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暉聽得整個人都有點懵，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他還從來沒有聽人說得如此光明正大過。
    就……感覺還挺爽的，畢竟，如今坐在皇位上的那個人，是真的不太靠譜，要不是皇帝是正統繼位，要不是朝中還有靠譜的大臣維持，大燕怕不是早就亂了，如果再讓三皇子那樣的人上位，大燕簡直就是必亂無疑。
    所以，秦暉的身上，在背負著母親的隱忍和期待的同時，也早就默默地背負起了大燕的未來。
    “難怪七弟會中意你，你倆這大膽的脾性，倒還真是挺像的。”震驚過後，秦暉恢複原本的淡定，右手輕抬似是想端水，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好難得來七皇弟府上做客，竟是連茶水都沒奉上一盞，心裏倒是不怎麼生氣，隻是有些哭笑不得。
    “七弟，為兄為探望你，不該連杯茶水都不招待吧？”這話聽著就頗有幾分家常的意味了，而且，大皇子也完全沒有要怪罪的意思，看著兩人的神情帶著兄長應有的和善和包容，倒是比他家裏那位要靠譜許多。
    阮子默又一挑眉，心裏覺得，大皇子這人還怪有意思的，如果跟這人合作的話，阮子默是願意的。
    阮子默說話好歹還帶著幾分委婉，沒有直接來一個開門見山，秦羿卻是個直球愛好者，阮子默戰術性婉轉的這麼點空當裏，他的直球就已經開到了他大皇兄的臉上。
    “大皇兄，我對皇位無意，但我們可以助你登上皇位，我們合作，你許我們康泰一生便好。”秦羿話音落下，便直勾勾地看著秦暉，等著他的回複。
    可是，秦暉和阮子默，卻都被秦羿這一記直球給打懵了。
    話能這麼說嗎？親，隔牆有耳了解一下啊！不能是在自家地盤，就說話這麼肆無忌憚啊！
    阮子默滿心的哭笑不得，偏偏看著秦羿認真的麵孔，又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最後，也隻能無奈一笑，對大皇子說道：“嗯，這就是我和秦羿的意思，大皇子意下如何？”
    一記直球，再接一記直球，秦暉表示，他心髒再如何強大，也有些扛不住了。
    “你們，可真是有夠膽大包天的……”
    “大皇兄放心，我這院子，很安全。”秦羿看出了兩人的憂心所在，主動安慰，可是，聽在阮子默耳中，卻又有了另一層的擔憂。
    “隻有這個院子安全？其他的地方呢？是不是到處都有別人安排進來的釘子？”皇子出宮建府，皇帝再怎麼混蛋也得送幾個宮人吧？秦羿排行老七，前麵七個哥哥也得跟著老爹送點吧？再說了，還有那不懷好意的故意為之呢，怎麼想，府裏楔進來的釘子也不可能少。
    “無礙，他們進不來這裏，先生大可放心。”雖然已經確定了戀愛關係，但秦羿卻仍是習慣性地喚阮子默為“先生”，這一稱呼，倒是讓大皇子聽得挺稀奇的，好奇地問道：“七弟的書畫練得如何了？可有進步？”
    想到秦羿以往的字是什麼模樣，大皇子就忍不住太陽穴輕抽，實在是看不過眼，自己剛滿四歲的嫡長子寫的字，感覺都比秦羿的字要寫得好。
    “這得先生說，我說的不算。”然而，秦羿這話聽起來，卻像是在炫耀，在邀功，說話的同時，還孩子氣地看向阮子默，一副熊孩子求家長表揚的架勢，就看得阮子默心裏好一陣無語。
    我的殿下誒，現在正與你大皇兄談合作奪嫡的正經大事，你就不能霸氣測漏一點？這麼乖巧，這麼孩子氣是要鬧哪樣！
    阮子默滿心無語，麵上卻仍是一派雲淡風輕，與秦羿相比較，反差巨大，看得秦暉眼裏染上笑意，整個人也放鬆了下來。
    這還是頭一次，他感覺到如此放鬆，身心皆是，仿佛徹底放下了心裏那些責任和擔當，但事實上，他們正在談的事情，卻是要合作奪嫡，真是矛盾。
    但即便想到了這裏，秦暉的情緒仍處於放鬆狀態，仿佛看著麵前這兩個人，他就緊張不起來一般，略感神奇。
    “有進步，而且，進步空間巨大，等秦羿傷好了，我讓他寫給大皇子您看看。”阮子默心裏吐槽歸吐槽，表現上卻絲毫不差，給人一種雖然秦羿很不靠譜，但阮子默很靠譜的感覺，就莫名的平衡了。
    “嗬嗬……你們兩個，很有意思，我第一次發現，七弟也會笑，會孩子氣，會任性……”說到這裏，秦暉就停下了，感覺還有話沒說完，但他卻沒有繼續說下去了，隻是微笑地看著麵前的兩個人。
    “因為有我在呀。”阮子默倒是毫不謙虛地認下這份功勞，一旁的秦羿，還鄭重其事地點了下頭，生怕有人不信這事一般，看得秦暉又是一笑。
    但大事當頭，輕鬆的氛圍，終究是沒能持續始終，很快，秦暉便正起了神色，說道：“七弟，你知道父皇的稟性，也知道你三皇兄是個怎樣的人，與我合作，你隻會讓他更加忌憚，行事也更加瘋狂，如同前幾日那樣的刺殺，或許會屢禁不斷。”
    雖然得到新的助力，會讓秦暉的競爭力更強大，但他心裏卻莫名其妙地突然多出來一份憐惜，憐惜這個從出生起，就不曾被任何人期待過，也不曾被善待過的弟弟，隻願他能遠遠地避開這些紛爭，但他同時也心知肚明，在現狀持續的情況下，秦羿根本不可能避得開那些紛爭。
    “父皇和三皇兄是什麼樣的人，我從記事時起就知道，隻要他們在那個位子上，我這輩子都不可能過得舒心，以三皇兄的心胸，我早晚死於非命，以前我不在乎，因為，活著，或是死了，於我而言沒有什麼區別，但現在不同了，我的先生，不能受到任何傷害，踏著我的屍體而過，都不行。”
    最後一句話，秦羿說得近乎咬牙切齒，阮子默都聽到他牙齒咬得咯吱作響的聲音了，可見有多麼用力，他趕緊伸手捏了捏秦羿的下巴，安撫道：“乖啊，牙齒咬得咯吱作響，聽著怪難受的。”
    “嗯，不咬。”
    這一唱一合的，簡直連插針的縫隙都沒有，秦暉被兜頭一盆狗糧噎得直想翻白眼，隻覺得，今日這一場合作談得身心俱疲。
    話說，這兩位是真想跟他合作嗎？確定不是一時興起說著玩玩的？
    秦暉表示，他很懷疑，這兩人一看就很不靠譜的樣子啊！
    仿佛即時監聽到了秦暉的心聲一般，阮子默恰在這個時候轉頭看向秦暉，微微揚唇綻開一個淺淡的笑容，說道：“大皇子殿下，我們說合作，一點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事實上，你我都清楚，這是一場生死局，贏了，我們才有活下去的機會。”
    秦暉聞言一挑眉，幾息後，讚同地點了點頭，道：“嗯，是這個理。”
    阮子默和秦暉都心知肚明，一旦這場奪嫡之爭輸了，皇帝在位，他們還有苟活的機會，三皇子上位之時，他們絕對是十死無生，天下之大，哪裏都可能有皇帝的鷹爪，逃，他們又逃到哪裏去呢？退一萬步說，逃亡的生活，又有什麼樂趣可言呢？
    這樣的相守，阮子默並不樂意，既然接受了這份感情，那麼，他就要給他的愛人最好的。
    曾經自己求而不得的東西，他有什麼理由不給自己愛的人呢？
    “那麼，大皇子殿下，意下如何呢？”阮子默根本不提秦羿能提供什麼，他現在要的，是秦暉的決心和態度，若從一開始就充滿了猶豫甚至是懷疑，這樣的合作就根本不可能牢靠，他可不會傻到去跟一個不信任自己的人合作，那隻會把他和秦羿陷入更危險的境地，甚至被秦暉當成是替死鬼。
    但阮子默相信自己的眼光，秦暉，不是那樣的人。
    “好，我們合作。”
    短暫的沉默之後，秦暉起身，鄭重地說出了自己的決定，也許下了自己的承諾。
    “那麼，祝我們合作愉快，接下來……秦羿，把你手裏的人脈什麼的，都跟你大皇兄說說，我旁聽。”以往，這些東西，即便秦羿從未刻意對他隱瞞，阮子默也會刻意避開，現在當然就不必了，他得牢牢掌握這些信息才能好好地護著秦羿。
    話說，從龍之功啊，想想還有些小激動呢！
    秦羿：“……哦。”
    七皇子殿下表示有點懵，半晌都沒反應過來，為什麼發言人一下子又變成了自己，但阮子默說了，他便乖乖照說，一五一十毫無波動地說出自己的人脈和勢力。
    其實，秦羿手裏的人脈，也就是忠誠於他的中官和侍衛隊，至於七皇子府裏的其他人，秦羿聳聳，理所當然道：“不熟。”
    秦暉：“……”嗬，可真是光棍得很。
    不過，秦羿在這樣的成長工環境下，仍舊擁有一支忠誠於他並且能力也絕對不弱的侍衛隊，已經稱得難能可貴了。
    秦暉表示，這個結果，他還算是挺滿意的。
    “既如此，那七弟便通知你的人改換陣營的事，別打到自己人身上了，另外，七日後，是孤的嫡次子周歲宴，父皇的意思是舉辦一場宮宴慶祝，順便，也是皇家家宴，七弟你和阮先生一起入宮參加宮宴。”
    談妥了合作事宜，臨走時，秦暉又扔下一枚炸彈，阮子默表示，他有被炸到腦袋輕微的嗡嗡作響。
    “我也去？確定嗎？還是說，是皇帝點名要我去的？”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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