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堡裏氣氛有點怪怪的。
    我咬著筆杆子，一邊寫下今天從霆哥哥嘴裏撬出來的信息，思絮飄到堡裏不太正常的氣氛中。
    白大哥和二少爺前幾天出堡了，會不會是因為這個所以大家情緒都比較低落？
    想起堡裏丫環和家丁們一副副謹言慎行的樣子，以及每日去廚房報到時看到廚子欲言又止的神情，很值得推敲呀，我皺著眉努著嘴想著。
    瞄了瞄正在整理衣服的秋紅，不知道這丫頭是不是也感覺到氣氛的怪異呢？
    “秋紅，有沒有覺得最近堡裏上下有點怪怪的？”
    “怪怪的？怎麼怪？”
    “我也說不上來，就是覺得大家好像都在怕著什麼似的，你知道不？秋紅？”
    秋紅壓平了疊好的衣服，放進小衣櫃裏，睨了我一眼，“想知道？”
    我忙不迭迭地應著，疊起寫好的宣紙貼身收好，然後爬上了床，等著秋紅老員工給我答疑解惑。
    “你知道不？”秋紅又壓低了八卦兮兮的聲音。
    我揚起了眉，滿臉興致地看著她，“快說快說。”
    “下個禮拜，是夫人的忌日。”
    啊？因為這個？我抓了抓頭發問，“往年都怎樣的？”
    秋紅脫下繡花鞋子，轉身爬上了她的床，鑽進被窩裏露出個小腦袋瓜看著我。
    “也沒怎樣，就是那天少爺會一個人去夫人的院子裏呆著，一整天不進食。”
    “那為什麼大家最近都這麼驚懼的樣子呢？”
    “因為前幾年，有一次少爺正準備進院子悼念夫人，去的路上看見兩個丫環有說有笑地走著……”
    我腦海裏配合故事發展情節浮現著當時的畫麵。
    “結果怎樣？”霆哥哥一怒之下掏出劍吭哧結束了這倆丫頭的性命？啊，太血腥了，我搖了搖頭把畫麵揮掉。
    “結果就是主子爺不動聲色繼續走到了夫人院子裏祭奠，應該是不想因為這兩個不知死活的丫頭誤了時辰吧，我想。”秋紅咽了咽口水。
    “主子爺出來之後，那叫一個慘。”
    “哦？怎麼慘法？”
    秋紅抿著嘴笑了一會兒，“少爺命令那兩個丫環站在堡門口一個禮拜，每天笑夠四個時辰，而且旁邊有家丁看守著，一旦不笑就會有家丁上前掌嘴。”
    我抽了口氣，這麼變態的懲罰方法真是聞所未聞呀，霆哥哥真有創意。
    “後來聽說那兩丫頭痛苦地恨不得少爺直接賞她們一劍好了。”
    我頗有同感地點點頭，終於了解這堡裏大家噤若寒蟬是為的哪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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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的刻度嘩地一聲在坐標軸上跳到了夫人忌日的前一天晚上。
    繼續著這些日子以來啃筆杆子的習慣，我惆悵地看了看啃了半天卻沒有東西可以下筆的白色紙麵。腦海裏浮現了霆哥哥今天如花崗岩一般冰冷硬實的臉，以至於在肚子裏醞釀了一天的話也還是繼續爛在肚子裏，實在沒有膽子去老虎頭上拔毛。看吧，所有必須路過閣門口的下人們都是直接貼著路邊走的，當然，是離門口最遠的那一邊，所有不需要路過的下人們，一個都沒瞧見！
    秋紅也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搞得我心惶惶。
    “秋紅，主子爺是明兒一早就過去？”
    “今天不寫啦？看你每天都神秘兮兮地寫的呢？”秋紅撇了我一眼，繼續繡著小荷包。
    “今天不寫了，”我手腳並用地收起東西，坐到秋紅身邊搖了搖她。“快告訴我！”
    “別動別動，”秋紅急急地叫著，“繡壞了我可饒不了你！”
    我乖乖舉起手，示意自己絕對聽話不搗亂。
    秋紅滿意地看著了我一眼，“少爺應該是起床後洗漱更衣了就過去。”
    “哦？那我們需要跟過去服侍麼？”
    繡花那隻手停了下來，“我來這那麼久，從來沒聽春秀說要過去服侍哦，少爺好像也沒有這麼吩咐過的。”
    我轉了轉眼珠子，“那是不是說，隻是我們沒有跟過去，而不是少爺反對我們跟過去咯？”
    秋紅嗤地笑了一聲，伸出手點了點我的腦袋，“你這丫頭，瞧瞧你那心思，廚房養的那條小黃狗都知道。”
    耶？那條狗這麼通人性麼？我抓了抓頭，嗬嗬地傻笑著。
    “的確沒有聽少爺說過不讓去，怎麼，你想跟過去？不怕觸怒了少爺，直接……”秋紅在我脖子上做了個卡擦的動作，弄得我毛骨悚然了一下。
    “反正哪，明天我服侍少爺更衣送他出門之後，我就去浣衣房那邊找我同鄉願華妹子玩去，我明晚不回來睡了，和她聊通宵！”
    我縮了縮脖子，爬回自己的床，繼續咬咬被子，看看窗外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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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晚上在床上翻來覆去地醒醒睡睡，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了。
    我噌地一聲從床裏坐起來，轉頭看向旁邊空蕩蕩的床位，跳了下床披上外衣往外衝去。
    掘地三尺地搜索了半天，發現整個院子真的就隻剩下我一個大活人之後，我難過地垂下了頭，拖著步子走回宿舍。原本還想著目送霆哥哥出門的，今天，對他來說該是多重要的一天啊，我居然就這樣睡過去了，嗚嗚……
    鬱悶地在被窩裏捂了一個上午，確定自己實在不想就這麼發黴掉之後，我終於慢慢地爬起身，跑到院子裏打了一盆清水，到書房裏打掃衛生去，不能目送霆哥哥，總還能為他製造一個優良潔淨的環境吧？天生我材必有用！
    使勁地擦著地板，等整個地麵都錚亮錚亮之後，開始擦拭門窗。當我累得像一條老狗一樣趴在門檻旁休息的時候，才剛剛過去半個多時辰。
    今天真的特別特別長啊。
    天怎麼還不趕緊黑了之後趕緊亮起來啊，我撇著嘴衝著頂在頭頂正上方的太陽做了無數的鬼臉，不知道霆哥哥現在在幹什麼呢？好想跟過去看看哦。
    好想好想……
    好想好想……
    好想好想……
    不管啦，我，我我我我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殺過去好了，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嘛，大不了在堡門口大笑一個禮拜嘛，這一切在想到可以接近霆哥哥都變得那麼微不足道。
    於是乎，在太陽公公的威力下，我的色心掩蓋了一切，撒起小短腿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