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六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017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風絮飄殘魂已斷,煙雨迷蒙淚如漣。
若為君故命何惜,奈何蒼天多弄人。
雲霄。
桌上是早已冷掉的飯菜,夜已朦朧,寒意趁著黑夜悄悄潛入單薄的身子,燭光幽暗而不安的搖曳。桌案上的人手中批改著手中的卷宗,時不時深深蹙眉。
忽地門外傳來一絲異動,然後一個物體快速擦過傅君顏的耳畔。傅君顏一驚,抬眼看向外麵已無半分人影,再轉身看向後麵隻見牆上插著一把鋒利的刀,刀上有一張紙條,他取下那刀,打開紙條,待看清字條的內容,不由把手裏的紙條緊緊揉成團。
西昭邊境。
君灝正在大帳內與眾多將軍商議前方戰事,忽聞外麵有人傳報,“報,皇上,月蕭忽然來人說有急事稟告。”
君灝忚不動聲色揮手讓眾將下去,然後傳人進帳,“月蕭發生何事?”
“稟皇上,晉王挾持皇後,現已不知所蹤。”“什麼?!”君灝聽了一驚,拍案而起。
傅君顏依約來到一座破廟前,人未站定,四方便潮湧上來許多人包圍了他,一條路讓開,有兩個人緩緩走了進來,傅君顏隻是看著他們沒有說話。
“傅君顏,陵蘭王,雲霄國主,別來無恙,沒有想到你也會有今天吧。”闌珊的眼裏閃過一絲厲色。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是傅君顏低估了闌珊公主。”傅君顏的嘴角泛起一絲冷笑,瞥了眼四周的刀劍相對的敵人,“卻沒想到闌珊公主竟要如此排場來抓君顏。”
“傅君顏你既然自投羅網就休怪闌珊無義,說實在我還真沒有把握你會來,因為我不明你對君灝用情多深,現在我終於明白了。”闌珊冷冷的道。
“少說廢話,月蕭皇後呢?”傅君顏冷冷打斷她的話道。闌珊向旁邊使了個眼色,馬上有人抓著迦若走了出來,傅君顏一看見迦若平安無事便稍稍放下心。迦若見是傅君顏微微吃了一驚,她沒有想到傅君顏真的會救她,心裏詫異卻也了然。
“放了她,我跟你們走。”傅君顏確定迦若沒事,再次轉向闌珊。闌珊輕笑,眼裏掩不住的仇,“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談條件。”
“你恨她,但你更恨我!”傅君顏麵無表情的道,“這次我以己作餌,自投羅網,不正順了你的意嗎!”
“傅君顏,就算如你所言,你以為我會讓她回去報信嗎?”闌珊冷冷道。
“你們都是女人,你說呢?”傅君顏勾了下嘴角。
闌珊一愣,“你……。”話卡在了喉嚨,輕揮了下手,示意那兵放了迦若,迦若得到自由連忙離開,經過傅君顏身邊時停了一下,低聲說了一句,“我不會感謝你的。”傅君顏隻是輕輕回了一句,“好好照顧君灝忚。”
迦若聽了不語,隨後毅然決然離去。四周的人馬上上去抓住傅君顏,迦若似乎頓了一下,卻沒有回頭。直到迦若的身影消失在樹林,闌珊才走到他麵前,
傅君顏麵無表情,隻有他自己知道,其實他心裏充滿了恐懼、不安。
闌珊揚起手,啪啪兩聲,紅印很快出現在傅君顏那白皙瘦削的臉頰上。強烈的痛楚從那熱燙的地方陣陣傳來,傅君顏自始至終都沒有吭聲。看到他無動於衷,闌珊惱了,繼續手上的動作,頓時隻聽見一連竄扇人耳光的聲音。
一旁的君灝夜看得心驚膽顫,眼看得傅君顏被打得兩頰浮腫依舊沒有發出一絲求饒,連忙上前止住闌珊,“愛妃,別再打了,再打下去他就死定了。”闌珊冷冷瞥了他一眼,口氣森冷,“怎麼,連你也心疼他了?”君灝夜聽了冷汗涔涔,“愛妃,借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啊,我這不全聽愛妃的嗎,隻是這傅君顏是要挾君灝的籌碼,他要有個萬一……。”闌珊這才注意傅君顏的神色不好,就住了手,冷冷吩咐一聲,“把他拖下去嚴加看管。”
耀眼的陽光從一個小小窗戶穿透而進,端端的照在陰暗的角落,無聲無息間,塵土騰起在空中,像輕舞的音符。
在牢房最深的地方,流淌著最森冷的水,即使是將死之人,也不願在這裏停留片刻,他們寧願被一刀殺死痛快也不願在水牢裏被慢慢折磨,這裏的水裏生長著水蛭,它們常年生活在最陰暗的地方,尤以吸食血液為主。
在這個陰森潮濕的水牢裏,有一個人氣息奄奄的被關在那裏。他的身上滿是鞭痕,腳下則是惡心的血蛭在他身邊遊走,日子渾渾噩噩的過去,隻有水牢滴下的水宣告著時間的流轉,身體很冷,像凍結了一樣,血蛭吸食著血液,絲絲生疼,很快就滲出鮮血,麻痹的心又開始抽痛,傅君顏終於明白有人為什麼寧願一刀結束自己的性命,也不願被慢慢折磨,因為他現在已經生不如死。在水流中忍受著刺骨的痛苦,他感覺自己正慢慢步向死亡。
後悔嗎?他捫心自問,如果後悔的話,他當初就不會求藥救君灝忚;如果當初後悔的話,他就不會與他許下三年之約;如果後悔的話,他現在就不會被鎖在這裏。
正如一開始怎麼也想不到會愛他至深,正如後來得知他伊人別抱仍至死不悔,也正如今日,縱然明日生死未卜,心中思念卻隻有他一人。可是世事無常,男子相戀,違背倫常,隻道天意造化弄人,心念相生,卻唯有一人,奈何奈何!
門“眶”的一聲打開,然後獄卒把他粗魯的帶了出去,雙腳僵冷得發抖,被帶到一個暗房裏,意料之中看見了闌珊坐在那裏,看見他的慘狀嘴角浮現一絲冷笑,“沒有想到堂堂雲霄國國主也有今天吧,當初你滅古陵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也會有今天的結局。”
傅君顏雙手大張被鐐索鎖在牆上,聽見她的話隻是冷哼,未置一詞。“你說,君灝忚會不會來救你?”
闌珊輕抿了口茶,看見傅君顏的臉霎時變白不由快意。“你既希望他來又希望他不來吧。”闌珊臉上是複仇的快樂,“我真的好期待你們的結局!一個是月蕭的君主,一個是雲霄的君主,我可以想象,當天下人知道你們的醜聞,被天下人取笑的滋味是什麼樣的。”
“你永遠都得不到君灝的心,因為他從來沒有愛過你。你,敗給了我!”傅君顏剛說完就被闌珊惱怒成羞潑了茶水在臉上。
忽地,闌珊轉怒為笑,臉上是詭異到極點的笑容,“對,你毀了我;所以,我也要毀了你;我倒要看看到時君灝忚還要不要你!”
傅君顏聽了隻是冷冷的盯著她,然後才道,“你不懂,你永遠不會懂。”闌珊聽了從太椅上站起,陰森的踱步過來,不知她會對自己做出什麼,但傅君顏可以感覺得出,那一定會是更糟,甚至是地獄般的折磨。
走到傅君顏的身邊,伸出手,撫過他的臉龐,惋惜地說,“我是不懂,隻是可憐了這一身細膩的肌膚……”下一秒,麵容一冷,冷冷吩咐,“上刑!”語音剛落,馬上有人拿著一個燙紅的烙鐵走近傅君顏然後下一秒紅烙就印到了傅君顏的胸口,瞬間,空氣裏彌漫出一股皮肉的焦味。。
“啊……,”傅君顏痛到失聲,幾乎暈厥。
“傅君顏,我要慢慢的折磨你,我要你痛不欲生,向我求饒。”闌珊狠毒著開口說道。
烙印在傅君顏身上不斷落下,但即使痛到極限,傅君顏也沒有求饒,臉上的冷汗不斷的冒出,似在承受極大的痛苦。漸漸地,身體開始麻木,意識開始模糊……
獄卒見傅君顏昏死過去,這才住手,“王妃,他已經昏過去了。”
“用鹽水把他潑醒。”闌珊冷冷吩咐。
片刻,傅君顏在一陣刺痛中醒來,傷口是火辣辣的疼痛。闌珊一把拽住他的頭發,瞥了一眼那體無完膚的階下囚,冷漠地說道“傅君顏,你說這樣的你君灝忚還會要你嗎?”
“你不懂。”傅君顏虛弱的說,眼神依舊堅毅。
闌珊冷哼一聲,語氣不屑,“那就讓我看看你的骨頭到底有多硬。”
每天都會有例行的鞭刑,刑房隻有單調揮斥聲,空氣中都是腐臭的氣味。日複一日的折磨,傅君顏低頭看了看自己滿身已經發黑的鮮血和大大小小已經流膿潰爛的瘡口,舊傷又添新傷,身上早已沒有一處完好之地。
陰濕的空氣,腐臭的氣息,殘破不勘的身體,連自己看著都惡心。這樣的自己,還配得上君灝嗎?
雲霄國。
亂弦一臉陰沉的盯著跪在地上不住顫抖的幾位公公,冷冷道,“說,皇上到底在哪裏!”那幾個小太監聽了惶恐不已,“稟將軍,小的確實不知皇上在哪裏!小的就算有千萬個膽子也不敢騙將軍啊!”
“把他們拖出去斬了!”
“不要啊,將軍,小的確實不知皇上下落啊,將軍饒命啊。”幾個太監苦苦哀求著。
亂弦重重一拳擊在桌上,震得桌子差點分家,馬上有人進來稟報,“將軍,蒙將軍求見。”
“讓他進來。”一個環佩長劍的將士進來,“屬下參見將軍。”
“可有查到皇上的消息?”亂弦問道。
“屬下竭盡全力搜查全城,可是仍無皇上的消息。”蒙將軍稟告。
“竭盡全力?!廢物!”亂弦衣袖一甩桌上的茶具,茶具應聲而落。
“天黑之前找不到皇上,提頭來見!”
“是,屬下一定不負將來所托。”蒙將軍說完馬上出去辦理。
亂弦在椅子上坐了一陣,然後傳了人進來,“去查一下月蕭發生何事,立即回來向我稟告。”傅君顏絕不會無緣無故離開,他的失蹤定和月蕭國脫不了關係!
君灝忚在接到迦若失蹤後便連夜帶一小隻隊隨自己回月蕭,留時夜兄弟繼續坐鎮戰事,一路上馬不停蹄,片刻也不敢停歇,迦若懷有身孕,若有個萬一,他就難辭其咎,不由加緊路程,一到月蕭便派人查明君灝夜的下落,卻聽人稟告君灝夜已出月蕭,聽聞此事,君灝忚更是心急如焚,君灝夜竟敢抓走迦若!
迦若一路向南走,懷孕已經數月,臨盆之日益近,身體更是越發容易疲憊,在連續趕了幾天路後,終因體力不支,昏倒在了路上。
再次醒來時迦若隻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身下是軟綿綿的床鋪,剛想坐起,卻發現門正好打開,一個冷漠的男子跨步走了進來,迦若見了他臉色霎時慘白,趕緊翻身下床跪下,“屬下參見主人。”
亂弦的眼睛冷冷瞥了她一眼,“我讓你去接近君灝忚,你怎麼會出現在西昭?”
迦若不敢直視亂弦,低眉稟告,“屬下奉主人之命接近君灝忚,卻不知為何被晉王所抓,並非有違主人命令。”
亂弦冷哼一聲,“你遲遲不報他行蹤,該不會愛上他了吧?”
“屬下不敢,”迦若惶恐的道,“屬下的命是主人的,當初要不是主人,屬下恐怕早已葬身亂葬崗了,主人大恩,屬下莫敢忘。”
“隻是屬下也不懂君灝忚為何忽然攻打西昭,因此無法報他行蹤”迦若心裏不安的顫抖。
“好,我信你,”良久,亂弦終於開了口,“那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是雲霄國的國主救了屬下,屬下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不過,君灝夜這次的目標好像不是我,而是雲霄國國主!”迦若強裝冷靜的說。
“你說什麼?”亂弦猛然一震,“你說傅君顏被君灝夜抓了?”
“是。”迦若沒有預料主人的臉色這麼恐怖,一時有些害怕。
“他們現在在哪?”亂弦冷冷的問。迦若立刻如實稟報。亂弦聽了隨即起身走到門邊又停住,“今早探子來報君灝忚已入雲霄邊境,你趕去與他會合,有什麼情況立刻稟告我。”迦若聽說君灝忚竟然來到雲霄心中大喜,卻半點不敢表露分毫,隻是謹慎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