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八章及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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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二月十四日,就是唐憶柳十二歲的生辰。
這次生辰和往日不同,唐憶柳小朋友,要及笄了。
及笄,意味著唐憶柳也要談婚論嫁了。對於這一點,唐憶柳覺得很無奈。她站在等身的大銅鏡前,端詳著鏡子裏自己那一馬平川的小身板。按照現代的標準,目前這副身體,身高最多也就一米五多·的樣子吧。體重麼,大約不到六十斤。自打幾年前在月銘山莊險險存活下來之後,唐憶柳就再也沒有胖過。
在現代,這還妥妥的隻是一枚五六年級的小學生而已。可在古代,這都要嫁人生子了!
唐憶柳的癸水都還沒有來,從生理到心理,都沒有做好任何成親的準備。可這是由不得她的,自古婚姻大事,遵從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雖然大周朝風氣還算相對開放了,但也僅止於婚前能夠相看一下。至多在雙方父母的默許下,多見幾麵罷了。
但唐憶柳知道,在這裏,是不可能找到她想要的那種愛情和婚姻的。即便是前世,還不是自由戀愛才結的婚,可結果呢?
唐府早在幾個月前,就開始準備二小姐的及笄禮了。
關於及笄禮,唐憶柳不算陌生。算起來,她已經見過四次及笄禮了:唐憶錦的,於文秀的,惠娘的,以及最近的一次,前兩個月及笄的於文青的。
說起來,古人才是真正注重儀式感的。單一個及笄禮,程序就極其複雜。及笄禮又俗稱“上頭”、“上頭禮”。滿十二歲後結發,用笄貫之,故稱為及笄禮。笄,就是束發用的簪子。唐憶柳總記得古人一般及笄禮都在十五歲左右,最早也要十三歲。怎麼到了這個大周朝,十二歲就要行及笄禮了?
無論唐憶柳怎麼想,二月十四日一早,唐憶柳的生辰終於到了。
王媽媽早早就喚醒了唐憶柳,帶著幾個小丫鬟,依次捧著盥洗用具魚貫而入。
沐浴更衣完畢後,丫鬟伺候唐憶柳依舊穿上日常衣衫,並還照常梳了孩童的雙鬟髻。
唐憶錦一早就回了娘家,今日是妹妹最重要的一個生辰,她熬了幾個月的時間,繡了一幅精美的雙麵繡,作為妹妹的生辰禮物。這幅繡品,從花樣子,到布料,到絲線,樣樣都是她精心挑選的。她知自家妹妹是個與眾不同的,不喜歡那些花團錦簇的吉祥圖案,就隻一麵繡了鬆柏,一麵繡了一叢蒼翠的竹子,唐憶柳見了果然很歡喜。
其實唐憶柳歡喜的是:這麼精美的雙麵繡,將來賣掉的話,能值不少銀子吧!
當然唐憶錦並不知道自家妹妹這個小財迷會想著賣掉自己送的禮物,要是知道了,怕是氣得鼻子都要歪了。
唐澤送給唐憶柳的,則是他親手畫的一副唐憶柳的肖像。隻不過這副肖像,差點讓他挨上一頓好打。像還是很像的,唐澤小小年紀,畫畫卻頗有天賦。但是,畫中畫的是唐憶柳叉腰擰眉教訓唐澤時候的樣子!
唐憶柳從唐澤手裏接過精心裝裱過的畫軸,還沒等打開,這小屁孩就已經逃之夭夭了。唐憶柳看著畫中的自己,又氣又樂。氣得是這孩子膽子也真肥,從小到大被教訓的還不夠。樂的是,畫的真是很像……
唐征和林默娘的禮物,也無非就是金銀首飾一類,無甚出奇的。
舉辦及笄禮的地點,就選在了墨遠軒。林默娘和唐征一早就已經在墨遠軒等候迎接賓客,請來的禮樂隊也已準備就緒。
等到來賓陸陸續續到場,分賓主落座後,唐征便站起來,朝賓客做簡單的致辭,開禮。
禮樂聲響了起來,而後,王媽媽引領著唐憶柳走了出來。這一世的唐憶柳,和上一世有一點是一模一樣的,那就是,都是個超級路癡,從來不辨方向!在及笄禮之前,林默娘和王媽媽她們就跟唐憶柳念叨過,到時她要站在或者跪在什麼方位,賓客讚者等要在東南西北什麼方位,唐憶柳一概聽得一臉懵逼。到了最後,林默娘隻好無奈地說道:“到時你隻要隨著王媽媽就好,讓她帶你去該去的位置也就罷了。”
此時,唐憶柳就在王媽媽的攙扶下,走到了場地正中,規規矩矩地向觀禮賓客行揖禮,之後便跪坐在了笄者席上。早已候在一旁的讚者走上前來,仔細為唐憶柳梳頭。可就在這時,唐憶柳忽然在賓客席上看到了一個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身影!
她用力閉了閉眼,又定睛看去。被她盯著的那人,竟俏皮地朝她擠了擠眼睛!
接下來的流程,唐憶柳就有些不大走心了。她機械地被人牽著,聽到正賓高聲吟頌祝辭:“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誌,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而後又機械地任憑被梳頭加笄,再被牽回屋子更換和笄相配的服飾。
她一麵任人擺布,一麵琢磨著:她怎麼會來?
又轉念一想,是否需要提醒一下父親?否則一旦她在唐家,不,隻要在鳴鳳鎮出了一點點事情,那後果不堪設想!
唐憶柳恨不得趕緊結束這繁雜的儀式,她穿好襦裙,跪拜過父母,又聽著正賓吟誦一通什麼:“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然後又由讚者取下笄,換上發釵,然後又去了屋內更換和發釵配套的服飾。之後,又是一頓跪拜……
這還沒有完,緊接著又是第三遍吟唱:“以歲之正,以月之令,鹹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之後去釵加釵冠,再回去更換與頭上釵冠相配套的大袖長裙禮服。
唐憶柳累得腰都快斷掉了,腹中又很饑渴。同時又因心中有事,顯得心不在焉。好不容易輪到上席了,當然唐憶柳也不能真的吃喝,還是得聽祝辭:“甘醴惟厚,嘉薦令芳。拜受祭之,以定爾祥。承天之休,壽考不忘。”唐憶柳聽完,行了拜禮,然後跪著把酒撒些在地上作祭酒,再持酒象征性地沾嘴唇,將酒置於幾上。飯也是有的,可唐憶柳隻能象征性地吃一點,全了禮儀罷了。
及笄禮總算是接近尾聲了,主賓為唐憶柳取了小字曰“杳杳”,又念祝詞:“禮儀既備,令月吉日,昭告爾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於假,永受保之,曰杳杳甫。”唐憶柳低眉順眼答道:“杳杳雖不敏,敢不夙夜祗奉”。
接著,唐憶柳跪在父母麵前,由唐征和林默娘對自己進行教誨。唐憶柳靜心聆聽,在唐征和林默娘說完後,答曰:“兒雖不敏,敢不祗承!”。
然後,唐征和林默娘帶著唐憶柳向賓客依次行了禮,至此,及笄禮總算基本完畢。剩下的,就是大擺筵席了。
唐憶柳總算得以解脫,回到了自己的柳園。她叫來王媽媽,囑咐她悄悄去把唐征請過來。
“記著,隻請父親,先不要請母親。”唐憶柳特意吩咐道。
這幾年來,林默娘和唐憶柳之間的隔閡越來越深。加之唐憶柳本就無意浪費時間修複什麼母女之情,於是倆人變得越來越無話可說,甚至算是相看兩厭。
王媽媽點頭離去,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唐征就來了。
“柳兒,你找為父有事?”唐征看著今日整個變了風格的唐憶柳,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慨,同時又有一種“我家的好白菜又要被豬拱了”的失落。嫁女兒是一件不那麼愉快的事情,何況還要嫁兩次。
唐憶柳摒退了王媽媽和其他下人,並親自關上了房門,才跟唐征說:“爹,秦叔叔也來了是嗎?”
唐征點點頭:“是啊,怎麼了。不光你秦叔叔來了,寒柏和惠娘也都來了。他們本來來信說昨日就到,誰知今日早上才到,將將趕上你的及笄禮,差點就錯過了吉時。”
唐憶柳咬了咬嘴唇才說:“爹,那您知道,秦叔叔身邊那個年輕男子是何人嗎?”
唐征想了一想才說:“哦,這個爹爹倒沒注意。你秦叔叔來的時候,也沒跟為父介紹。為父當時也正忙著,也沒顧上問他。怎麼了,那人,有什麼問題嗎?”
唐憶柳扶著唐征的胳膊,讓他坐下,免得一會兒驚嚇到了他:“爹,那個人,女兒倒是認識。但是,女兒要跟您說了她的身份,您可別嚇破了膽。”
唐征笑著刮了刮唐憶柳的鼻子:“你這丫頭,越長大倒比小時淘氣了許多。憑他是什麼人,還能把為父嚇著?總不能是天王老子吧!”
唐憶柳聞言,卻極其認真地點點頭:“爹,您猜對了。雖然她不是天王老子,可卻是天王老子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