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決斷
    “如卿所願！”
    這是他帶給她的四個字！
    箬婉了然而笑，把玩著手中的信箋，漂亮的櫻唇勾起一絲優美的弧度！
    如卿所願！
    如卿所願！
    ——你要平安回來，我不想這麼早成為寡婦！
    她盼著他平安！
    ——此生與君偕，生死不相離！
    她等著他與她同樣至死無悔的誓言！
    翩然起身，隨手放下信箋，她佇立窗邊，眼，彎如天上的月牙！
    “如卿所願，如卿所願，……”她喃喃的道。
    他告訴她，他已經大功告成，平安而歸！
    他告訴她，他會與她，生死相依，不離不棄！
    ……
    清晨，箬婉在丞相府閑逛！
    “丞相，如今北狄蠢蠢欲動，而武陵又鬧水患，實在是……”一個焦慮的聲音從雲安的書房傳來，使得她不禁停下腳步。
    北狄？武陵？側耳傾聽，她的黛眉，不禁輕輕的打了結！
    “唉，如今，也不好往北狄派兵呀！”雲安無奈的道。
    箬婉附和般的點點頭！她知道雲安的焦慮！如今，墨辰手握楚中兵權，足可以與四大世族抗衡，而雲氏，恐怕會首當其衝的受到衝擊！倘若，雲氏的力量在與北狄的對峙中損失殆盡，那雲氏絕對會成為刀俎上的魚肉，任人宰割！審時度勢的伯父，是斷不會將雲氏推往風口浪尖處的！但是，如不這樣的話，……
    如不這樣的話，……
    書房內的雲安緊蹙眉頭，反複思量著，手，輕輕的敲著案幾上，如不這樣的話，受苦的始終是百姓！倘我為了私利，置西運百姓於不顧，那我豈不是與文林一樣？倘我為了雲氏，而讓百姓飽受戰亂，那我出仕為何？我死後又有何顏麵麵對雲氏的列祖列宗？心中一橫，手指重重的敲在案幾上，轉身，看著滿堂期待的文武百官。
    “讓平疆大將軍雲坤，領兵出征，誓保我西運！”清脆決絕的嗓音從書房外響起。
    眾人皆側目望向說話之人，立刻恭敬跪拜，戰戰兢兢的問安，“參見太子妃！”
    箬婉抬步，昂首走進書房，對上雲安的視線，粲然一笑，微微頷首。
    伯父，讓箬婉來成為雲家的罪人吧！一切，皆有婉兒來擔！
    雲安輕輕的搖頭，看著箬婉，悄然的濕潤了他的眼。
    “丞相，請下令吧！這是本宮的決定！”語氣裏是無悔的堅決。
    “臣，遵旨！”
    “諸位大人，都平身吧，本宮隻是來湊湊熱鬧，你們，繼續議吧！”
    “謝太子妃！”異口同聲的起身，卻都噤若寒蟬般的不敢開口。
    環視一周，扯出一絲頑皮的笑，箬婉繼續開口道，“武陵水患，諸位可有高見？”
    武陵水患？眾人麵麵相覷，不敢開口。
    武陵水患，對於朝堂上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一塊燙手的山芋！誰都知道，隻要前往武陵，必會有牢獄之災，甚至是血光之災，弄不好，還株連九族！就連叱吒風雲的雲相，都無法力挽狂瀾，隻得保下自己的學生，也就是如今的右相杜鴻！因此，還是不要惹得好！
    看著眾人都盡力躲閃的表情，箬婉扯出一絲淡笑，慢條斯理的道，“所謂‘食君之祿，擔君之憂’，爾等身受皇恩，享受朝廷俸祿，竟然讓武陵水患猖獗三年之久，使得百姓身受水患之苦，爾等，難道不覺得，汗顏嗎？”
    聽完她的一席話，眾人不禁感到有股涼氣蔓延開來，抬眼，看著站在他們麵前的箬婉，不認識的打量著她，這，是那個隻知道聽小曲的太子妃嗎？
    “右相！”她鎮定的喚道。
    略微怔住一下，杜鴻拱手道，“臣在！”
    “查得如何了？”箬婉挑眉，挑釁的看著他。雖然她沒有告訴過他，她要什麼時候讓他結案，但是，如今算算，她給他的時間，絕對綽綽有餘！如果他真的是她伯父得意門生的話，如果他真的是墨辰委以重任的丞相的話！
    齊刷刷的看向杜鴻，他們的眼中有著不解，有著探究，有著，緊張！他的臉頓時有了些許泛紅！深吸一口氣，他從懷中掏出一本奏折，跪在箬婉麵前，雙手將奏折高舉過頭，朗聲道，“回太子妃，朝廷撥給武陵治水的銀兩，悉數被數十位大臣貪汙，名單全在這裏，臣鬥膽，請懿旨，查抄幾位大臣的家。”
    一席話後，書房靜靜的，一絲微風吹進，陣的案上的宣紙，沙沙作響。
    “準！”冷漠的不帶一絲溫度，使得在場的人，全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謝太子妃！”他的話語裏夾雜著一絲哽咽。
    “可有，派往武陵治水的人？”她依然冷冷的問。
    “這……”
    “太子妃，”雲安上前拱手回複，“工部一向人手不多，而且西運也缺少水利方麵的人才，況且，雲坤將軍要出征，國庫……”
    抬手製止了雲安的話，如願的看到他眼中的一絲光芒一閃而過，她了然而笑！伯父，您，這是在考驗婉兒呀！您怎會沒有辦法弄到銀兩呢？
    “諸位大人覺得如何辦呀？”她忍住笑，存心逗著滿朝文武百官。
    “這……”眾人又是一片沉默。
    “六部配合不當，該扣俸祿；左右丞相選拔人才統領不當，該扣俸祿；武官本可置身事外，但，將相同為朝廷效力，共事天下，自然，也難逃幹係。”原本的漫不經心的娓娓道來，卻隨即語調生冷，“傳我旨意，滿朝文武罰俸三個月！所查抄的貪汙銀兩盡歸國庫，用來作為軍餉！不許私下加賦，擾亂百姓！”
    “臣等遵旨。”眾人心服口服的拱手遵旨。
    挑玩著垂下的秀發，她的目光瞟見一道英挺的傲然身影，得逞的笑道，“既然諸位卿家無人前往武陵，那本宮就隻有親自前往了！”
    眾人如夢初醒般的立刻跪地，口口聲聲的道，“請太子妃收回成命。”
    挑起眉，眼中有著不可忤逆的堅決，““諸位大人，我貴為西運的太子妃，如今百姓遭難，太子不在京城，我怎可對這事視若無睹？如今，真的要我在京城過安穩的日子，不理百姓的死活，那我怎可配得上這太子妃的稱號？怎可要天下百姓心悅誠服的服從我？他日，我若到了黃泉，有何麵目去見西運風氏的列祖列宗？”
    “這……”
    “臣，懇請太子妃，讓臣陪同一起前往武陵。”渾厚的嗓音突然響起，箬婉的嘴上浮起自得的笑！
    “臣，懇請太子妃同意，讓臣陪同一起前往武陵。”那嗓音又重複了一遍。
    “蕭將軍，真的願意陪同本宮一起前往嗎？”箬婉含笑的問道。
    “是！”回答簡短而有力。
    “好！”語氣裏掩藏著得逞的傲氣，佯裝禮貌道，“那就勞煩蕭將軍了！”
    “臣遵旨！”
    “好了，你們都別跪著了，起來吧！”看著眾人依然紋絲不動，她懶懶的道，“我不在的日子，貪汙銀兩之事由杜相全權負責，出征一事由雲相把關，朝臣自當盡力輔佐，上下一心，保我西運！”
    “臣等遵旨。”
    滿意的點點頭，她鬆了一口氣，慢慢道，“我累了，你們接著議吧！記住，明日出發！”說完，昂首，走出了書房，不理眾人讚揚的眼光。
    雲安捋捋胡須，驕傲的笑了，婉兒，雲氏有你，此乃雲氏的驕傲！
    ……
    “你真的要去武陵？”花園裏，安冷均攔住了散步的箬婉，急急的問道。
    “是，我要親自去武陵。”表麵上依然掛著無所謂的笑，可是眼睛裏卻是那樣的堅定。
    “你不再考慮考慮了？”
    “用不著考慮了，”不為所動的道。
    “那也應該要我陪你去呀，怎麼蕭從然陪你去呢？”也許箬婉不知道蕭從然的心思，可是他卻知道，那天在這雲府花園裏，蕭從然那含情的眼神，他看得一清二楚。雖然如今，蕭氏絕對不敢輕舉妄動，可是蕭從然好歹也是翩翩公子，萬一……
    不行，那樣墨辰會殺了我的！他急急的喊道，“不行，你不能和蕭從然去。”
    “為什麼？”她不解。
    “因為……”，那小子看上你了！差點脫口而出的話，在最後時刻停住了！“就是不行！”安冷均最後隻能這樣說。
    “既然你也無法說出理由，那麼我就可以讓蕭將軍陪同前往，”箬婉停下腳步，隨手拈下一朵花，旋轉在手指間，含笑的眼睛瞬間沒有了笑意，“我也想看看，他蕭從然能有多大能耐？值不值得墨辰冒這麼大的風險親去楚中奪兵權。”
    “啊？”安冷均驚的說不出話來，“原來……”
    “我什麼也沒有說。”她故意不再詳細說，笑著離開，留下他一人在那裏摸不著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