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公子被推得趔趄，站穩時，門已關得嚴實。
    默默地將沉香鏤空的折骨扇往左手心一磕，悠悠地轉過身，似是不舍地回頭望了眼紅漆的木門，輕歎了口氣，才垂著頭，走下台階。
    “嗬，沒想到這劉府的下人還挺凶！”錦衣少年眯起一隻眼睛，一臉幸災樂禍。
    青衫公子微微一笑，也不多話，折扇一開，走上街去。
    劉子清拿著本偽《史記》，繞過幾條街，停在一棟宅子前，斜眼瞄去，門匾上倆字：段府。
    劉子清嘴角一勾，漆黑的眸子賊亮，將《史記》往懷中一揣，走上台階，高聲嚷道。
    “介存兄，介存兄，小弟前來避難了！”
    段誌禎正挑了簾子，從書房裏走出來，聽得這聲音，立刻掉頭進屋。
    正要吩咐下人打發了劉子清，誰知劉子清就像進了自家院子般，大搖大擺地晃進書房。
    “介存兄，當真是好學如饑，怕是顏回在世，也尤恐不及。隻是……身體也該多多注意才好。”說著，眼波遊離不定，在段誌禎冷靜沉著的臉上掃來掃去。
    段誌禎被看得很不自在，清咳一聲。劉子清趕緊上前，提起段誌禎的手臂，就要為他把脈。
    段誌禎哭笑不得，尷尬地推開劉子清，飛眼瞧了立在一側仆人，吩咐道，“齊歡，你下去吧。”
    劉子清朝段誌禎眨眨眼，咧嘴一笑，段誌禎一愣，臉色越發嬌豔。
    劉子清“自覺”地往蓮紋椅裏一縮，清瘦的身子全陷下去。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著段誌禎，等著他開口。
    段誌禎籠著袖子，臉上紅潤盡退，隻剩下如玉凝脂般的白淨，風神疏朗的淡眉好看地皺起。
    “劉大人一大早駕臨寒舍不知所謂何事？”
    “叫我君複便好。介存兄，君複與你早就不分彼此……嗯？”劉子清抬起雙手，將拇指對在一起，擠眉弄眼地朝段誌禎怪笑。
    段誌禎一抬手，又要拍桌子，劉子清即刻配合地舉起食指，堵上耳眼。
    段誌禎自知失態，手在半空中頓一頓，深吸一口氣，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已是涼透的茶，語氣甚是平緩道，“劉大人萬不可胡言，免了壞了自家清譽。”
    不想，這不痛不癢的一句竟讓劉子清神色大變，“騰”地從椅中跳起來，指著段誌禎吼起來，“段誌禎，我劉子清確實風流下流，無恥齷齪，到處招蜂引蝶，拈花惹草。但捫心自問，最對得起的就是你段誌禎！你倒好，輕輕巧巧說了句再見，甩甩衣袖走人。我呢？我可是苦等了你整整七年！你以為說了句再見就能永不相見？說了句抱歉，我們之間就……”
    “我以為我們之間會再無瓜葛，可惜，我錯了。”段誌禎平淡地打斷了劉子清的話，目光卻落在劉子清的胸前，清冷的眸子瞬間泛起波瀾。
    劉子清一時激動，口不擇言，又見段誌禎的眼神有異，低頭一看，那本《史記》不知何時，竟漏出了個尖角。
    原本這黑乎乎的一塊也沒什麼，平日裏即是看到也隻當是劉子清自己的簿子。可惜段誌禎方才剛見過這本簿子，此刻必是眼熟。
    劉子清心虛地將簿子往深處揣了揣，抬眼便見段誌禎一臉諷刺地看著他。
    段誌禎冷哼一聲，“劉大人果真左右逢源，八麵玲瓏！在下實在是佩服！段某不自量力，妄想與扳倒劉大人，卻不知劉大人早已布好奇兵，等得段某自投羅網！”
    劉子清聽得眉毛都豎了起來，看著段誌禎笑得淒涼，本想張口好好解釋，一衝動，卻變成動手狠狠解決。
    段誌禎怎麼也想不到劉子清竟敢在他的書房裏，對他……下手！傻愣愣地被推到在地上，嘴張著，卻發不出聲來。
    “扳倒我？好啊！你試試看，介存，我告訴你，隻要一句話就能把我挫骨揚灰，你要不要聽？”劉子清說得咬牙切齒。
    段誌禎迷茫地凝視著這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
    慵懶放蕩的眸子燃起熊熊烈焰，纖細嫵媚的眉宇糾結在一起，沉澱了窮盡歲月也無法化解的愁緒和思念。俊朗的麵容因痛苦而扭曲，猙獰可怕，嘴角倔強地揚起，似笑非笑地模樣讓人心如刀割。
    “君複……”段誌禎恍恍惚惚，回不過神來，久違的兩個字眼卻不受控製地吐了出來。劉子清身子明顯地震了一下，手上卻沒停下，用力扯開段誌禎的衣服，泄恨一般，布帛裂開的聲音在焚著檀香的書房裏特別清晰。
    胸口一涼，冷颼颼的，段誌禎指尖動了動，眼睛睜大瞪著劉子清，眼神空洞而迷離。
    “君複，你害了我……”段誌禎喃喃道。
    “不錯，我就是要害你！我不僅這世要害你，下世還要害你，生生世世我都纏上你了！”劉子清盯著段誌禎玉鐲冰雕般的皮膚，胸前那兩點，花苞待放般，手在顫抖，心哆嗦地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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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介存，我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
    “嗬嗬，君複，你喝多了。”
    “誰說我喝多了？我才喝……喝了這麼一丁點，你看，就這麼一點。等我入了宮，一定向皇上上書，讓他準我娶你……嗝……為妻。”
    “嗬嗬，君複真是喝多了。君複進的是太醫院，又不是考進士中狀元，皇上才管不了你!”
    “那……那介存娶我吧！”
    “嗬嗬，我們都是男人，怎麼能談婚論嫁？況且，就算我肯，家裏恐怕……”
    “你管那麼多幹嘛？你看皇上也有好男風寵孌童的，我們為什麼就不行？”
    “好了好了，不說了，快睡吧！”
    “別……別打斷我！介存……你說萬一我就是皇上，你會不會嫁我？”
    “要死！這話也能隨口說的？你想害死我呀！”
    “沒……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嘛……你答應我，好不好？”
    “好好好，你乖乖睡著，我就答應你！”
    “嗯，好！呢，這是我娘說給未來媳婦的，你拿著……你和我一起睡嘛！”
    “哎哎，你想怎麼樣？別……別扯我衣服呀！”
    “你收了我的信物，今晚就算是我們的洞房花燭！你說相公我想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