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向  第九章:兵臨城下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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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明初升,日頭自山中一躍而出,穿透薄雲將金色的光芒釋放在整片大地之上。
    “報……北蠻出動!”士兵飛跑來報。
    “很好!早已恭候多日~”顏穆帶著幾分不屑,慢條斯理地還在整理著裝。
    城樓上,大量弓箭密布如雲,老城主與顏穆及兩名屬將分別各操其崗,遠望北蠻即將出現的方向。姍姍來遲的白衣少年則步上一處瞭望高台,帶著從容的神情。
    當太陽的光芒逐漸加升,浩瀚的聲音由遠至近,黑壓壓的北蠻軍終於出現,帶著滾滾塵土洶湧而來,氣勢衝天。他們隆重地來了,帶著滿腔熱血來對城衝鋒,有著絕對的橫蠻,有著勢在必得的囂張。
    “各部注意……放箭!”老城主手中令旗一揮,戰鼓擂鳴而起,城樓上的弓箭如同黑色流星密布如雨飛射而出。
    潮水般泛濫的蠻軍,大部分已湧至城下快速架上雲梯,個個如狼似虎往上爭先攀爬,似乎上麵有大量肉食正等待他們上去暴掠一餐。當有的蠻軍僥幸地快爬上牆頭之時,眨眼間即被城上長矛刺死,或被大石磕砸腦門,慘叫一聲跌落下去。瘋狂的蠻子前赴後繼,毫無怠慢,發了瘋似的屢屢衝鋒,雲梯屢架屢爬,盡管屢倒屢翻持續上演。雙方弓箭彼來此往激烈交~錯,中箭倒下無所顧慮,替補的後人會緊接而續。短短時間,城下便已大片死傷,熱血飛灑……
    城門口,一群蠻敵正以衝撞車不斷撞擊城門,城上的弓箭石塊噼裏啪啦往下攻打。蠻敵們的盾牌雖說起到一定作用,但舉著盾在頭頂就像在滂沱雨中強撐著傘,叮叮咚咚的打砸使盾牌歪來斜去,盾破,始終難逃厄運……
    “報,開水到!”這名報告的士兵身後排了一支長長的特殊隊伍。
    “快…不停往下潑!…”老城主指手大喝。
    原來這支特殊隊伍,每名士兵的雙手都裹有厚厚的布,利索抬著大桶將燒得滾燙的開水稀裏嘩啦往下倒,倒完便接過傳遞而來的下一桶繼續倒,使開水保持連續不斷。下麵正撞門的蠻敵不僅承受亂器的攻打,緊接便被從上而降的開水濺上,或被燙成一片落湯之雞。
    蠻子們開始嚎叫,帶著奇痛奇癢的身體在熱霧中張牙舞爪,有的已在地上亂滾亂爬痛苦掙紮,再不久便在亂石亂箭中血肉模糊……。此慘景直讓後麵蠻敵止步大惑,頓失方寸,一時半會無法再敢接近城門。
    “報…報告大尊,他們在開水中煮了大量的癢痛草,目前我方難以再近城門,一旦被沾上便會癢痛難止,肢體失控……”蠻敵是這麼向晝霸急報。
    “什麼??居然在水中煮了癢痛草?!”鄙夷的大罵聲隨即而起。
    晝霸聽了毫不猶豫令道:“那就再調一批弓弩強攻城門潑水之處,極力掩護我方的衝撞車,看是他們水多還是老子人多!繼續,不管怎樣也給老子破了那道門!”。
    “是!”。
    “大尊,你仔細瞧瞧,他們城防堅實大有防備,我們倉促之間絕對難以攻下,反而隻會犧牲更多人手”晝霸身邊的一名蠻將琢磨道。
    “你懂個屁!那道門一刻不破,老子便一刻不得殺入!而隻要門一破,這北城就等於老子囊中之物!”。
    “可是大尊……”。
    “閉上你的狗嘴!別再給老子唧唧歪歪,你也給老子衝門去,分秒必爭,老子定會殺得他們片甲不留!”。
    “……遵命!”。
    城樓這方,老城主看著下麵一切效果神情淡定。原來城內架有無數大鍋,北城百姓都在幫忙添柴打水,各自忙碌將水燒開。一批士兵井然有序地往城樓不斷傳送開水,與百姓之間的配合在之前就已大致預習,目前所做到的便是搭配有序,忙而不亂。
    “哈哈,癢痛草!這玩意實在令老夫大快人心,哈~”老城主笑看城門口越壘越多的屍體,衝撞車在眼下已被砸毀,再也無法使用。
    白衣少年依然站在那處高高的瞭望台,至始至終不曾挪動半步,比起城主他們在不斷操作指揮,少年倒是顯得無所事事。時不時有幾支弓箭朝他飛來,他不過以手中劍鞘信手一揚,輕柔淡雅地拂開箭支,靜觀其戰。
    今日不過才拉開序幕而已!還要繼續等待,等待蠻敵們高亢的氣勢在攻城中漸漸消耗殆盡的時刻……
    最終,北蠻在長達兩個時辰的激烈進攻之後,晝霸見這場初戰無隙可乘,氣急敗壞之下隻好收兵,帶著人馬鬱鬱而歸。
    “北蠻收兵了!…喲嗬,收兵了嘞~~”號角聲起,城樓上的士兵們見晝霸軍隊灰溜而撤,全體歡呼。
    統計雙方死傷人數,北蠻死傷竟高達數千,而北城這方不過損傷百人左右,這日初戰以捷告終。
    ********
    當夜,戰馬之蹄皆被裹上棉布,少年與顏穆趁夜帶著百名精騎向北蠻營地突嘯而去。
    此時此刻的晝霸正與幾員猛將在營中討論當日戰況,啪一聲碎響,晝霸砸掉手中瓦罐,森森道:“這姓顏的老狐狸拒戰不出,還如此卑鄙以煮了癢痛草的開水嚴守城門!”。
    氣歸氣,怒歸怒,不過今日之戰對於晝霸來說根本不屑入目。初次交鋒而已,別忘了晝霸對自己是有著絕對的自信,不然當年又是怎樣帶著幾員猛將以強武統一十多氏族部落的呢!
    一臉絡腮胡的猛將民虎勸道:“大尊莫怒,顏越兵馬不過數千,明日我們繼續強攻,他們準垮無疑!”。
    “我看明日以火攻為主,不僅使其手忙腳亂,目的在於燒毀城門~”。
    “火攻?”。
    “正是,我們一邊讓箭弩封鎖潑水之處,一邊往門口盡投火堆,隻需熬上些時辰,待城門一旦燒損,他們的末日也就到了!”這員猛將的話聲剛落,營外便傳來嘈雜。
    晝霸與眾將立感不對,抄起家夥向外衝出。外麵場麵甚是混亂,數不清的火箭急速飛來,著重射擊糧草之處,大片糧草已著起了大火。
    “他娘的前一秒提及火攻,後一秒便有火箭來襲?”猛將氣得跳罵起來。
    晝霸一刀揮開擦身而過的火箭,狂性大發地高喊:“他們給老子送上了門!兒郎們,快隨老子一道殺去將那些狗~日的碎屍萬段!”。
    “殺!”北蠻們一聽領袖的雄聲統統響應,揚著兵器隨晝霸衝出。
    “撤!”這邊的少年見勢已到,立即帶著百名精騎掉頭速撤。
    晝霸怒火衝天:“追,追上他們趕盡殺絕!”。
    “大尊且慢,大尊……當心他們設有伏兵!”。
    左右猛將好不容易攔了晝霸的道,大勸:“切莫追擊,大尊不可中了他們的圈套!”。
    才衝出不遠的晝霸氣得暴跳如雷,大刀怒指遠遠撤走的人馬咆哮:“顏越,你他娘的給老子等著!不扒掉你一層皮是嚐不到老子的厲害!”。
    不久後,北蠻營地的火勢已被撲滅,空氣中布滿物資燒焦的味道,說不損失亦有損失,部分軍備糧草燒毀不少,氣得北蠻個個咬牙切齒。
    “那老狐狸絕對夠陰!前夜讓人潛來戲弄大尊,辱我大尊人豬一頭,不料今夜又來偷襲擾亂”猛將跺腳大罵,一肚子火無處泄發。
    “都給我滾出來!你們站崗巡守的是耳聾還是眼瞎了?對方騎馬而來,難道沒一人聽見看到?”晝霸橫著一副吃人不吐骨的凶相,眼看就要舉刀殺人。
    “大尊饒命,饒命啊!他們無聲無息來得實在突然,我們有所覺察之時已經……”地上齊刷刷地跪倒一片,全體發顫。
    “嘩”一刀落下,那名出聲求饒的北蠻頭顱掉地,終是落得個血濺當場。
    “畜生,你們發呆的發呆,犯困的犯困,如此鬆懈的崗哨還敢狡辯!不知長著雙耳雙眼何用?來人,將所有站崗巡守的割耳挖眼,一群無用的廢物!”晝霸顯然氣得不輕。
    “住手!…大尊請聽屬下一言!顏越這孫子狡猾不已,定是有心想要激怒於你,好以此打亂我軍勢氣!屬下還請大尊這次饒了他們,試想弄殘他們亦無濟於事,寧讓他們在明日將功補過啊!”猛將苦口婆心地勸阻。
    “大尊饒命,大尊饒命,我們定會將功補過!”顫抖的一片異口同聲。
    晝霸火氣難消,但猛將如此勸阻而稍作一思,想想自己當初帶人打的不過野戰而已!如今不同,是與訓練有素、策略有方的一國兵將對戰,己方若是不到一定頭腦定會大有差池。如此一想,晝霸臉上的肌肉抽了抽,罵道:“看在民虎隨老子多年出生入死的份上,老子這次便給你們暫且算了!不過都給老子聽好,從現在起加強人手擴大範圍嚴密防範!誰要再讓任何人接近老子營地半步,誰就等著被老子活活剁死!”。
    民虎大喝:“都聽清了麼?”。
    “是是,聽得清清楚楚,嚴密防範!”。
    “還不快去!”。
    跪地的一片無聲散開,民虎迎起個笑臉向晝霸安慰道:“大尊,屬下這就給您拿壺酒來解解氣,明日一戰還等著咱們哩!”。
    晝霸將手中刀拋向民虎,抑聲一歎道:“怎麼說也是我一手訓養的兒郎,個個腦袋雖欠缺敏銳,但殺人血氣倒是毫不落弱!……看來未經過戰火與鮮血的千錘百煉,根本稱不上真正的智勇之士!”說著,晝霸轉入大營。
    ********
    夜,已深。
    北城內的空地上堆了大量器械,老城主在戰後命人出城將戰場上的兵件回收,連石頭也基本運了回來。此舉不僅得到大量收獲,同時也為己方省回資源。也是在這個時候,城內幾批士兵還在屬將們的指導中忙碌布置著二戰準備。至於少年與顏穆,以及百名精騎並未返回城內,此時的他們在郊外一片樹林中露天過夜。
    騎兵們以各種姿態打著盹兒,留有幾人輪換守崗。小盹醒來的顏穆,一眼便見少年半躺在不遠處的一顆大樹杈上,嘴裏叼著根雜草悠悠地晃動,雙眼望著夜空癡癡入神。
    再是認真看去,淡淡月光牽縈少年整個一身,隱隱光華流動,水晶般的少年猶如朦朧煙春裏綻放的一樹清麗夜櫻,那般獨特,那般地與眾不同……
    “少主,您醒了?”有人出聲打破了寧靜的夜。
    “噓!”顏穆已來不及阻止,見少年的目光向這邊看了過來,隻好傻笑起身向少年行去。
    “方才見你睡得正香~”月光輕盈地跳躍在少年的眼睫,細微的光芒讓少年的雙眼染上了一種華美的色彩。
    “你為何不歇上一歇?”。
    少年歎道:“我似患上一種慣病……”。
    “哦!何病?哪不舒服?”。
    “並非哪兒不適,而是見著月光便會失眠……”。
    “怎會如此?”顏穆不禁看了看夜空的月,依舊那般明。
    少年嘴角一揚,“你說,明日北蠻是否火攻?”。
    “有此可能~”。
    “火攻之法,通有五種:一乃人馬,二乃糧草,三乃輜重,這四麼……”。
    顏穆接道:“四乃倉庫,五乃通道與運輸設備……”。
    “那麼你說,我為何讓你父親那般布置?”。
    不加以思的顏穆道:“北城牆高一向堅固難攻,而主要就要防止城門被人火燒損~……戰爭乃變幻無窮、波譎雲詭,該防的是不得不防~”。
    “這乃其一,揣摩蠻敵之心,以早做足準備。其二便是……“少年跳下樹杈,將嘴中的雜草放入了顏穆手中,“其實很簡單,最易的事便是拖延時間而最不費力~”。
    顏穆看著手中的草,待到暮然回首之時,少年的身影已飄渺到虛無。
    ********
    尋至溪邊,見少年獨坐青石靜靜地望著水中倒影,恍然間,顏穆覺得少年身上隱隱透出一種深到無形的孤獨。
    “你動作真快~”。
    “隻不過隨意走走,後來發現這兒有條小溪……”少年扭頭一笑,“想知道如何感受月的溫度麼?”。
    “……”走近少年,顏穆愣愣地看著溪水。
    “來,將你的手浸入水中觸摸觸摸水中的月”。
    輕柔的聲音在這寧靜的夜晚清晰到無可挑剔,顏穆如失了魂般蹲下了身,將手伸入水中。
    “是不是很涼?”少年低眉淺笑,刹那芳華,如同被淡淡的月光浸染覆蓋。
    “這便是月的溫度?”。
    “你認為呢?”。
    濕涼的感覺使顏穆頓然清醒,收回手甩了甩,偏頭看向那雙清亮而幽遠的黑色眼眸,猶如閃耀著群星的夜空,是種清澈剔透的顏色。
    “影……”。
    “嗯”。
    “你有煩惱?”。
    “煩惱?”少年雖是揚著一抹細微的笑容,眼底卻飄過一絲淡淡的感傷,“人命於天地之間如同滄海一粟,蟬鳴一夏,往往一些煩惱是因想得太多,徒增而已……”。
    “那又何必想太多”。
    “若能控製‘何必’倒好,不然你告訴我怎樣控製?”。
    “這……”。
    “嗬嗬,穆兄,我們去那邊走走怎樣?”少年起身。
    “好!”。
    “對於明日,你怎樣看待?”。
    “繼續實施以逸待勞,讓他們逐漸困頓,待到精疲力竭、聲威銳減之時,我方便是主導在握~”。
    “等到那個時候不知需要多久?”。
    “相信你心中早已有一定的打算”。
    “穆兄實在過謙了~”。
    “難道不是?”。
    (謝謝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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