融入街道上越來越密集的人海中。
時過中午,將至日央之時,倆人行到了一座大山之側,仰首望去,其山高峨,難測峰頂。好在倆人皆習武之人,一路存了比試的心思,提著氣略施輕功奔走,約莫二十來分鍾後,都攀上了峰頂開闊之地。與山道上的崎嶇地勢迥異的是,峰頂甚為平坦,似是人力作為,入目有一座輕巧雅致的三角亭,亭旁孤零零聳立著一棵厚雪壓墜的青鬆,隱隱從青鬆側麵露出一方碑角來。
“青弟,你先在此等候。”著淺藍錦袍的少年神情肅穆,轉頭囑托了一句便向青鬆後麵步去。在那裏靜靜矗立著一座石頭堆砌的墓塚,冷冰冰的石碑上篆刻著“愛徒白英之墓”幾個隸體大字,落款:不才業師白颯立。
石碑上略有積雪,白良玉伸手抹去,指尖拂過那一排大字,觸感寒涼,一如他的心境。時光匆匆如白駒過隙,古人不曾虛言。春去秋來曆經十九歲寒暑,而師父隻怕是永遠活在了最美麗的十八芳華了。十六年前的今日,她便失去了生命中又一個重要的人,雖然當時年幼,然而那種寒徹入骨的疼痛依然無比清晰的封存在記憶裏,從不敢忘。
不知道默立了多久,當腳底有些發麻的時候,白良玉才醒過神來,他偷偷拭去臉頰淚痕,理了理情緒,這才整整衣衫向亭中走來。
天青恪守著他之前的吩咐,背轉身子立在亭中,視線最遠處模模糊糊能看到些許樓閣飛宇高牆紅瓦的影子。這倒是個觀景的好去處,亭下百丈懸崖,遙望似能觀城全貌。建造這間亭子的人想必花了心思的。
“走吧。”白良玉一聲輕喚打斷了天青的胡思亂想,他疑惑地回望了一眼那株青鬆,終於挪動腳步跟在白良玉身後下了山。
過了許久,淒清的山風呼嘯吹過,直撲打的枝頭搖擺,沉沉的雪花團灑碎開來,簌簌從枝頭落下。“嘶”,許是一片雪絲兒從衣領處滑入,透入脖頸,青鬆下站立的人一聲低呼,拉過披風包住頭,緩緩走近碑前,小心掏出懷中用具,把那碑上的字一一拓印了。緊接著,她對著墓塚深深一拜,心中默念道:“王妃,奴婢是主子的丫鬟紫珠,主子著奴婢尋訪已久,終於找到您的香塚,請恕奴婢驚擾,在此容奴婢先代主子祭拜,聊表心意。不日,主子自會親來拜見~~~~”拜完她又定定注視著墓碑上的字片刻,終於起身離開。
孤寂的角亭,平整的峰頂再無一人,猶有寒風悠悠,穿梭而過,勁風力道不減,落入峰下百丈崖,再無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