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戀  第二十章 刻意幸福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433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閱讀推薦鏈接音樂“預感時枯萎”なアーティスト
    高調是一種偽裝的態度,用來偽裝孤獨。機能學實驗課上,“馬墊兒”帶著那個叫盧菡的長發女生走進實驗室,全然不在乎女同學們異樣的目光。方茜的渲染加上這樣的場景,“馬墊兒”在班裏女同學的心裏被打上了個大大的差號。
    盧菡穿著“馬墊兒”的隔離衣顯得不搭調,顯然在她看來活體解剖要比約會“馬墊兒”誘惑的多。“馬墊兒”特意挑了隻大個兒兔子,那原本是我藏起來準備下課後拿到東村小飯館燉了吃的。
    “馬墊兒”掩飾著如何做氣管插管和頸動脈插管,不知是因為興奮還是緊張,剪得過深,剪斷了頸動脈。血像紅色噴泉,猝不及防的盧菡被噴了一身。啊的一聲,盧菡昏了過去。“馬墊兒”顧不得拭去臉上的血跡給盧菡掐著人中,那場麵活像一副凶殺現場。
    我一邊幫著“馬墊兒”忙活,一邊暗自笑著,畢竟這樣的場景不是每天都見得到的。醫學院的人是千錘百煉出來的,或許你會覺得坐在停屍櫃邊吃早飯是件惡心的事,但承受力是需要磨練的。
    跟方茜分手後,“馬墊兒”會偶爾失眠,我說他是因為某些狹小固執的小思緒所致。直到多年後我才明白了“馬墊兒”當時的感受,睡不著是因為總試圖將記憶中瑣碎的片段組合成一副連續的畫麵,就像在編輯一部冗長的肥皂劇,直到力不從心。我們不得不刻意幸福,有時甚至欺騙自己,認為自己很幸福。我想“馬墊兒”也一定曾躲在一隅,沉沉難托,悵悵地長歎一口氣,將鬱積一呼而出。然後揉揉眼角,走出門去,再次變身談笑風生的人。又或者“馬墊兒”終究和我是不一樣的,或許他假麵微笑在弄巧成拙的精心營造後會意外地得到真實的幸福感覺,真的是那樣的話,我又從冷眼旁觀著變成了嫉妒的人,嫉妒想象中的灑脫。
    盧菡在“馬墊兒”一通折騰下醒了過來,和我們一起下課。我打電話給岩叫她跟我們去吃飯,盧菡過來遞給我一封飄著淡淡香味的信,讓我一下想起“七兒”來。不用想就知道是張妍托她捎給我的,她的字跟“七兒”一樣整潔,不同的是更有力,還配著幾幅精致幽默的漫畫。我暗笑一個頗為時尚的女生竟然還用這般古老的方法。
    “親愛的大傻瓜:
    首先我要抱怨一下,你怎麼不聯係我。不過請不要擔心這些怨言,要知道,怨言是上天得至人類最大的供物,也是人類禱告中最真誠的部分。你跟我說有些事本身我們無法控製,那就控製自己。可是現在我不知道現在做的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所以,你要不像我心血來潮給你打電話的話就主動點給我打電話。
    最後呢,你穿隔離衣的樣子比穿球衣時帥。
    愛上你
    看完我把紙揉成一團扔到醫療垃圾的袋子裏,這樣的話會跟著醫療垃圾一起焚燒掉,不會有痕跡。曾經我甚至自以為是地認為這樣做是保護岩,卻忘了自己的自私。有時不得不懷疑自己在這個男少女多的學校會不會被“博愛”同化,想起“馬墊兒”說男人的忠貞像白菜一樣廉價,我漸漸害怕起來,仿佛眼前是有座“貞節牌坊”迎麵砸下來。
    或許還是認知的膚淺讓我自責但不深邃,我幼稚的將它看成一場與張妍間的戰爭。而無疑,盧菡充當了間諜的角色,這點從她用手機拍我上課的照片傳給張妍已露出端倪,更何況,“馬墊兒”一向是個兜不住嘴的主兒。因此出去找個安排在我身邊的眼線變得迫在眉睫。
    岩因為她們教授一時興起拖堂而姍姍來遲,來不及跟“馬墊兒”的新女友寒暄,見到我便撒嬌說餓壞了,要求吃點補充能量的硬貨。盧菡迷惑地問我去吃什麼。
    “兔子肉。”我不假思索地說。
    盧菡捂著嘴忍不住一口吐出來,“馬墊兒”一邊給她拍著背一邊罵著我。
    “她怎麼了?”岩有些不解。
    “兔子上身了。”我的話明顯帶著宣戰的意味。
    “大爺的,你有完沒完。”“馬墊兒”把我搡到一邊。
    最後岩建議去“馬記”喝粥,盧菡欣然同意。路上,“馬墊兒”把我拉到一邊,告訴我,今天“兔子”兩個字是禁忌,要把它們裝到小盒子裏遠遠地扔掉。我問,“實驗動物”可以說麼?“馬墊兒”攥著我胳膊說,一切關於機能學實驗的話題都不能說。
    吃飯時,盧菡明顯沒什麼食欲,玩弄著自己的手機,畢竟作為一個新來者,不太容易在我們的談話中插上嘴,更何況今天唯一在一起的事又作為禁忌不能提及。忽然她說,“我朋友讓我帶她問你好。”甚至都沒有抬頭,卻成了最強有力的反擊。這時岩成了我們當中唯一不明真相的人,“馬墊兒”看出了端倪,把話接了過去,“是麼?那你回去的時候得把我積極向上的健康形象描述給她。”盧菡抬頭看了下“馬墊兒”,沒再說話。這時這個原本隱匿的眼線因為我的不宣而戰已經變成了明晃晃的炸彈。
    “馬墊兒”回宿舍的時候已經很晚,用一種相當異樣的眼神上下打量著我。
    “你那天晚上真的在你老婆那兒?”他說“真”的時候聲音有個明顯的上挑。
    “你什麼意思?”
    “玩玩罷了,不能當真。”“馬墊兒”煞有介事地說,“你不像我,岩婆子著實不錯。”
    “馬墊兒”說完倒頭睡去,我卻再也睡不著。在此之前,我一直覺得關於這件事跟岩坦誠是下下策,但現在我卻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背叛,那是種荒唐的罪惡感,讓我沉下心來時便不停地糾結。我仔細審視跟張妍的幾次有限接觸,除了那晚相擁而醉的依偎,也沒再有什麼超出道德範疇的事了。真正讓我惶恐的是每次在張妍麵前的淪陷,就像塞壬女妖那美妙而邪惡的歌聲,讓你忘記一切,迷失在其中。而她也承認自己有著同樣的宿命,被賦予了美貌卻得不到愛情。我無法去指著張妍什麼,至少她比我磊落。她有自己的原則,並一直堅持。我也有自己的原則,卻一直背叛。
    聽著“馬墊兒”的鼾聲,我開始有些嫉妒他刻意的幸福。從功利主義的角度看,未來是個不可知的變數,我從沒想過從未來和現在之間尋找一個平衡點,雖然我一向鄙視那些短視的愛情。想念起濟南柳絮漫天的日子,我們坐在枯瘦的老樹邊,望著沒有色調的天空,零落經年的風景,忽地生出想念,憂傷還是快樂,我們無所顧忌的笑著。反過來想,有些幸福不必刻意,即便隻來一次便從此缺席也不會覺得遺憾。慢慢地,我想開了,我與岩不同於別人,我們隨性地水到渠成,沒有任何刻意營造的意義。戴上耳機,聽著那首熟悉的卡農,一切流於自然,仿佛看見岩就在身邊撫著琴鍵,突然想起很久之前岩跟我說過的一句話,“有你在身邊時,幸福慢慢變成一種習慣”。
    
2024, LCREAD.COM 手機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