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未料到鳳仙兒動作如此迅速。她不在鳳仙兒使計設計自己的時候追究她，反而打草驚蛇了嗎？思來想去，鳳莞爾決定找明澤幫忙。
    走進水樣居，她連連深呼吸。做好了心理準備，推開了明澤房門。卻見明澤自己一下一下包裹著傷口。
    知道有人進來，撇了一下。也不言語。
    她卻忍不住了：“明澤，你知道仙兒的計劃的，對不對？”
    “是。”淡淡的，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你為什麼不阻止她？”她略有吃驚。
    “我為什麼阻止？”他眼睛瞄了一下鳳莞爾，好像她在說一個笑話。
    “你……”鳳莞爾哽住了。關係不好挑明，這話怎麼說嘛。鳳莞爾心裏哀嚎。
    “明澤，幫我勸勸仙兒。她一直對你念念不忘。你的話對她會很有用的。”鳳莞爾放下身段，低低哀求。
    “念念不忘？”他斜著眼睛打量著鳳莞爾。
    鳳莞爾則用力點點頭。
    隨後明澤笑了起來。“如若她要我呢？”
    坦然望著明澤試探的眼神，鳳莞爾說道：“她可要得了你？”
    明澤轉回頭，似乎很不滿意這樣的答案，哼著：“那她可動得了你？”
    “你是以為她動不了我所以你才不管她？”鳳莞爾吃驚的樣子大大滿足了明澤。
    “是！”他答得爽快。
    “明澤……”他總是有本事讓她無話可說。“你知道我不願傷她。她與大皇兄不同，坐上這個位置也快樂不起來。而如果內亂，我不能再仁慈了。我就要失去她了啊。”鳳莞爾雙手抓住了明澤的手臂，微微彎下腰，無力地說。
    “女人真是奇怪。明明她要反你，你還手下留情。”明澤嘖嘖地說。
    “明澤，我所能求的隻有你而已。”鳳莞爾雙眸緊緊望向明澤，似有淚痕，無限寄托。看得明澤心頭一動。
    狠狠甩下這個心顫的感覺。“你要我幫她？”
    “也是幫我，明澤。”鳳莞爾知道了明澤的心意，所以利用著。心裏萬分不忍，卻做得自自然然，好像從他那裏得來的有些天經地義。
    “我不想。”明澤把手上的布一掖，站起身來。
    鳳莞爾搭在他手臂上的手缺了依靠，滑落下來。
    “明澤，你到底想怎樣？！”鳳莞爾有些焦急。
    “鳳莞爾，你到底想怎樣？！”明澤口氣急躁。
    ……
    “我若自己找仙兒說，她沒有想開的時候，怕起爭執，又或者她見事跡敗露就幹脆當場扣押了我就政變了。那個時候不是她死就是我亡。”鳳莞爾溫溫地說。語氣軟了下來，又添了幾分哀怨。
    “你可以不找的。明日朝堂上，你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是？”明澤語氣也軟化下來，淡淡地說。
    “我不能等到那個時候。”鳳莞爾異常堅定。
    “你是下定決心讓我去找鳳仙兒了？”明澤狠狠地說。
    “是。”鳳莞爾低著頭不敢看他。
    “你明明知道我和鳳仙兒之間的恩怨。”他逼她看向自己。
    “是。”望向他的眼睛有幾分猶豫，但是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堅定。
    “你明明知道我多恨鳳仙兒對你做的那些事？”明澤直直看向鳳莞爾，試圖看到她的心底。
    “是。”鳳莞爾越加奠定地看著明澤。
    “你明明知道我不願做這件事情？”他開始覺得她太過殘忍。
    “是。”她看到他眼底的受傷。
    “好，很好，鳳莞爾，你在逼我是不是？”明澤有些決然。
    “是。”鳳莞爾有些不忍。“明澤，我已放下身段。明澤，我在求你。”她低聲哀求，望向他的眼睛也柔情很多。“我知道你了解我的想法。我們無需說很多的話，你便能了解我所有。你包容我的猜忌，遷就我對你的無禮任性，容忍我讓你不尷不尬的身份。你一向對我好，一向寵著我，所以，我求你，求你幫我，明澤。”
    他的名字在她口中緩緩叫出，竟然軟化了他所有的力氣。那溫婉的聲音，沒有了平日的生疏，隱約深情款款的味道，讓他沒有抵抗的能力。他萬分無奈。這就是繞指柔的力量吧。明澤暗暗嘲笑自己的定力：“你倒是知道。”她太聰明，知道自己的軟肋，知道自己對她的無力。
    “是，我知道。”那柔柔綿綿的聲音，深情款款的神情，讓他歎了口氣。
    “我不喜歡她。”他掙紮著。
    “我知道，但她計劃明天就起事，我沒有想到她這麼快。”鳳莞爾重新握住了他的手臂。
    “我不認為你收拾不了她。”明澤閉上了眼睛。
    “我不想收拾她。我想勸她。這個時候，隻有你能幫助我，明澤。”他睫毛有絲顫抖。
    “你在逼我。”他緩緩睜開眼睛。
    “求你……”她祈求地望向他。
    明澤直直看著她：“你對誰都那麼好，莞爾，你可曾想過你對我如何？”然後他把手放在她心房的位置說：“你若有心，問一問，那裏幾分有我？”
    語畢，他又推開她抓住他手臂的雙手，轉身坐到了桌前。
    她呆呆地，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她一心想要求得幫助，沒料想得到拒絕。果然忘記了女人應該如何去做，自己也打動不了他了。她心裏有些絕望。像是溺水的人看到飄在眼前的浮木，隻在眼前，卻怎麼也捉不到的感覺。她閉上眼睛，深深吸氣。
    但她不覺羞辱，即使遭到拒絕。她有這個心裏準備不是？她心知事已至此，沒有挽回的餘地，正要轉身離開。卻聽到明澤在她身後悠悠的說：“我有個條件。”
    她轉身望向他。他則微眯著眼睛，右手食指勾了勾，示意她走過去。
    鳳莞爾走到明澤身邊的時候，他一手摟住了她的腰，一手托在她的腦後，然後說道：“去也不是不可以，隻是做了我不喜歡的事情，就要有人付出代價。”
    鳳莞爾有些茫然：“你說什麼，明澤？”
    “我先討點利息，條件以後告訴你。”然後明澤吻上了鳳莞爾的唇，在她無比清醒的時候，在她有些恍惚卻意識健在的時候，在這個滋味她再不能當成夢境打諢的時候，他吻了她，深深的深深的。
    想到這裏，鳳莞爾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唇。似乎還有些藥草的味道。
    明澤看在了眼裏，輕聲咳了一下。
    鳳莞爾不明所以，看向了明澤。他已轉頭看向手中的折子。那是內宮的事情。他看得認真，但是，他那手指似是無意摩挲著自己的下唇，看得鳳莞爾臉上騰地紅了起來。
    明澤這個時候轉過頭，無辜的看著她，露出狐狸笑，淡淡牽動嘴角，眼睛裏的光芒投射到了鳳莞爾的最深處。她清楚地知道，那裏刻著一個人的名字一個人的笑。那樣招搖的在她心裏晃動著他所有的張揚。忽然心裏暖暖的。
    然後她提起筆，給鳳仙兒寫了回信：仙兒，那不算逼，那是一種女人對男人的手段……最後她寫道：仙兒，有時候真的希望你還在身邊。你在身邊，就能看到你的笑，然後就會很心安。仙兒，不如，你回來吧。
    鳳仙兒看到這裏的時候，心裏笑了起來，有些心酸。但是過去了就真的要過去。她是率性的人，但也是聰明人。她既然邁過了那個坎就不會重新走進去。何況，她真能回去嗎？她淡淡的笑。
    林茉在一旁看著鳳仙兒，覺得她變了很多，但是又說不出來她變在了哪裏。隻是她記得鳳莞爾對她說的話：你是個好孩子，雖然沒有參與叛變，隻是，我不能容忍你受別人的唆使來幹預我。我已經囑咐仙兒善待你，你會有個好歸宿的。
    林茉心裏有些委屈。明明明公子的笑容裏有太多算計在裏麵，難道皇上不知道嗎？難道那樣俊朗秀美心胸坦蕩的男子配不上皇上嗎？她越想越有些委屈，偷看皇上寫給鳳仙兒的信，卻看得更加糊塗，什麼和什麼啊？！林茉心裏哀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