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遣散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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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狠狠地擦了擦眼淚,努力定了定心,去臥室胡亂拿了幾乎所有的銀票,便去內院和前院尋餘姑姑及看門的老吳。
她找到了他們,把那些銀票大致分成了三份,給了他們兩個一人一份:“等到天一亮,你們就趕緊走罷。這些銀子雖然不算多,但也足夠你們在鄉下置辦些宅子和田地,頤養天年了。剩下這一份,是留給辛從文的。”
餘姑姑很驚愕:“姑娘,你這是做什麼?出了什麼事了?”
老吳來的時間還短,什麼事情也不知道,更是一頭霧水。
唐憶柳的眼淚就又掉了下來,她搖搖頭,當著老吳也沒有多說,隻讓他趕緊回去收拾行李。直到他走了,她才拉著餘姑姑,哭得很凶:“燕娘,她死了。”
餘姑姑大驚:“姑娘,你說什麼?燕娘死了?怎麼死的?死在哪了?”
唐憶柳把今夜的事情大致同她說了一遍:“若不是我,燕娘也不會輕易被人害死!餘姑姑,你拿著這些銀票,趕緊收拾一下東西,明日一早,便遠遠地離開新都吧!”
餘姑姑攥緊了銀票,手有些發抖。她紅著眼眶,顫聲說道:“那姑娘你呢?不如你跟我一起走罷!你若留在這裏,不也是很危險麼!”
唐憶柳搖搖頭,哽咽著說:“我不走,我要留下來給燕娘收屍。”
餘姑姑苦勸不得,最後也隻得淒淒哀哀的走了。
唐憶柳頹喪地坐在椅子上,哭了許久。
等到天亮的時候,老吳和餘姑姑皆背著包袱,同唐憶柳告了別,相繼離開了。趙彧銘則一直遠遠地站著,抱著胳膊冷漠地看著這一切。
可是沒過多久,老吳和餘姑姑又返回來了。原來昨夜發生了那麼大的案子,官府為了抓住凶犯,早就封了城門。
恰在這時,辛從文同著銀杏也回來了。
昨夜的案子太過血腥,早已驚動了新都。銀杏原本就在新都城內執行任務,聽到消息之後,因不放心唐憶柳的安全,這才抽空趕了回來。回來之前,她去了一趟竹破的宅院,正遇上在那裏等他的辛從文。倆人回府見到唐憶柳才知道,原來昨夜被殺的人當中,竟然有燕娘!
她自然也是不敢忤逆趙彧銘的,更不敢像唐憶柳一樣跟趙彧銘翻臉。當然,對於燕娘的死,她也沒有唐憶柳那樣深的觸動。她冷靜地勸唐憶柳,不要輕易露麵。
辛從文則內心暗自慶幸,幸虧昨夜唐憶柳沒有在金吾衛麵前露了行跡。對於燕娘的死,他多數是感到震驚,卻並沒有十分悲傷。這些年他雖同燕娘一起,作為江泓的“家人”存在,可二人接觸卻是不多的。再說,他骨子裏對這舉止輕浮的妓女,實在並無多少好感。
因此他也勸說唐憶柳,先等一等再做打算。
唐憶柳默然。
她其實知道,他們說的都對。不光他們,就連趙彧銘說的很多話,放在這個時代,都是很正常的。她再一次感覺到了深深的無力,覺察到自己著實太渺小了,渺小的連過上普普通通的生活,都用盡了全力。
可即便如此,也難以如願!
此案太過重大,案發地直屬的縣衙不敢專斷,索性直接上報給了京兆府。哪怕被上司斥責無能,也比辦錯案子強!京兆府尹接了此案,也覺得頭疼的很。在新都,皇城根兒底下,竟然出了這麼一個滅門的血案,真是給京兆府臉上抹黑呀!
經過仵作查驗,這六具屍體裏麵,那兩個蒙麵黑衣人,明顯是經過了一番激烈的打鬥之後,被人殺死的。而其餘四具屍體,則都是被一刀斃命的。經過對傷口的檢驗,仵作推斷出殺死黑衣人的凶器,似是一柄造型奇特的彎刀。另外四具則像是被一把鋒利的寶劍,一擊割喉,瞬間喪命。寶劍已經在現場找到了,正是那兩個黑衣人的。至於彎刀,則在現場沒有看到蹤影。
經過捕快仔細查問,周圍的鄰居們都說,其中三具屍體,是一家三口。這家人隻是個普普通通的人家,平日裏男人做糖葫蘆,女人做些繡品,靠這些小買賣維持生計,也沒見和誰有什麼冤仇。至於燕娘,則無人認識。那兩個黑衣蒙麵人,更是從未有人見過。
經驗豐富的捕頭敏銳地覺察出這起案件怕是與江湖恩怨有關,短時間內恐難以偵破。
官府貼出了告示,對燕娘畫影圖形,希望有人來能盡快趕來認屍。若是苦主能說出來一些線索,這案子許是就能有希望告破了。
一直等了三天,停放在縣衙停屍房的屍體都有些腐爛了,苦主才算姍姍來遲。
負責此事的捕快一看,來的竟然是一個這麼小的小姑娘。但她看起來不過十多歲,卻梳著婦人的發式。於是捕快便問道:“請問姑娘是……”
唐憶柳上前施了一禮,說道:“民婦唐憶柳,見過官爺。”
捕快問:“你同這受害人,是什麼關係?”
唐憶柳說:“回稟官爺,民婦剛聽府裏的餘姑姑說,官府所貼的告示上畫的,很像是民婦家消失了好幾天的廚娘。民婦家的廚娘名叫席燕娘,前幾天便失蹤了,至今杳無音信,沒想到……”
捕快還是有些疑惑:“既然隻是你家的廚娘,讓她家人來認屍便可,怎麼還要主家親自過來?”
唐憶柳的眼圈瞬間就紅了:“官爺,她家已經沒有人了。民婦前些日子同丈夫合離之後,便帶著燕娘和餘姑姑獨自過活。她的家人,就隻有民婦和餘姑姑了。”
捕快頓時對這個小姑娘心生憐憫,一邊帶著唐憶柳走,一邊歎息:看著這麼乖巧的一個丫頭,挺重情重義的樣子,也不過是剛剛過門吧,怎麼就合離了呢?
唐憶柳跟著捕快,也不言語,徑直進了停屍房,默默地走到燕娘的屍體前。捕快上前掀開蓋著屍體的白布,燕娘的臉便出現在了唐憶柳麵前。
唐憶柳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不忍細看,隻扭過頭去,朝著捕快點了點頭。捕快把布重新蓋上,帶她出了停屍房,客氣地問她:“姑娘,你確定這人便是你家的廚娘麼?”
唐憶柳哽咽著,強忍著傷心,說道:“沒錯,就是燕娘。她前幾天出門之後,便一直沒有回來。沒想到……”
她抬起頭看著捕快:“官爺,到底是誰對她下此毒手?民婦自從合離之後,便一直深居簡出地過日子,誰也沒有的罪過。到底是誰,竟然會害了民婦的廚娘?這回是燕娘出了事,下一回難不成會有人來害民婦?求官爺一定要替民婦作主,找出那個凶手,繩之以法!”
捕快見這小姑娘甚是可憐,不由得安慰她說:“姑娘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力而為的!”
唐憶柳抽抽噎噎地又問道:“那民婦什麼時候能領走燕娘呢?她孤苦伶仃的,如今又死於非命。民婦想選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安葬了她。”
捕快忙說:“姑娘跟我去辦個手續簽個字,便可把她帶走了。”
燕娘的死因很簡單,仵作早已驗屍完畢,填好了屍格。這案子不是一時半會能了結的,先讓苦主帶回家去安葬了也就罷了。
唐憶柳點點頭,很快便順順利利地帶走了燕娘的屍身。
京兆府尹辦事還是很仔細的,雖覺得唐憶柳不會有什麼嫌疑,但還是著人仔細核實過了。經查實,唐憶柳說的全是實話,她確實是江家的下堂婦,當時此事在坊間鬧得沸沸揚揚,許多人都聽說過,捕快很容易就打問到了。因此不管是捕快,還是京兆府尹,誰也沒有懷疑到唐憶柳的身上。
可是此案,也就基本上成了一個懸案。
查了幾天沒有查到什麼線索,城門很快就解封了。老百姓還要生活,不可能為了查一個案子,長久封城。京兆府尹為此查閱了許多卷宗,倒是多少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暫時不提。
隻說唐憶柳把燕娘安葬完畢之後,執意還要遣散餘姑姑和老吳,包括辛從文。
老吳倒還好,相處的日子畢竟短,也同唐憶柳接觸不多。他拿著一大筆銀子,高高興興地走了。餘姑姑雖有不舍,可心中也著實害怕。她權衡了很久,才決定聽唐憶柳的話,拿著那筆銀子回了老家。回去之後不管怎樣,也總比丟了性命強上許多!這些銀子,原是她幾輩子都賺不來的。
她回到了娘家那邊,出了一大筆錢給族裏修繕祠堂,又給娘家兄弟們都送了厚禮。她的父母早已故去,原本她受人欺淩的時候,娘家一個來幫忙的人都沒有。現如今她帶著許多銀子回家,卻享受到了截然不同的待遇。沒過多久,經族長幫忙,她還過繼了自家兄弟的一個孩子做兒子,從此之後,也算是安穩度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