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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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淡淡的餘暉灑滿整個太子殿。
成宣信步進到清墨的殿中竟聽得下人稟告清墨出去了,眉宇微蹙,思量著清墨的去處,不禁問道,“你們可知太子去了何處?”
“今日是太子殿下親娘的祭日,興許殿下在陵園那邊。”
成宣向小廝問了方向,隨後便向陵園走去。
遠遠地,金色的陽光輕紗般地披在那人的肩上,沒有一絲塵世間的氣息。他的長發隨著輕風舞動著,整個人卻好像凝固在陽光裏。
陵園裏,隻有傅清墨一個人呆呆地站在那裏,他站在墳前,一動不動。轉過臉,看見成宣不知何時站在一邊。
“她就是你額娘。”成宣問。
“是,可是她死了。”傅清墨茫然道,聲音有些漠然。
“人總是會死的。”成宣輕聲道。
“不會有人記得她的,不會,雖然她曾經是一個皇後,但是她太渺小了,隻要被人輕輕一捏就死掉了。”
成宣沒有回答,隻靜靜地看著他,微風吹起他的衣袂,沐浴在淡淡的陽光下的他像出水的洛神。
“她是個可悲的女人,沒有人會記得她,每年的這個時候就隻有我看她。”傅清墨低聲說。
他抬起頭,他們的目光再一次地交錯在一起,他穿著一襲黑色的衣袍,目光透出一種超脫於塵世的茫然。
“不,還有我記得,清墨,以後每年的這個時候我都和你一起看望你額娘,那樣你額娘就不會孤單了。”看著那人眼中流露出的傷感,成宣緩緩道。
“你知道我額娘是被誰殺死的嗎?”他抬頭,眼裏一黯,嘴裏緩緩道,“是我。”
晴空下金色的光芒忽然有些刺眼。
“不,這不是真的,你沒有殺她。”成宣盯著他,緩緩地搖頭。
“可是,當年就是我殺死她的,我聽到她在叫我,我不敢上前,我逃跑了。”
“你沒有殺她。”
“我曾經想到過死,那時候我真的是生不如死。”
“住口,不要再說了。”
“我那時候一直在想,我這麼壞,額娘為什麼不回來接我走。”
“後來我想通了,額娘不甘,是的,她不甘,她要報複,她要我報複這個國家,報複所有負她的人,這幾年我一直在努力。”清墨的心好像在掙紮,“可是一切都被父皇看在眼裏,他竟然知道我想幹什麼,我輸了。”
“清墨,不要想那麼多,你還有我。”成宣逼他正視他,清墨的眼裏卻茫然如同煙霧一般,下一秒,他使勁推開成宣,暴怒地吼道,“你住口,你是什麼人,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傅清墨的雙唇輕輕地顫抖著。
“清墨,你有我,有我,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生生世世永不分離。”成宣抓住他的雙臂道。
“生……生……世……世……永……不……分……離。”清墨的眼睛沒有焦距,他一字一字的重複,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久久,成宣德唇邊露出一絲溫暖的笑容,承諾道,“對,成宣,與傅清墨,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成宣,別開玩笑了。”清墨狼狽地推開他的手,大吼道,“我傅清墨永遠都不會喜歡你。”
“你喜歡上我了。”成宣開口道。
傅清墨聽了身子一顫。
成宣繼續話語輕柔地說,“你偷偷喜歡上我了,不是嗎?”
傅清墨沒有看成宣,而是將目光投向了地麵,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來,用一種很茫然地眼神看著成宣,輕聲道,“成宣,你知道嗎?我曾經很羨慕你,所以,我才討厭你。”
不知為什麼,他的眼中竟有絲絲的霧氣。
“我討厭你,討厭你的笑容,因為那對我來說是多麼地遙遠,可是,遇上你,就全部亂套了。”傅清墨盯著他,“成宣,你是不是上天派下來把我拖到地獄的人。”
“如果是那樣的話,成宣便和清墨一起永墜阿鼻。”成宣緩緩說。
傻瓜,傻瓜,為什麼,明明不該相信的,真是一個傻瓜!可是一種溫熱的痛楚卻在心中蔓延了開來。
“成宣,不要忘了今天你所說的。”清墨道,“如果我發現你說謊,我會親手讓你生不如死慢慢地折磨你,把你碎屍萬段,扔去喂狗,然後再把你的骨灰撒在街上任千人踏萬人踩。”
“好,”成宣輕笑出聲,“成宣的命全任清墨處置。”
三生石上三生情,情卻天涯已咫尺,問情何醉,醉臥紅塵。
太子殿外
兩個小童在一起嘀咕,小童甲對小童乙道,“哎,你有沒有發現最近太子好像變了啊?”
“怎麼變了?”
“變得愛笑了,不像以前整天繃著臉了。”
“是啊,是啊,我也發現了,今天早上我不小心把茶杯摔碎了,太子竟然沒有罵我,太子好像變得有人性了。”
“啊,你敢罵太子以前沒有人性?”
“哪敢啊,那可是殺頭之罪,以前要是借我十個膽子也不敢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不過,太子好像真的變了。”
……
兩個小童縮在一起感慨,不料忽然發現頭頂上方多了一層黑影,定睛一看,認出是成宣,忙慌張的問,“不知成皇子到來,小的知罪。”
“無妨,”成宣微微一笑,“太子可在裏麵?”
“在在,太子在裏麵做事,幾位大臣剛離開。”兩個小童誠惶誠恐地道。
“哦,那我……,”成宣還未說完,兩個小童便亟不可待地道,“成皇子進去吧,太子已經在裏麵等你了。”
“哦,你們知道太子在等我?”被兩個小童這麼一說,成宣倒不急著走了,站在原地打趣道。
廢話,每天都來光顧的家夥裝什麼裝,小童雖沒有說話不過表情已經出賣了他們。
成宣微微一笑,“剛才我來的時候好像聽說什麼……”
下一秒看見兩個小童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便不再逗他們,“好了,我先進去了。”
是嗎,清墨變了,這麼明顯?思及此,成宣不禁輕笑地搖了搖頭。
殿內
太子清墨正在案前看著折子,聽見有人進來的聲響也不做聲,似乎已經料定是何人了。
果然,一隻手冷不丁地抽走他手中的折子,清墨沒了折子,不禁微微蹙眉,“成宣,你不要胡鬧,我正在做事。”
“不要,清墨每天都對著折子不累嗎?”成宣狡詐地把折子扔到一邊去,清墨見他如此無賴的行徑瞪了他一眼不再言語順手再拿起案上的另一個本子來看。
很不幸地,本子再一次被人抽走,成宣很邪惡地笑道,“清墨,這本子長得有我好看嗎?看這些無趣的本子還不如看我。”
“成宣,你少自戀了。”清墨表情清冷清冷的並沒有被成宣的花言巧語所騙,把手一伸,“把本子給我,這些都是今天要處理完的事情,不得耽誤的。”
成宣漫不經心的看了本子一眼,隨後笑道,“原來是修河道的事情。”
“嗯,真州的河道問題積存已久可還未能解決,百姓流離居無定所。”
“這好辦,就在河堤口岸修一個河壩即可。”涼涼地把本子遞回去清墨,“既然災患猶存已久,自當整理河道。”
轉眼卻看見清墨一臉愣然的樣子,不禁發笑,“怎麼了,看我看呆了?”
“成宣,我第一次發現你不算是空有其表。”清墨麵容依舊清冷如寒月,連誇人也吝嗇得可以。
“處理完了吧,處理完了我們便走吧。”成宣走過去並肩要和清墨一起走。
“去哪裏?”清墨微微蹙眉。
“還記得我當初和你去見的那個人嗎?”成宣笑道,“他曾經是我生命中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人,是我雙親之後最重要的人,還記得你喝的情醉嗎?情醉便是他教我釀的。”成宣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很溫柔。
清墨聽了表情一僵,心被狠狠地蟄疼了一下,卻沒有表現出來,聲音變得僵硬,“是嗎?”
成宣沒有聽出來,“嗯,我要把你介紹給他,他一定會非常高興見到你的,因為你是……。”成宣說這話的時候神采很飛揚。
傅清墨卻沒有再注意聽下去,他的心卻一下子沉到了穀底,他從沒有見過表情如此溫柔的成宣,可是這種笑容卻不是為了他而綻放,清墨感覺有一種蟲子正在吞噬自己的心,卻隻能強裝冷漠,一下子坐回座位,“我今天沒有空,你要去自己去。”
成宣,你怎麼可以在我麵前堂而皇之地講另外一個人,他是你最重要的人,那我是你什麼人,在你眼裏,我傅清墨又算是什麼?
“是我一個朋友教我的,他知我喜酒,卻知道喝酒對我身體不好,便研製出了這種酒,……”耳畔響起那夜成宣的話語,那時候聽起來沒有什麼,現在忽然卻覺得諷刺,情醉情醉,為情所醉。聽這個名字都知道那人喜歡他,既然如此,他成宣為何又要招惹他傅清墨。
傅清墨的表情冷漠得讓成宣嗅出一點點不尋常的味道,不由關心地問,“清墨,怎麼了?”
“不要去。”清墨忽然抬頭冷聲道。
“去哪裏都可以,就是不要去那裏。”傅清墨不知道胸中的鬱結之氣是什麼,但是,他就是想抓住這個人,不能讓這個人離開。
“清墨,你在吃醋?”成宣調笑地說。
“是,我是在吃醋,所以你不能去那裏。”傅清墨坦言讓成宣一愣,隨後哈哈大笑起來,“清墨,你竟然在吃醋。”
傅清墨的臉有些微紅,卻依舊不依不饒,“是又怎麼樣,不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