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青澀 連牽手都是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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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手插在褲子口袋裏,一隻手拿著手機,顧安帆盯著電話簿裏的號碼很久,屏幕冰冷,眼神也冷,聶錦帆三個字,顧安帆始終是念得咬牙切齒……
這邊是終點站,下車的沒幾個人,一眼就看得見易晴抱著那條已經不能稱之為小狗的犬類下來,他很暖的笑,小白從他身上跳下來再回過身搖著尾巴吐著舌頭哈拉。
“你還不嫌髒?”顧安帆站在幾步開外,斜著眼看那條狗把前腿立起來爪子撲在易晴身上,亞麻色的長褲立刻是黑黑灰灰的印記。
“安帆哥。”聽見聲音才看見站牌下的人,易晴看見顧安帆很開心,因為他總是很忙太少見了。
快走幾步到他麵前,易晴抬起頭來看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人,“安帆哥你在這等人啊?”
“走吧。”顧安帆沒什麼表情,倒是低頭瞪了眼那隻興奮歡快到似乎也要撲到自己身上的狗。
“不等人啦。”易晴是左看右看有沒有其他人,再看著顧安帆不解地問。
“我就是來等你的。”不知道應該形容做作還是真的懵懂,顧安帆看著易晴語氣又有些煩躁了,他該是唯一一個不喜歡看易晴笑的人。
“哦。”扁扁嘴跟在後麵,易晴看了顧安帆的臉色,也不太敢說話了。
小白跑得很快,跑遠了再跑回來,來來回回很多次竟然一點看不出來疲倦歇息的意思。
“你這些天在幹什麼?”顧安帆側過頭,沒看見易晴,略微回過身才看見他,“你在我後麵做什麼?站旁邊來。”秀氣的眉睫挑了下,顧安帆心裏不快的時候總有這個動作。
“哦。”又哦了一聲,易晴很緊張。
似乎有一聲歎氣,但易晴再抬起頭來的時候隻看得見顧安帆幹淨的下顎,嘴唇抿得有些緊,唇色很淡。
“這些天在幹什麼?”顧安帆又問,語氣是聽的出來的疲倦。他自認為和易晴說話很累,想法完全不一樣,一句話理解開來要花費很多心力。
“陪小白。”易晴低著頭走路,手指摳著衣服上被小白踩髒的印記。
已經是走上了行人道了,顧安帆還是繞開來讓易晴走裏邊,自己走靠車子那麵,“應該是小白陪你。”抓了他胳膊往裏邊帶了下,顧安帆有些無奈說了句,哪裏有人說養狗是要自己去陪狗的。
“啊?也對哦。”不好意思笑了下,易晴抬起頭來想去看顧安帆的側臉,那人不耐煩的時候樣子很拽,但恰巧顧安帆也在看他,沒有防備被那雙深邃黑眸直視,易晴臉刷得紅了。
他太喜歡、太喜歡顧安帆了。
易晴羨慕顧安帆對秋洛的好,但也知道自己是得不到的,因為越來越孤寂,哪怕一個眼神都會讓他半天恍惚,他沒有秋洛那樣清俊到大氣,簡簡單單就能得到所有的氣度,那是易晴不所擁有的。他很多次想過,如果顧安帆對自己像對秋洛那樣,隻要過一天的話,他就會死掉吧,因為本不是自己的。
這種先入為主的觀點一段時間裏曾讓他痛不欲生,但人總是要長大的,曆練過後是別人沒有的心境,他從不知自己價值,不知道自己其實也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臉紅了。”顧安帆難得除去嘲諷和冷笑外的牽扯了下嘴角,像是看到了好玩的事,易晴是個很簡單的人,藏不住所有情緒般。
聽見顧安帆帶笑的話,易晴頭埋得更低了,“因為你是安帆哥。”
“就那麼喜歡我啊。”顧安帆的話帶著濃濃笑意。
“啊?”易晴有些反應不過來,抬頭看了顧安帆一眼而後又垂下頭,“是啊,很喜歡你。”
天色暗下來了,隱隱的涼意,風吹過來拂過易晴臉頰,發絲留戀在唇側,再被進風裏,迷戀著發看不清麵孔的人,有一種不真切的美。
說喜歡的時候,無論是第幾次,無論是勇敢還是怯弱,也無論對麵的人毫不在意或者點滴分心,易晴卻是始終如一,一個人一顆心。所以當顧安帆日後回過頭來看這些往事的時候,會發現一路過來,有太多太多的機會擁他入懷,顧安帆人生道途路邊風景過甚,但捧著心給他一直等在旁邊的隻有那個孩子,可惜那麼多機會,顧安帆到最後才知錯過。
不願做你路旁風景樹,隻願做你心頭朱砂痣。
忽就懂得那方疼痛,說深愛都覺得淺顯的地步。
“回去吧,好像要下雨了。”抬頭看了眼天,再看了眼還是有點距離的路。
“恩好。”易晴還是低著頭。
“你路大哥回來了。”再無言走了幾百米的距離,顧安帆開口說話。
易晴疑惑地看過來,不明白這種事為什麼要告訴自己。
“你讓他很分心。”顧安帆直視著前方,心裏卻忽然有點亂。
“啊?”更加莫名,清澈的眼顯得有些迷糊。
“應該說你天賦很好。”聳聳肩,一如顧安帆以前對著路秉川說的,說易晴看你一眼你就暈了,那別人誰不愛啊。
皺皺眉,易晴不太喜歡這種勉強歸結到稱讚的話,就像漂亮到分不清楚男女這類話對男孩子來說是種恥辱一般,冥冥裏,知道顧安帆形容的是什麼。
“你陪他上過床麼?”側著眼問,顧安帆的眼神既邪也煞。
愣了一下,再搖頭的時候顯然被嚇壞了,易晴現在光聽到這種詞彙就受不了,他厭惡肌膚觸碰,無論是出於無意還是褻玩,總是翻天覆地的惡心感覺,那晚以後他對顧安帆說過不會做第二次了,誰也想不到再來一次他是否自願走上那條軌道,碰了他的代價就是死,易晴不會要顧安帆吩咐就會千方百計把那個人碎屍萬段,而後苦苦輪回在那種罪孽裏。
“哈哈。”顧安帆看著易晴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覺得很好玩樣,一句話就能刺激人到這種地步,這個孩子還是真是脆弱,“開玩笑的,路秉川不喜歡同性。”非要路秉川去碰,就算氣質幹淨到易晴這樣,也會覺得髒吧,不是同性戀永遠都不是,不會有任何餘地。
自顧自走了十幾步,才感覺旁邊沒人了,顧安帆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站在原地的易晴,“你幹什麼?”
手指卷著衣服下擺,易晴死死低著頭。
“走過來。”顧安帆的聲音清清冷冷的,一如他墨玉樣的眼睛。
走過去,看著自己球鞋,易晴問話聲悶悶的。
“安帆哥,你是不是還會……”還會把我脫光了送到別人床上,後半句話易晴含到了嘴裏,說出來和不說出來一樣苦澀。
“……”顧安帆沉默了一下,但瞬間反應過來,“你在我身邊的價值,就是那樣。”
低下頭看易晴頂心的漩,發根很軟,垂墜下去顯得很柔順。看不到麵顏,卻似乎很清楚記在了心裏,顧安帆某些時候會恍惚,覺得像是很久前就見到過易晴般。
“你應該也知道我隻是利用你。”顧安帆的魔力,或許在於別人知道這是個魔鬼也還在幻想能成為惡魔的新娘,有些人就是天生的王者,為他生為他死的人太多了,可他又在意過誰?
有些話,說出來就全然冷血了,路秉川在這的話會必定開始罵人,和個十六歲的孩子說這麼死的話幹什麼。顧安帆對著易晴,無論行為或者話語都早已殘忍過頭,其實顧安帆也會莫名自己為何那麼盡心盡力做到沒有退路。
“我知道啊。”易晴卻忽然笑了。
他該是感激顧安帆的,這個男人從來沒用甜言蜜語欺騙過,擺在台麵上的都是赤裸裸利害關係,適者生存的法則,堅硬心牆才能睜開眼看這個肮髒的世界。
很淺淡的笑,但似乎又深得讓人沉陷。別人對著鏡子練上千次萬次,臨摹他的嘴角,模仿他的眉眼,似他的澈似他的哀卻不似他的笑。
你遲早會是比我都厲害的人。顧安帆在心裏沉吟,黑色的眸子顯得更深了,易晴懦弱著堅強的時候是不招人疼的,他要的是破罐子破摔的決絕,從來都不需要可憐兮兮求得別人的同情。
“可是還是喜歡你,”在顧安帆想了許許多多的事後,被這句話喚回了神,易晴抬起頭來看他,“那是我改變不了的。”
我知你是利用,我知你不存留戀,但依舊卑微希冀你的點滴溫柔,就算到了最後知道所有一切都隻是曇花一現的奢望的時候,也終究改變不了喜歡你這個事實。
清澈得幾近見底,一眼就望得見心底的純粹,顧安帆看著易晴的眼睛,有些失神。
不敢直視般,側過身要走卻被一隻手拉住。
兩個人在一起,可以擁抱接吻甚至上床,但隻有相愛的人才會牽手,十指連心從來都是真的。
易晴的手有些小,指甲剪很幹淨,伸過來去拉他的時候那個人沒有甩開。顧安帆忽然有些心慌意亂的感覺,那一種純粹已經很久不再有。
“我們回去吧。”反手握住,顧安帆對那個孩子說。
在我懷裏的不一定在我心裏,你說你走不進我心裏,其實我已經讓你住進來,摯愛是不是一輩子隻能有一個,那是否應該對中間曲折百轉也忍受開來?
…………
進了大門就看見秋洛奔過來,像風一樣,穿白色睡衣很慵懶幹淨。
“你今天回來晚。”有些不滿,笑著要抱抱的姿勢很隨性。
“耽誤一會而已,”顧安帆鬆開牽著易晴的手去抱秋洛,“一直等我?”
“等啊,你不在的時候很無聊。”秋洛咯咯笑,唇邊酒窩陷下去,顛倒眾生般精致。
易晴沒說話,退了半步轉身就走。
小白跑過來望望叫了兩聲,“別叫,小白。”易晴蹲下來抱著它。
狗的叫聲讓顧安帆目光轉過來,而後看易晴頗顯吃力抱著大狗離開的背影,黑色如漆的眸子裏難能惹上了一層極淡的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