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背對背的哭泣
    顏小玉聞言，揚在空中的手僵硬地停頓。那一瞬，她收起美顏上尖銳的驕橫，轉而替換上柔美的笑意。
    她看著她，笑意不減，眸光冷然，“還不快出去！想讓他看到你這副樣子麼！”
    小翠平靜地起身，看了一眼淩亂的地麵，頭也不回地開門出去。
    雲碧初緩慢踱步，姍姍走在前往主屋的廊上。
    迎麵低頭走來一名丫鬟，步履匆忙，頭低到胸前，絲毫未注意由前走來的人，竟直直地撞過去。
    “在想什麼呢？”
    柔和的聲音響在頭頂，小翠錯愕的抬頭，卻對上一對染滿關懷的精眸。
    她麵上波瀾不驚，心裏卻是洶湧的浪濤翻湧。
    “你的臉怎麼會這樣？！”額上豔紅的血，紅腫的半邊臉，嘴角殘留的血絲，無不刺痛著他的雙眼。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雲碧初心痛得幾近咆哮，握住她雙肩的手指尖泛白，力氣大得幾乎要將她的肩膀捏碎。
    小翠吃痛皺眉，多重疼痛襲卷著她瘦弱的身軀，令她痛得整張小臉都皺了起來。
    雲碧初這才驚覺自己的失態，忙鬆開手，歉然低頭，“抱歉，弄痛你了。你的臉怎麼回事？一日未見，竟成這番模樣了！”
    他的心底悲哀蔓延，疼痛感侵襲著他，令他連呼吸都疲憊。
    小翠低著頭，平靜地推開他的手，低頭致歉，毫不留戀地走過他的身邊。
    背對著他，卻是淚如雨下，模糊了視線。
    唯有這樣，才是我們最好的歸宿，這樣便好。雲哥哥，再見……
    過了今晚，我們兩個便是真正的再見了，再無相見之日。
    雲哥哥，這便是我們的命，不得不接受的宿命……
    雲碧初淒慘苦笑，望著僵在半空的手，身體如木般直立，動彈不得，心頭再一次翻出空落落的憂傷。
    背對背的哭泣，全然收進一雙怨毒的眸中。
    雲碧初在門口徘徊了很久，終是輕歎一聲，抬步離去。
    再進去，已無意義了吧，本是借著可以見她一眼才來的，而現在……
    顏小玉隔著門板，聽著那猶豫不定的腳步聲最終遠去，她仿佛能夠感覺他踏過的地麵揚起的塵埃正在施施然落下。昏黃的銅鏡中那張嬌豔的臉，像在嘲笑她的多情。
    “啊！”她忽然像是瘋了般的將梳妝台上的東西全部掃落，“你也在笑我，連你也在笑我麼！”
    恰在這時，青兒輕聲叩門，“夫人。”
    “莊主方才吩咐奴婢知會夫人一聲，夜裏待在房裏，切記不可出門。”青兒得到準許，推門進來，低頭恭敬地立在一旁，丫鬟的本份就是滿室的淩亂要視而不見。
    “為何？莊裏可有事？”顏小玉恢複了高高在上的尊貴，冷睨著她。莫非他剛才來這，就是要跟她說這件事？
    “奴婢不知。”
    ……
    小翠推開房門，卻驚見角落裏蹲著一個落寞的身影。她走過去，觸到牆角的人那空洞的雙眼，心口一陣泛疼，伸出雙臂環繞住她，相依無言。
    “小翠……”好一會兒，言溪才開口，聲音沙啞哽咽。
    她回抱住她，看著她滿臉傷痕，淚水再一次滑落，“是不是她欺負你了？”
    小翠無言地搖頭，拭去她的淚水，硬是扯出一個微笑安撫她。
    我沒事，不要擔心。
    言溪將毛巾浸濕，清理幹淨她臉上的傷，再用創可貼貼在她的額頭，引來小翠一連串的問號。
    這是什麼？
    “這個叫創可貼，像一般劃傷，擦傷之類的小傷口，用這個貼住，可以消毒的。這個東西是我從家鄉帶來的。”言溪輕聲解釋著，用濕毛巾緩緩摩挲著她被打腫的臉頰，“很快，我們都可以解脫了……”
    ……
    這一天，她們未再出去，在宿舍裏宅了一下午，言溪跟她講了很多，講現代的事，現代的東西，引得小翠驚訝連連。直到，六六在傍晚時分推門，宣布一個令人心情陰鬱的消息。
    “咱們今晚的行動得取消了，莊裏現在戒備森嚴，各處都安插了許多守衛，聽說是江湖上最有名的采花賊“銀梟”要來采莊主夫人這朵花。”
    “采花賊！？”言溪驚歎，想不到這個世界上真有采花賊這種職業啊！
    “是啊，聽說長安的姑娘隻要一聽到銀梟這個名號，準嚇得花容失色！”
    “哼，敢壞我的好事，我倒要看看這人人懼怕的采花賊到底長得是何模樣！”
    “怕是不行了，如今整座山莊裏都是守衛森嚴，莊主還嚴厲勒令我們下人不得踏出房門半步！”
    “……”
    言溪直接無語地倒向床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