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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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如絮、如雨,漫天花雨下的四人如畫如詩,注視著不遠處的兩人傅清墨心中升起一股難言的苦澀,他固然聽到了成宣剛才的言語,可是……他能信嗎?他敢信嗎?他……心在期待嗎?
苗驍沉默了好一會兒,再次抬起頭依舊是眼神倔強的少年,他的眼睛明亮而清澈,像天上最明淨如許的星星沙,他一字一頓,“我不在乎,隻要能夠跟在成大哥身邊,無論是做奴做婢,驍驍都心甘情願。”
成宣微微歎息,“驍驍,總有一天你會遇見你的命定之人,那時你也許就不會這麼想了。”
苗驍使勁搖著頭,“不會的,驍驍喜歡你,永遠都不會改變。”
向來盈滿笑意的小臉此時極其認真,成宣淡淡的笑了笑然後寵溺的揉了揉他的頭發,眼裏閃過黯然,他不忍心掐碎一個孩子的夢啊。
傅清墨看著此情此景,眼底慢慢冷冽如冰,他的背麵是姹紫嫣紅的花海,君見香雪,花海絮落,而又有誰知曉那姹紫嫣紅的背麵,有多少流淚滴血的笑顏浮現?傅清墨不再留戀,頭也不回的轉身,轉身的刹那,又是否有人看見他的眼裏有著太多太多望穿秋水的愛戀。隻是現實中總有道冷漠的心牆把他們分在兩邊,他不知道是誰顛覆了那善變的誓言。相守起誓,誰與共?
成宣沒有發現清墨而是和苗驍背離而行,兩個人的背影越來越遠……
君灝站在原地,抬頭,忽然覺得陽光刺痛了他的眼。
島上有一座小寺,專為求姻緣的善男信女而解緣。寺內香火鼎盛,來來往往的求簽者絡繹不絕。也有大部分人信佛求安,隻想消除其平生罪孽,安享天年。人性至此,在有生之年,殺戮搶劫,總有過些昧良心之事,一旦安定,便又想起死後之事,方才害怕惶恐,這也是為何總有如此多的信佛人。
成宣進寺拜佛,在佛前拈起一柱香,就著燭火點明,輕搖,香滅,煙霧嫋娜……煙霧中成宣的表情變得模糊,將香放進爐內,隨後雙手合十,靜默無言。
佛說,前世的五百次的回眸隻能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幾千世的輪回隻能換來今世的驚鴻一瞥。那麼成宣要多少次的回眸才能換得今世與清墨的相識,又要多少次的轉世才能換得今生與清墨的相守。
緣起緣滅,情起情終,縱是天地幻滅,魂飛魄散於三界之外,也隻願相聚於奈何的彼岸。
成宣把一支簽遞給相師,“大師,你看這簽何解?”
“公子求的是姻緣?”成宣微微點頭,那相師深深蹙眉神色凝重,“公子的卦象極其詭異,老朽慚愧,實在無法悟出公子的卦象。”
“大師何出此言?”
“卦上顯示公子的線在去年寒冬已斷,可是這卦到最後線又隱隱約約,老朽平生從未看過如此詭異之卦。”和尚口氣凝重的道。
“大師的意思是?”
“公子的命骨奇特,非同常人,去年公子本遇上血光之災,多虧你命中的貴人為你化解。”那和尚解釋道。
“大師,我求姻緣,不求前途,也不是求……。”
“阿彌陀佛,貧僧隻送施主八個字,向來緣淺,奈何情深,一切皆看施主造化。”那和尚平靜的說。
“那謝過大師了。”成宣有禮地謝過,隨後離開,隻剩下那和尚微微歎息。
“向來緣淺,奈何情深”。成宣的手握得死緊,難道他們注定隻能有緣無份,不可能……我成宣才不信什麼鬼神,就算是逆天,成宣也絕不放手。
成宣在寺廟尋到兩隻手正舉著想掛紅條的苗驍,隻見苗驍憋足了勁想把手上的紅條綁到樹上,卻由於個子太小一次次失敗。成宣走過去,“驍驍,你在做什麼?”苗驍回頭,一看見成宣臉上開始浮現笑意,得意的晃晃手中的布條,“我在為成大哥祈福啊。”
成宣看了一眼,便道“我和你一起掛吧。”
“真的嗎?”苗驍高興地猛點頭,“嗯。”
成宣站在苗驍背後,手把手的幫苗驍把紅條綁了上去。手上傳來一陣暖意,苗驍的心開始蹦蹦亂跳,仿佛心都要跳出來。掛完布條,兩人轉身,這一轉身便看見了不遠處的傅清墨和君灝,這究竟是狹路相逢還是冤家路窄?有時候這個世界就是如此之小,隻道情已斷,卻是緣未了。
傅清墨麵容冷峻,冷冷地說了一句,“不知廉恥。”也不知是對誰所言,可這四個字就像針一樣,狠狠的紮在成宣的心上,心也停跳了半分。血在淌,在他看不見的地方。
成宣一邊苦笑,一邊在心中嘲笑自己,向來知道清墨無情,說話狠毒,現在隻是正好被這四個字,戳中了心。
“清墨,驍驍隻是幫我祈福罷了。”成宣忙上前解釋,縱然知道隻是多此一舉,還是心有不甘。為何,你就不能相信我。
“成皇子想跟誰祈福清墨可管不著,更沒資格管。”傅清墨狠狠拂袖轉身,剛才的畫麵已讓他無心再看下去。他隻想逃離,什麼解釋,傅清墨早已聽不進去。“成宣,以後你的任何事與我無關。”
“清墨,真的與你無關嗎?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們的緣分隻能到此。”成宣默默地望著清墨跑遠的背影,明眸中已然多了淚光。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化作刺骨的疼痛。
苗驍見成宣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同樣痛苦難耐。不是沒有看清傅清墨在你心中的位子,隻是不想就這麼放棄,為什麼苗驍不行,為什麼苗驍就不能讓你真正快樂。
君灝忚站在一旁,隻是暗暗歎息,多情卻是總無情,情這一字,最是傷人。傅清墨,你到底是傷了成宣還是傷了自己。
桃花滿天絮紛飛,恰是滿眼多情淚。情隨風動幾多愁,奈何緣淺情太弄。
傅清墨一個人早早地回了山峽關,回到府中就匆匆進了自己的房間,命下人端了幾壇子好酒,自己撕開封印,拿起一壇便大口喝了起來。人道是,何以解憂,唯有杜康。現在的傅清墨已不明白自己到底為何而痛,為何而傷,成宣,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何時?
“情醉……”傅清墨手中捧著一大壇子酒,臉上微微泛紅,已有了些醉意,口中開始喃喃有詞,“成宣,你到底想傅清墨如何?”
傅清墨走後,成宣,君灝忚,苗驍三人也已無心再賞花,便叫了船打道回府。回到將軍府,成宣見傅清墨不在大廳,也不在院子裏,碰巧看到一個丫鬟正端著酒往傅清墨房間走,問了才知原來傅清墨一回府就進了房間在喝酒。成宣吩咐丫鬟退下,自己端著酒進了傅清墨的房間。
成宣進門的時候看見傅清墨已喝了三四壇子的酒,趴在桌子上。成宣微微歎了口氣,放下手中的酒壺,走到傅清墨身邊,歎道;“幹嘛喝那麼多酒呢?清墨,你就那麼恨我嗎?”
見傅清墨沒有反應,又用手輕輕推了推他的肩,還是沒動靜,想來是已經喝醉了。於是成宣便扶傅清墨上床,蓋好被子,掖好被角,正準備抽回收悄悄地離開。傅清墨這時迷糊中抓住了成宣的手,成宣沒有動,傅清墨把手往自己的胸口拉了拉,口裏念叨著“成宣,別走。不要離開清墨,不要離開……”
成宣笑了,糾結的心從沒如此放開過,慢慢湊到清墨的耳邊,低神歎道;“傻瓜,為什麼隻有在醉的時候才說出口。成宣不走,成宣放不下清墨,成宣要守著清墨。”
傅清墨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了床上,身邊多了一個人,自己正拉著那人的手。一直陪了自己一晚的,正是成宣。傅清墨輕輕地下了床,不想驚醒床邊之人。出門,正好遇上苗驍往成宣房裏走。傅清墨見了苗驍,瞄也不瞄一眼,徑直向大廳走去。
“傅清墨,我有話跟你說。”苗驍叫住了清墨。
“有什麼事嗎?”傅清墨停住腳步,冷冷地問道。
“成大哥很喜歡你,你不要再傷害他了。我知道成大哥不會喜歡我的,昨天,成大哥隻是幫我掛東西罷了,你別誤會。……”苗驍開始為昨天的事解釋。如果他能讓成大哥幸福,苗驍會走。
“你為什麼要向我解釋,你不是很討厭我嗎?”傅清墨反問道。
“因為……因為我喜歡成大哥,可是我知道成大哥喜歡的人是你,你們不要再傷害對方了。”苗驍垂頭說完,就跑開了。
“互相傷害……成宣,我們在互相傷害嗎?”傅清墨若有所思,轉身又朝自己房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