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疑惑漸起
    “好了，”雲安看著瘋鬧的的眾人，笑著道，“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是。”
    ……
    雪住的夜晚，陣陣的涼風肆虐著涼亭中的佳人。
    “婉姐姐。”
    唇邊勾起笑，箬婉看著自己的幼弟，感覺到了某些不尋常，但是，此刻，她卻無暇多想，開口溫和的問他，“怎麼了？”
    高舉手中拎著的酒壺，扯出無力的笑，“沒什麼，想找你喝兩杯，不知道婉姐姐賞臉嗎？”
    抬眼，越過他，往雲安書房的方向瞟去，她淡淡笑著，“好呀。”
    雲儒落座，抬手，滿酒。
    箬婉含笑，靜候，執杯。
    他的手，不停的在酒壺與酒杯之間移動，她的眼，不住的在他的身上和花園外移走……
    花園內，涼亭中，兩個卓爾不群的年輕人，隻是對坐，不停的飲酒，千言萬語，化作一杯酒。
    “婉姐姐，”雲儒的低沉嗓音伴著乍起的寒風而落。
    收回視線，她看向他，“有事？”
    “她來找我了。”說完，他的俊臉有著一絲不自在。
    她？箬婉不解的挑眉，腦海中閃過那到俏麗的身影，心下一驚！“淩兒？”
    他悶悶的點頭。
    她卻了然一笑，“儒弟，如若是以前，我會告訴你，你應該離開她，可是，如今，……”她看著他，卻止住了後麵的話，隻是衝著他，搖搖頭。
    “婉姐姐，我……”
    “問你的心。”她起身，看向花園的入口處，眼中盡是等待，“儒弟，我今生唯一不悔的事，就是嫁與墨辰為妻。哪怕最終結果不是我願，”轉身，對上他的幽瞳，她的水汪美眸清澈無瑕，閃著難以匹及的光彩，“我也，此生無悔！”
    露出笑，“儒弟，我曾害怕過，擔心過，起疑過，但是，我依然沒有勇氣放開他的手。我也曾胡鬧過，也曾瘋過，但是，”無奈而笑，笑中卻是無比的幸福，“我輸了。輸給了自己的心，輸給了墨辰。”
    “那你怎麼辦？”他開口試探的問她。
    “怎辦？”她好笑的反問，隨即一貫的雲淡風輕的回答，“既然輸了，就願賭服輸，如若他不棄我，我定與他，相依相伴。”
    相依相伴！他如同受了魔咒，癡癡的看著她。在他看來，最後的這四個字，仿佛用盡了她的全部力氣，擲地有聲，字字敲打著他的心。
    相依相伴嗎？他無奈的露出笑，你可知，你……
    “我們都是凡夫俗子，不知何時，上蒼會收回他的恩賜，不再眷顧你，甚至，你會失去你愛的人和愛你的人，所以，能在一起時，就要毫不猶豫的在一起，能相愛時，就要毫無保留的去愛，生生死死，萬劫不複，落入輪回，永不超生，都要珍惜此時此刻，能與對方執手的機會。”
    生生死死，萬劫不複，落入輪回，永不超生！
    都要珍惜此時此刻，能夠與對方執手的機會！
    “……我來，就是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意，我怕有朝一日，我們都成了亡國之人，就再也沒有那個機會了。”淩兒含淚的模樣，在他的腦海裏縈繞。
    心痛的皺眉，你也是這樣嗎？
    沒有一絲猶豫，沒有一絲保留，為的，就是短短的今生今世，不存在一絲遺憾嗎？
    你也是如此嗎？
    執著到不論我的身份，不管我的目的，都要與我今世的情相牽嗎？
    拿起酒杯，仰頭，他狠狠地灌下，聲音透著一絲嘶啞，“你與他……就是如此嗎？”
    沒有回答他，她將視線落在花園的入口處，一道卓然的身影昂讓挺立，與黑夜仿佛融為一體，她看向那身影的眼光，乍然變得柔和，如同溢出了深深柔情。
    我與你，就是如此！
    在一起，就毫不猶豫，相愛時，就毫無保留。
    十年生死兩茫茫也好，上窮碧落下黃泉也罷，哪有你此刻在身旁的真實。
    墨，辰，這兩個字，已是我心底，最深深地眷戀……
    “儒弟，你有心事，但是，此刻，你卻不想對我言明，是嗎？”
    他看向開口說話的她，她的目光卻依舊，笑容不減，看著那人，衝著他笑。
    “儒弟，無論什麼事情，等你想說了，再來找我。”動身，她走出涼亭，被風掀起一角的貂裘，輕輕的拂過他的外衣，他卻茫然的看著她的背影。
    想說的時候？他無奈而笑，那時，會怎樣呢？
    “怎麼在這裏喝酒？”不遠處，他聽到那個男子對她輕輕的抱怨，話語裏，卻是不容置疑的寵溺。
    “沒什麼，等你們太無聊了，所以，和儒弟喝喝酒。”她依在他懷裏，撒嬌道。
    抬眼，看向涼亭中，那個狂傲的男子，墨辰的眼中卻滿是不解，他的眼裏怎麼會有……憂愁？
    低頭，攬著自己的嬌妻，輕聲問，“他怎麼了？”
    壞壞而笑，故意大聲嚷道，“他擔心你呢，害怕你會不來，無人與他對弈呢。”
    “哦？”他滿是疑問，卻順著她的話，對著雲儒喊道，“四弟不要擔心，你我之間還沒有正式對弈之前，我是不會讓自己有事的。”他一語雙關。
    他說什麼呢？他有沒有事，與我何幹？雲儒瞪了他一眼，起身，毫不示弱的還擊，“姐夫，雲儒就在此，等著姐夫凱旋而歸，與我對弈了。”他話中有話。
    兩個人遙遙相望，四目對視，互不想讓，火光四射。
    箬婉看看他，再看看自己的夫君，感覺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麼好戲，卻按下心中的疑問，拉著墨辰的衣袖，“我累了。”
    拉緊她的貂裘，他輕哄她，“我們回家，好不好？”
    “你不是要和伯父他們討論對策嗎？”
    “已經好了。”他笑的信心滿滿。
    “伯父是不是早就想好辦法了，故意直到這時候才說吧？”箬婉嘟起小嘴抱怨道。
    今天，他們遊玩回來後，雲安便派人將“西府兵”所有將領請到家中，關起書房門，一直商量對策，直到此時，她才見到墨辰。
    “正是如此。”他笑的自如。
    “我們急死了，伯父倒好，真能沉得住氣。”
    “這才是伯父的風度，”他毫不掩飾的讚揚，“直到今天，我才知道，為什麼伯父會被人稱為‘風-流名士’。”
    “姐夫也不差，隻要別做‘風-流太子’就行了。”雲儒話中帶刺暗諷他。
    知道他暗諷他曾讓箬婉傷心，也知道他在提醒他，不過，他風墨辰可是吃素的，笑容不減，波瀾不驚，還擊道，“恐怕我是無法效仿伯父了，倒是儒弟大可以放心做‘風-流公子’。”
    你暗諷我，我就暗罵你，誰讓你孤家寡人一個？臭小子，我終於反擊啦！
    “我們回家吧。”不理會雲儒將要噴火的眼，攬過箬婉的肩，昂揚的轉身，欲要離開花園，卻頓時停住腳步。
    “三姐，你們要回去了嗎？”箬若從一旁走到花園，開口詢問，眼，卻偷偷的劃過墨辰。
    攬緊箬婉，墨辰替她道，“時候不早了，你三姐也倦了，我們就回去了。”說完，轉身看著箬婉，眼裏有著讓她看不懂的神色。
    怎麼回事？撇過低頭玩弄衣角的箬若，抬眼，不經意看過利於亭中的雲儒，他看她的眼神如同她的夫君一般，複雜難測。
    “三姐，覺得陳大哥怎麼樣？”
    “那他對三姐呢？”
    “為什麼我們來了，姐夫卻不在家呢？”
    “三姐，姐夫呢？”
    ……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小妹妹一見到她，問她的第一個問題總是關於他，她的夫君呢？
    靈光一閃的當，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雖然，她是家裏最小的女兒，可是，畢竟與她的年紀相仿。曾經，自己的小妹妹見到墨辰時，她也見到了他，一向淡然的她都逃不過墨辰的迷惑，更遑論是不諳世事的小妹！
    輕輕的咬咬下唇，她終於明白，為什麼每次箬若與她在一起時，她的三哥，她的四弟，都以不同的方式暗示她，可，……
    望向天真無邪的小妹，借著夜色，箬婉微微的皺皺眉，隨即揚著慵懶的笑，抬手，環住墨辰，“我累了，我們回家吧。”
    她的嗓音輕柔的帶不起一粒塵沙，卻驚起了墨辰心湖的陣陣漣漪，攔腰將她抱起，她感到一陣暈眩，卻聽見她的耳邊傳來戲謔的話，“既然愛妻累了，那為夫願意效勞。”
    看向花園中的另外二人，墨辰含笑道，“我們就先回去了。”
    箬若看著被墨辰抱在懷中的箬婉，幾次張口，卻又都吞了下去。
    “那我們就不送了，今天瘋了一天，我們也累了。”雲儒接下話，黑暗的夜色此刻，卻遮不住他的風華。
    他與他彼此心照不宣的點點頭，一個拱手道別，一個含笑示意，完全不顧花園中兩個女孩兒。
    月色下，那個女孩兒癡癡的看著懷抱佳人而去的俊逸男子，殊不知，她眼中的神色，已被立於她不遠處的男子，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