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向 二十二: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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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繁華的京都城中,一處毫不起眼的尋常府宅內,密室裏聚集了數位便臣。此刻的氣氛十分嚴肅,一時無人作出任何舉措,也無人發出任何聲響。
隻見素色綢袍的納加晉抱手站立在一根燈柱前,注視著燈罩裏微微跳躍的火光。幾位便臣全都無聲將目光投定在納加晉的後背,一個個心裏正琢磨著納加晉之前詳細形容的那位神秘忘情老人的衣缽弟子----月影。
實際上來說,便臣們都對還不曾經麵的月影在北疆主謀鎮壓動亂一鳴驚人的事跡,和那身宗師級的囂張武功有著十分的驚訝和難以置信,畢竟這些便臣還未親眼見識過月影本人,有的亦隻是曾聽說太子的私殿裏住著一位要好的酒友,是位擅通樂理的俊秀少年。因此,那位名叫月影的少年,他的所作所為也難免讓他們疑惑不已。
醉裏挑劍,風梢含煙,劍光寒!觶裏乾坤,星移鬥轉,引劍向天,山顛狂笑!仗劍一夢,回眸一笑,生亦何歡,死亦何懼…人劍合一,定江山!納加晉麵對著火光裏閃爍的光影,仿佛依稀變成了當日少年舞劍的每一分模樣。
“哼,這種挑釁當真狂妄得很!就算此人天縱奇才擁有一身絕學又怎樣?那也不過為黃毛之舉,自以為那樣就能替太子擔當一切了嗎?”一人終於忍受不了這種氣氛的沉悶,大拍扶手帶起滿臉不屑。
此人便是當今位高權重,兩眼利光,體形略微發福,頭發略摻花白的南越國國相---曹正雄。
“國相所言極是,太子那所謂的師弟再厲害也不過是他一人厲害,隻是目前顏越個老東西半路冒了出來,還堅決立於太子的立場,由此,朝中曾不少保持低調的官員也開始明裏暗裏活躍了起來,那些官員雖說持有不大不小的一席之位,但都是顏越曾經的老部黨,同心派!…這倒真給我們添了不少麻煩……”一位便臣見曹國相先挑出了聲,自己也就無所顧忌地發了言。
“我國兵權統計起來大半由我方控製,難道顏越還舍不得放下曾經的輝煌?……都幾十歲數的人了,日落西山之前不選擇安度晚年,偏要跳出來瞎折騰,最後結果定然不得善終~!”
曹國相厚嘴一擄,冷哼道:“依我之見,遲早免不了要與太子兵戎相見,如今皇上命在旦夕,我看晉王該是自己任性的時候了,沒必要再顧忌那老皇上”。
“晉王是當先下手為強,以防夜長夢多!”。
話聲剛落,納加晉轉回了身,銳利的目光一一環顧在坐的每一位,道:“時間一天天拖下去並不是明智之舉,太子目前正想方設法極盡心思發展他的勢力,那麼本王也就一不做二不休,用不著等到大婚之際,就最近月幹脆向父皇敞明要那黃金之位,你們且都這個意思?”。
納加晉狠辣的眼珠從左往右慢慢移動,最後將目光停留在曹國相麵上,曹國相點了點頭,在坐的所有人也跟著點了頭。
“就不知馮後那兒準備如何?”曹國相問。
“母後早已準備就緒,隻要她一封書信去往旬國,本王的舅父亦會前來相助,到時與我來個內外相逼,那麼父皇也就隻有兩個選擇:要麼廢拙太子讓本王這個嫡長名正言順繼位;要麼本王便挾太子之命逼父皇交出玉璽…………”納加晉麵上殺機一現,眼光再次移動接收眾人的訊息。
曹國相奸笑道:“我等就待晉王一舉而動,太子的下場固然是措手不及,走投無路!那金燦燦的帝王寶座非晉王莫屬了,哈哈~”。
幾位便臣之間相互交換過神情,完全會意曹國相所言,便都立馬起身離坐,全體跪叩於地麵向納加晉行起了君臣之禮:“臣等恭喜晉王,賀喜晉王在不久之後將要榮登帝位!”。
“各位免禮-免禮!我納加晉能有今日亦是少不下各位卿家的支持,將來本王定會對各位厚封重賞,加官進爵!~”納加晉得意之中大言不慚,想想這帝位寶座也實實在在讓他期待了很久,很久。
曹國相更是喜上眉梢,暗自得瑟,將來他的掌上明珠不就是南越國母儀天下的皇後了麼?而他更自然而然成為南越國國丈,傲居群臣之首,其勢堅不可撼。更不說再接下去繼位的皇帝就是他曹家的子孫後代,這才是他曹某人真正長遠的苦心與期盼。
“各位卿家眼目前要將各自的行事布置妥當,隻要本王的舅父一到,差不多在這個月末,本王便立即展開行動”。
“是!臣等願為晉王效一己之勞!”。
“好!哈哈哈哈……先謝了各位!”。
*********
緣起,緣來,是你。
“春蛾,皇後娘娘到底召我何事?”。
丫鬟春蛾扯過明秀手裏的活,輕推明秀一把催促道:“我也不清楚,總之這裏的活我先替你做著,你就快去吧明秀,不要讓娘娘等久了~”。
明秀一臉惘然,實在不明白高高在上的皇後娘娘今兒個怎會突然召見自己?自己是隸屬太子殿的一名小小丫鬟而已,按規矩並不在皇後的牽涉範圍……。
一路上,明秀有些忐忑不安地挪動著步子,心裏不得不胡思亂想著,是不是有什麼不好的兆頭落在了自己頭上?這深宮後院的,都說太子殿下素來與皇後之間的關係並不和睦,下人們稍不注意難免會有禍事臨頭,俗話說遭殃的都是下人。
“你就是明秀?”。
東宮門口,老氣橫秋的大太監冷色詢問。
“孫公公好~奴婢便是明秀,不知皇後娘娘召見奴婢有何事?”主宗保佑,千萬別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明秀不斷在心裏祈禱。
“廢話少說,進去吧,娘娘正等著你~”大太監高傲地一抬下巴,示意明秀入內。
明秀瞄了眼大太監僵硬的臉色,小心翼翼跨進了門欄,才剛往裏走幾步,身後的宮門就被關了起來。
傲什麼傲?不就一太監麼,同樣是伺候主子的奴才,犯得著擺那樣惡心的姿態麼?明秀心裏嘀咕了一下,張眼向最裏麵望去,裏麵的廳間有道絲絨帷幔半遮半掩,明秀看不見裏麵的人,但已隱約聽見裏麵有人說話的聲音。
“奴婢明秀,鬥膽前來拜見皇後娘娘~”明秀咽了咽嗓子朝那廳間恭報。
“進來”。
廳間裏傳出的是皇後高貴的聲音。
明秀趕忙將帷幔輕輕一掀,一眼看見正位上坐著的馮皇後,側位居然坐著晉王爺?兩位人物的目光正朝她這兒打量著。
“還愣在那裏做什麼?叫你進來,難道雙耳有問題不是?”馮後雙鬢明顯有些摻白的發絲,但毫不影響她高貴的氣質和保養得極好的容顏肌膚。今日的她身著一襲端莊華麗的絳紫色錦服,錦服上是手工刺繡的幾朵栩栩如生正值怒放的牡丹,花枝招展,鮮嫩嬌豔;尤其頭上扣帶的寶石鳳冠展翅欲飛,身上披掛的珠鏈與手上佩帶的金玉瑪瑙,實在是耀人眼目,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招搖著她的身份。
“明秀,終於又見到了你,本王讓母後特地召你前來,有所唐突之處還望見諒。快過來吧,讓本王好生瞧瞧~”天知道納加晉此刻是一副多麼和絢的麵孔,向太子殿的一名小丫鬟招著手。
明秀腦袋嗡地炸響,怯生生定在原地根本邁不動步,可想而知對她招手的尊貴男子有多麼大的一種魅力誘惑?而且還是她一直以來朝思慕想的人啊,怎麼他也在這裏?為何說是他特地讓馮後將自己召來?
“大膽奴才,真是放肆極了!沒聽見晉王也叫你進來麼?要知道本宮一向忍耐有限,稍不順意盡可讓人將你拖出去杖斃!”馮後怒道。
明秀被這聲音嚇得一抖,再不敢有絲毫怠慢,趕緊動步往裏挪去,額頭上都急出了汗濕,神經繃得老緊。
“奴婢向皇後娘娘請安,娘娘萬福~”。
“奴婢向晉王爺請安,晉王爺萬福~”。
跪在地上的明秀分別向二位磕頭行禮。
納加晉起身,溫文爾雅地將明秀親自拉起,對馮後示著眼神道:“母後,您覺得她怎樣?”。
馮後那沒有半分溫度的目光在明秀臉上淡淡掃視,傲然道:“仔細一瞧倒還有那麼幾分姿色,既然王兒對這奴才有意,本宮倒想問問她安的是個什麼心?”。
“啊!”明秀一聽此話嚇得身子不由退後一步。
“嗬嗬,母後還是別把她嚇壞了,本王隻不過是想請你幫忙向太子要個丫鬟而已~”納加晉笑道。
“嗯~你也知道這奴才畢竟是太子殿的人,而太子素來與本宮不和,本宮難免要弄清此奴才是不是太子有意安排來迷惑你的~”。
這,怎麼回事?
明秀心裏有些感覺地猜想著,不知不覺紅透了臉,又懼又驚,又喜又悲。
犀利的馮後見著丫鬟複雜的神情,帶著鄙夷冷哼一聲,輕抖一下手裏的絲娟,淡淡道:“本宮不妨跟你明言,前不久晉王在太子殿入宴時,湊巧一眼看上了你,說你長得水靈清秀,比他晉王府裏的大大小小丫鬟都要看著順眼,所以晉王來本宮這兒借本宮顏麵將你私下召來見上一麵,想讓本宮將你從太子那兒要來賞賜去晉王府做事……你說這該如何?你可願意去晉王府一心一意伺候晉王?從此以後你的主子便不再是太子……”。
“奴才我…”明秀的瞳孔放得老大,激動得不知該如何回話。
“本宮今日見過了你,臉蛋兒生得倒也真是水靈,嘖嘖嘖…但隻可惜你是太子殿的人,相信這每個宮裏做奴才的都心知肚明本宮與太子的關係,要是讓本宮低下麵子去向太子開口討人,本宮還挺有些為難的……”馮後道。
“皇後娘娘,實不相瞞奴婢自剛入宮時,在重門口見到的第一位男子便是晉王爺,真想不到也就從那時起,奴婢心裏一直敬仰著晉王,對晉王有十分的好感……隻是後來奴婢被分配在太子殿做事,而無福侍候晉王……後來也才知道太子殿下對待下人一向冷漠無溫,這讓奴婢心裏更覺得遺憾。還有,奴婢時常懷念著那日,在菊花亭裏正巧遇上了晉王,晉王原來是位溫柔多情的男子,他誇奴才心靈手巧,繡的荷包特別精致,還說什麼時候奴婢也為他繡上一隻,送給他留做紀念……”明秀甜美而大膽地回憶著,那日晉王伸手勾起了她的下巴,對她溫柔如水地微笑,那笑,那溫情,簡直讓她迷失了心魂。
“噢?你們之間還有這麼些緣分存在?難怪我王兒對你有如此之深的留意”。
“奴婢句句實言,這荷包……”明秀急忙往懷裏掏了掏,從衣襟裏掏出一個精致的荷包,荷包上用金絲一麵繡著萬福,一麵繡著安康,周圍繡的是些祥雲。“這荷包是為晉王所繡,三年來奴才根本沒有什麼機會能再遇上晉王,更無法將這隻荷包送給他,所以這隻荷包一直被奴才珍藏著隨身攜帶,總盼望有朝一日再次遇上他時,可以親手交給他”。
納加晉有些驚喜地拿過明繡手裏的荷包,道:“那日本王見你獨自一人坐在菊花亭認真繡著手裏的荷包,當時屬於無聊之中,便不過逗了逗你順口誇了你幾句,跟你戲言要你為本王秀一隻,你當時問本王荷包上秀什麼好?本王記得說了四個字‘萬福、安康’,過後本王早已將荷包一事忘得一幹二淨。哪知此事一過三年,不想前陣日子本王在太子殿赴宴之時,見到你有些熟悉的麵容才想起與你當年還有過一段記憶,因此本王也就來找了母後……”。
“原來如此,這丫頭算是與你有著幾分福緣,那麼……”馮後故作猶豫。
“明秀,本王問你,你可真心願意去晉王府伺候本王?”。
明秀這回總算將心內的激動情緒穩定了下來,心裏仔細一衡量:與其在太子殿一輩子做一名毫不起眼的小小奴婢,還不如去晉王府伺候晉王爺。太子是位完美的冷峻人物,根本不可能正眼瞧過自己,而晉王則是位溫柔多情的俊王爺,不但會放低身份與自己正眼說話,還對自己印象頗佳……指不定有朝一日自己還能飛上枝頭,得到他的寵幸,那自己且不是……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也許有些選擇真的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願意!奴婢一千一萬個真心的願意,即使給晉王爺做牛做馬也非常願意!但願皇後娘娘與晉王爺能明白奴婢的真心”明秀至真至誠道。
“哈哈哈哈,若你真心願意伺候我王兒,本宮亦隻有勉為其難去向太子開口討這個人情了,但本宮就怕你對我王兒是一番虛情假意,要知道這宮中上上下下,想要貪圖榮華富貴的虛偽人多了去……”。
明秀就差沒將自己的心掏出來呈給馮皇後看,這跟貪圖榮華富貴一點都沾不上邊。要知道明秀連做夢都在癡戀著晉王,那一日的巧遇緣份,那一刹的一見鍾情,已銘刻在心,隻有晉王對她有過親切的笑容,不像太子和其他人那般,不是見著就讓人冷心,便是見著就讓人覺得虛假。那位太過於完美冷峻的人並不是明秀的追隨之人,隻有眼前的這位,同樣,他同樣有著尊貴的身份地位……一點也不遜於太子殿下。
“你腦袋裏到底在想什麼呢?”馮後眼裏銳光一現。
明秀連忙搖晃腦袋,淚珠子也擠出了眼眶,畢恭畢敬鞠躬道:“奴婢說過,十分敬仰晉王爺,絕未存有任何貪圖榮華富貴之心,甚至奴婢發誓從來沒有想過那些。隻是…隻是奴婢受寵若驚不小,奴婢明白自己卑微的身份,能得晉王如此看待,奴婢實在……太感動……就像在做夢一般”明秀何嚐不生怕這突如其來的好事又突如其去的落空。
“試問,若作為晉王的一名貼身丫鬟後,你又能否為我王兒做到不惜一切?能否事事順他的心,會他的意,凡事都要為他著想,為他考慮,能拚了命地維護他的尊嚴,嗬護他的所有……這些,你都能做到嗎?要真能做到,本宮就決定抽個時日去往太子殿一趟~”馮後從始至終都沒有放過明秀的任何一分神情,所謂觀麵能知心。
“請娘娘相信奴婢,哪怕晉王爺立即讓奴婢死,奴婢絕對會心甘情願,毫無怨悔地表達真心!”明秀一口氣說出心聲,胸口起伏不平,眼淚連連不斷。
“嗬嗬嗬!話說著動聽,不過本宮姑且相信你一次,記住,將來要做晉王的貼身丫鬟,那還得要你的實際證明和考驗……也算給本宮一個放心和滿意!”馮後話意非淺,留給明秀一個深意的眼神,她知道那丫鬟腦子沒那麼普通,普通的丫鬟是肯定進不了太子殿,所以那丫鬟絕對是個聰明人。接著馮後向納加晉道:“王兒,這些話你也都聽見了,如果她經得起考驗,或真討你喜歡……將來你要納她為妾本宮也無話可說。好了好了~話說多了本宮也嫌累,想起還約好了要去柳妃那兒挑選些胭脂香粉,是柳妃托人從莫泰爾國老遠帶來的呢~正好本宮也給你們個獨處的機會,還有什麼事你們自己不妨再談談罷,不過一會還得盡快讓她回去的好,我這不還沒向太子開口麼,在還沒開口之前,可別讓人落下了什麼‘口舌’啊!”說著,馮皇後自椅子上起了身,手裏有一下沒一下的揚了揚絲絹,一扭一擺向外行去。
“王兒恭送母後~”。
接下來,蹉跎的時間不多,就該由他納加晉來蠱動這丫鬟的下一步了。一個轉身,納加晉將還在目送馮後的明秀一把拉進了懷裏,明秀身子一顫,臉頰紅雲騰飛。
“沒想到吧?本王被你一下迷上了心……”。
明秀早已千羞百態,心想:飛不飛得上枝頭就看自己的努力了,使盡渾身解數拚了命也要討眼前愛慕已久的王歡心,因為她一直以來很相信緣份,馮後不都間接地給自己提了個醒麼,將來沒準便成了晉王的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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