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翼君
    第二天我是被一聲驚叫吵醒的。
    醒來就看見身側的小秋滿臉驚恐，他伸手指著我，顫著聲問：“你，你是誰？先生，先生呢？”
    我拍拍他的手，微微笑：“你的先生將你賣給我了。”
    他的眼睜得更大了，眼淚也瞬間湧出：“什，什麼？先生不會的，他，他不會丟下我的。他……”他說不下去了，震驚和惶恐霎時變成了絕望。
    我一看就知道壞了，一邊埋怨自己不該開這孩子的玩笑，一邊伸手將他摟在懷裏：“小秋小秋，別哭。你看，我就是先生啊。”
    小秋抬起頭，手慢慢撫上我的臉。
    “小秋，我就是先生啊。我是蘇征。”我握住他的手在臉上摁了兩下。
    “先生？”他叫的小心翼翼，“是了，你的聲音是的。”
    我哭笑不得：“我的人也是的。”
    “可你怎麼變了？”
    “嗬嗬，變的好了還是壞了？”我笑著問。
    小秋用手摸了摸我的臉：“好了壞了，你都是先生啊。”
    “不一樣的哦。這是我自己的臉。”
    “自己的臉？”小秋疑惑，隨後就恍然大悟，“先生，這是你原來的臉？”
    我點點頭。
    他一下就笑了，把原來的未盡的淚都擠出來了：“先生自己的臉。怪不得你原來說是美若天仙，這，真的是啊。”
    我聽了倒也樂了，原來開玩笑說自己的臉和當時的肖大夫的那張比起來美若天仙，沒想到真有機會讓他看見自己真實的臉。
    “好了好了，快起來吧。”我拍拍他。
    他也沒多問，想是我的出現本來就很神奇了，那忽然變成自己的臉也是很正常的吧。我也懶得多說什麼。他還是小孩子，知道多了不好。
    正說著，忽然發現門發出輕微的吱呀聲。轉眼看去，卻見門被打開一條縫，一雙靈動的眼睛正骨碌碌四處看。等看到我們時，忽然停住了。
    我們好笑地看著他，也都沒動。
    片刻，那靈動的眼睛又動了起來。這時一隻小手從門縫裏插了進來，慢慢的把門打開了。
    是一個小孩。
    大約四、五歲，胖嘟嘟肉呼呼的，頭頂還紮著倆小辮子，一臉的機靈。真是像極了年畫上的大阿福。
    那小孩進屋裏，把門輕輕關上，扭過胖胖的小身子，看了看小秋，又看了看我，頭微微歪了一下。
    “你……”他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指著我，“就是神仙？”
    “神仙？”小秋迷惑的看向我。
    我衝小胖孩兒招招手：“是啊，我就是神仙。”
    小胖孩兒也不怕生，邁著小腿就過來了：“你真的是神仙？”
    我捏捏他的臉：“誰告訴你我是神仙的？”
    “阿爹啊。”小孩眨眨眼，“昨天我沒睡著，都聽見啦。我們家來了個神仙。”
    “你阿爹是不是叫文洛天呀？”
    “是啊。”小孩驚訝，“你怎麼知道哦？”
    我改揉他的小胳膊，也是胖乎乎的：“我是神仙哪，自然知道。”
    “這樣啊。”他似模似樣的點點頭，“也對，神仙是什麼都知道的。”
    我又摸摸他的小肚子，真是軟啊。想來他就是文洛天說的那個五歲的兒子了，果然夠可愛。估計是他回去又和葛雲暮討論神之雙將的事，被這個沒睡熟的小鬼頭聽去了一隻半字，今早一醒就跑來找聽到的那個“神仙”啦。
    他被我來回揉捏也沒甚大反應，歪頭問小秋：“你也是神仙麼？可你看起好小，是小神仙？”
    小秋看我捏的起勁，也伸出手戳戳他的小胖臉：“我不是神仙，我是，神仙身邊的小仆。”
    “小仆？那是什麼？”
    “他是神仙身邊的小童子啦。”知道小秋的自卑心又在作祟，我不由把話截回來。
    “小安，小安！”
    正說著，忽然聽到院子裏有人在喊。
    小胖孩兒一聽立馬甩開我，扒著床沿就爬上了床，一個骨碌鑽進被窩，末了還伸出頭來，小手翹起一指輕放在唇上：“噓。我爹爹正找我呢。別告訴他看見我了哈。”說完把被子一抖，整個人就縮進去了。
    整個過程極其迅速，估計沒練個百八十回出不了這效果。我們正在震驚中時，敲門聲響了起來。
    “蘇先生，起床了麼？”
    是葛雲暮。
    “起了起了。”我過去給他開門。
    “昨晚睡的可好？”他問著我，眼睛卻向四處快速瞄了一圈。
    “好，多謝將軍款待。”
    “應該的。”說著話，眼睛已經盯著被子鼓起的一塊不動了，“犬子頑皮胡鬧，先生莫怪。”話未落，人已走到床邊，伸手將被子撩起，一把抓住小胖孩兒，一個提溜小胖孩兒就在他懷裏了。
    “爹爹。”小胖孩兒眨著大眼睛，“小安聽說家裏來客人了，早早的就來看望了。爹爹說小安乖不乖？”邊說邊伸著圓圓的胳膊摟住葛雲暮的脖子。
    他這話一出就把我和小秋給逗樂了，葛雲暮那張一直板著的臉也是笑意萌生：“打擾了客人，還得誇你兩句？”
    “爹~爹~”小胖孩兒拖長了音叫。
    “你呀。”點了下小孩兒的鼻子，轉身對我說：“蘇先生，真是抱歉了。”
    “沒事沒事。這小孩可愛的很啊，將軍真是有福氣。”
    “謝謝。”
    邊說著我們出了房門，正看見文洛天和梅微也都在院子裏。
    “阿爹！”小孩兒叫了一聲，從葛雲暮的懷裏扭下來，向文洛天跑去。
    文洛天笑著展臂將他抱起。
    “我看見你們說的神仙了哦。”小孩兒趴在文洛天耳旁說，聲音不大，卻正好院子裏所有的人都能聽見。
    “你看你看，神仙長的可好看哪，他什麼都知道哦。”小孩兒指指我。
    他話一出，其他人都微笑起來。
    我倒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和他玩的。不過文先生你兒子真是可愛啊。”
    說著忍不住又去捏捏小孩兒的臉，真是愛不釋手啊，手感太好了：“我要是將來能有個這麼可愛的小孩就好了，文先生真是福氣啊。”
    “謝謝。”文洛天笑得溫和。
    我一愣，忽然發現有什麼不對。
    我看看葛雲暮，這話我好像剛對他說過啊。
    “怎麼了？”文洛天看我不對，問道。
    “這個，這小孩是誰的啊？”我記得小孩兒叫葛雲暮爹爹啊，這又叫文洛天阿爹？
    哦，我恍然大悟。是認得幹爹啊。
    “是我和雲暮的。”文洛天答道。
    “啊？”我愣了。
    “怎麼？”
    “你，你們倆的？”我驚異，“收養的？”
    “不是啊。”文洛天也莫名其妙起來，“親生的啊。”
    “生？你們？”如果我眼睛精神都沒壞，他倆都是男人吧？
    “是啊。雲暮是我的翼君。”文洛天看著我驚異的樣子也很奇怪，“有問題麼？”
    “可，你們都是男人啊，男人怎麼能生孩子？”
    文洛天看看葛雲暮，兩人相視一笑：“我們比較幸運。”
    “啥？”我徹底暈了，這都說的什麼啊？
    “他是異界人，不知道吧。”梅微插進一句。
    我把頭轉向梅微，梅微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傻樣兒！”
    經他們解釋說明，我終於搞清了這是件兒什麼事兒！
    在這個明河大陸，同性之間是可以成婚的。說是曾經明河大陸人口隨著戰爭而減少，他們信奉的天神便允許同性也可以成婚，並能懷胎誕子。
    男性之間成婚，便互為對方的翼君，取如虎添翼比翼雙飛之意。受方產子，且隻有真心相愛之人才能懷上。先是凝結成氣，三個月後轉為實體，七個月後從後庭誕下。
    女性之間成婚，便互為對方的臨姝，取天涯若相臨殊途亦同歸之意。雙方皆可產子，亦需真心相愛，但也需飲降子河水，且水必須共有對方唾液。
    不過這終究非常道，所以同性即便真心相愛，也不一定會有孩子。大多數富貴人家，還是男女婚配居多。即便真與同性成婚，也會另取異性。
    我聽後隻有感慨，這真是……開放的地方。
    在原先的世界，隻有少數的幾個國家才允許同性成婚。甚至大多數同性戀到現在還遭受歧視，真是不公平啊。看來這地兒不該我穿來，讓那些同穿來，還不把他們美死~~
    想想昨天梅微說文洛天和葛雲暮是兩口子，原來不是開玩笑啊。還有他們進同一個房間，想來也不一定是討論國事了，汗……
    我捏捏小胖孩兒的臉蛋，心想這個小家夥還真是來之不易啊。
    再捏捏，嘿嘿，男人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