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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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陽光透過樹枝細碎的灑進來,閃著清冷的光環,觸目間,那高高低低的樹和低灌叢,在風中仿若一張宣紙上塗抹的深深淺淺的水墨畫。
在這個清朦如霜的樹林裏,清墨看見一抹淡色的影子在前方站在一棵滿是紅葉的楓樹下,負手而立,身材很高,看背影略顯單薄。
那一葉的風情,那一瞬的柔情,皆在不言之中,已化為漫天的楓葉遺落人間,看到那人的身影,清墨心中忽然湧起一種異樣的感覺。
那人回過身,清墨隻看見一張雋秀的臉龐,一轉瞬間,那人的眼裏仿佛帶著一點傲岸和輕蔑,若有若無,他身穿錦衣,腰間係著一個翠綠的玉笛,陽光照在他的臉上,卻也依舊柔化不了他臉上的冰霜。
直到走到那人麵前,清墨才晃過神來,隻聽見成宣帶著笑意喚他,“憶塵。”
那男子不冷不淡的點了點頭,臉上冷漠的表情依舊沒有改變,他冷冷的說了一句‘跟我走吧’便徑自帶路走在前頭。
兩人說話的方式如此詭異,清墨疑惑地看了成宣一眼,卻見後者向來淡定的笑容沒有了,臉上似乎染上了些許的哀愁,忽視心裏奇怪的感覺清墨沒有打破這異樣的沉寂。
空氣中浮動著微風的氣息,偶爾細碎的腳步聲驚起了幾隻鳥兒撲閃的飛過,叢林茂密而道路也越加蜿蜒,忽然前麵的人停住了,清墨看清在他們麵前,是一座小小的墳墓。
他看著成宣顫抖著走近那墳墓,用手撫摸那石碑,遙遙遠遠的,一行字映入了他的眼簾——大哥蕭靳塵之墓。
蕭靳塵,是何許人也?傅清墨蹙緊眉宇,感到心裏有些微的不舒服,或許是因為成宣對那個墳墓有些特別吧?不過那又與他何關,又何必自尋煩惱。
“靳塵,我來看你了。”輕微的話語在寂靜的林中響起。
遠處,傅清墨看著那人落寞的背影,心裏不可痕跡的被蟄了一下,卻隻靜靜地看著他。
“看完了吧,我哥喜清靜,不喜歡有人打擾他。”旁邊那位錦衣的男子麵無表情的道。
成宣緩緩地站起來,風吹起他的白衣,浮動一世寂寥,明明如此瘦削卻有如此的頑強力,清墨看見他的背影幾不可乎地顫了顫,隨後聽見他對那錦衣男子低聲說了什麼,那男子眉宇微蹙,隨後怪異地朝他這裏望了一眼,表情極是冷漠,隨後便轉身離去,隻留下成宣和傅清墨站在那裏。
成宣一個人站在那裏,望著那長滿草的墳墓,表情似乎回溯到了某個遙遠的回憶,良久良久,久到月上梢頭,久到時間流逝多少而不自知,久到傅清墨感覺自己的耐心已經用完,卻仍是站在遠處而不上前打擾,兩個人,一前一後,天地間都潑滿了墨色,銀色的月光灑滿在他們身上;久到似乎已是天長地久……
那一刻,傅清墨以為成宣就這樣一直站在那裏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可是沒有,他看見那人忽然轉過身,爾後對他綻開了微笑,月光下他的眼睛好像是夕陽下山時波瀾不驚的湖麵,他一身飄逸的白衣,似那青天上飄落的白雪,像水波上盛開的青蓮,孤高而絕世,淒美而清冷。
慢慢地,傅清墨的唇邊也不自覺的綻開了一絲微笑,卻是如此的微不可尋,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到。
“走吧,”他走到傅清墨身邊,然後與傅清墨一起迎著月光的方向一起離開,眼光再也沒有再回頭望那墳墓一眼,風中似乎傳來了誰輕微的歎息……
月蕭國
肅穆的城門下站著守城的士兵,不遠處,風沙滾起了塵土,爾後馬蹄聲漸漸逼近,兩個身穿披風的人騎著馬向這邊襲來,城門上的將士發現異動則做好準備警惕地注視著那兩匹馬的動靜,待那兩人越來越近才有人發現他們是何人,“是二皇子,二皇子回來了。”
很快城門上的將士都歡呼起來,隨後都打開城門,君灝忚在城門前勒住了馬繩,望著城門上的幾個大字,若有所思。
時淵在他旁邊停住,“主子,我們終於回來了。”
君灝忚隻是輕輕點了點頭,隨後一甩馬鞭,策馬向城裏跑去。
剛進家門還沒有喘口氣就聽見公公來報,“命二皇子即刻覲見。”君灝忚雖有怨言卻還是依言進了宮。
晨暉灑落起伏重疊的殿宇飛簷上,大殿中顯得空蕩蕩,月蕭國皇上君連城坐在龍椅上,他身穿玄衣,衣襟是明黃色的袍子,花紋繡著一條騰飛的巨龍,顯得霸氣而威嚴。
“兒臣拜見父皇。”君灝忚淡淡地行了個禮。
君連城也不在意,擺擺手示意他免禮,隨後說道,“灝忚,回來就好,你母後非常擔心你。”
君灝忚聽了依舊不動聲色,君連城清楚自己兒子的性子,不由歎息,“灝忚,你也二十了吧?為何做事還是如此魯莽。”
“父皇教訓的是,兒臣定當銘記於心。”君灝忚打著官腔。
“灝忚,你闖下如此大禍還不知悔改嗎?外麵盛傳你和古陵國公主擅自定親後又悔婚,灝忚,你也不小了……”君連城微微皺眉。
“多謝父皇關心,隻是兒臣的事父皇多慮了。”君灝忚沉著聲音道,“是我悔婚在前,責任本應由我一人承當,卻沒想到我國竟然討伐古陵,致使生靈塗炭、百姓流離失所,實不應該。”
“你的意思是朕不應該出兵救你嗎?要不是朕想必你現在已經是身首異處了,悔婚這種侮辱皇室的罪名可是你一人擔當得起的嗎?”君連城的聲音有些微怒。
“……。”君灝忚沒有再反駁,君連城也自當他反省了,不由緩和了語氣,“今晚朕特地設宴為你接風洗塵,不要遲到了。”
“兒臣知道了。”君灝忚淡淡地說。
“你去看一下你母後吧,你母後很擔心你。”君連城的聲音透露出疲憊,君灝忚也不再做聲,而是轉身離開了正殿。
君灝忚經過長長的長廊,隨後在一所寂靜的小院裏停了下來,推開鳳形雕花的閣子門,門開了,裏麵一片寂靜,仿佛是世外桃源似的,四周打掃得極清雅,不見半點塵埃,可以想象這院子的主人極愛喜靜,裏麵隱約傳出微小的聲音,君灝忚循聲而去,打開屋門,隻見門一個美婦背對著他正在敲打木魚。聽見門開聲,美婦回過頭,麵容慈祥而婉約,看見了君灝忚,眼裏流露出驚喜,“灝兒,你回來了?”
君灝忚的眼裏也有著喜悅,他走到美婦的麵前,隨即跪在婦人的麵前,“孩兒不孝,害額娘擔心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婦人雖是三十左右年紀,但是歲月的風霜依舊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半點痕跡,她的臉依舊白皙美貌,撫摸著唯一的孩子,婦人似乎是露出了第一個笑臉,“在外麵沒有吃苦吧?”
君灝忚搖了搖頭,“灝兒一切安好,額娘過得怎麼樣?”
美婦有些寵愛的對他笑了笑,“額娘很好,灝兒不用擔心了。”
“額娘,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接你離開這個皇宮,不再讓你受苦。”君灝忚蹙緊眉宇道。
“傻孩子,額娘隻想你平平安安的,隻要你好,額娘就放心了。”美婦依舊是淡淡的笑意。
“可是……,”君灝忚想說什麼卻被美婦打斷,“灝兒,不要怨你父皇,這樣的生活對額娘來說很好,額娘這輩子最想看的隻是灝兒娶妻生子就足夠了。”
“額娘……。”君灝忚咬了咬牙,隨即答道,“那額娘先歇息吧,灝兒過幾天再來看你。”
等到君灝忚的身影消失在小屋,美婦才幽幽歎息,眼裏的寂寞在蔓延,褪去身後繁華,心湖隻落下兩生惆悵,到底有幾載年華,能堪歲月蹉跎?一盞青燈,一縷香魂,一抹愁絲,隻把清寒空歎塵緣錯,而那舊年恩仇又怎能看破?
君連城,若是你我沒有那血海深仇,結局又是如何?
月色清亮,照得天地間蒙上了朦朧的月影;院中的庭花花影重重,暗香淺淺的浮動在靜謐的空氣中;屋內殘香未滅,錦帳低垂;窗外,樹影婆娑,太子清墨在殿中批閱奏章,他見燈花暗了,不由說,“來人,把燈花挑亮。”
一人走到案前,旋開朱雀燈的燈蓋,向裏麵注了些燈油,擰好燈蓋,隨後再用細簪把燈挑亮,清墨察覺這人依舊佇立在他案前,便抬頭一看,便看見本不應該出現在殿中的人,不由蹙眉,“是你,你來做什麼,為什麼不出聲?”
成宣微微一笑,“來了又一會兒了,看你看得那麼認真,倒不好打攪你了。”
清墨似是想發作卻沒有立刻跳起來,還有半個月的期限,所以傅清墨忍了下來,依舊不動聲色地說,“你來找我何事?”
“沒有,隻是想你了,”成宣依舊是淡笑著說,待看見清墨臉上不動聲色的閃過多種顏色不禁感到莞爾。清墨不再理他,顧自低頭再次把眼光投入到案前的那些折子上。
有人說,工作的男人最帥,這話一點不假。因為他們臉上不自覺流露出的那種認真的氣質讓人很容易讓人傾心,昏黃的燈光下,顯得傅清墨的五官格外的俊秀出塵,略帶細長的眼睛,唇線削薄弧線明顯,整個人散發著高貴而優雅的氣息。
一隻手忽然伸到清墨的身上順著他的肩胛慢慢撫摸到腰身,即使隔著衣服清墨的每一根神經都緊繃著,像拉滿的弓弦。
傅清墨惱怒的低聲警告,“成宣。”
“清墨,你做你的,我忙我的,”那聲音的主人近在耳畔,惡魔似的聲音帶點折磨的氣息輕呼在他的耳朵,緩緩地,那雙帶著魔力的手輕輕撫摸到了他的脖子,那感覺帶點清涼而曖昧,傅清墨惱怒地轉過頭,他這樣他怎麼可能靜下心去看折子,卻感覺一隻手忽然按住他的肩膀,隨後一個黑影靠近湊過去吻他的嘴唇,那人的氣息拂在他的臉上,讓他有些眩暈,他感到身體有些發熱。隨後那人的聲音在他耳畔低低地響起,聲音低沉而有磁性,“清墨,給我好嗎?”
傅清墨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推開那人的身體,退後幾步才站穩身體。他就這樣狼狽地站在那人麵前,再無法容忍地大聲對成宣道,“成宣,你給我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