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戎馬倥傯
    第四十一章：內憂外患
    翼國都城淩越，雖比不上紫歸都城燁朔來得繁華，卻也稱得上是紙醉金迷之地。
    皇宮乾淩城素有窮奢極華的傳聞，而事實，也正是如此。
    東宮，太子羽祈漢最近異常焦慮，他早就看出卓卿宸帝心懷一統天下的野心，也多次提醒父皇要小心宸帝，然，翼國帝王羽章卻不如自己的兒子有先見之明，反而大搞酒池肉林，弄得天怒人怨，近日還搶了卓卿邊境小鎮上的幾個美人，這倒正是給了殷黎影正當的出兵借口。
    “殿下，卓卿邊境有異動……為臣擔心是宸帝出兵的前哨……”太子謀士初鯉擔憂道。
    翼國共有三位成年皇子，分別是大皇子羽祈法、二皇子也是太子羽祈漢、三皇子羽祈潮。其中，皇帝羽章最器重的卻不是太子羽祈漢，而是大皇子羽祈法。隻因羽祈漢為嫡出，皇後娘家勢力強大，故羽祈漢才可坐上這太子之位。
    大皇子羽祈法，最得皇帝羽章器重，不僅是因為他長得跟自己最像，還因為羽祈法經常為羽章送上各國美人以供羽章享樂，而羽祈漢隻會一次次勸諫羽章切忌耽於美色。
    羽章不辨忠奸，卻惹得翼國麵臨將要亡國的下場。
    羽祈漢聽著初鯉的分析，眼中憂色深沉。他自是知曉宸帝殷黎影的野心，也知曉最近卓卿與翼國邊境有異樣，可他手中並沒有兵權。皇權皇權，說到底，還是硬在兵權上。想來也好笑，他堂堂一個太子，手中的兵竟沒有大皇子羽祈法手裏握的多。父皇偏心，他知道，但在這種緊要關頭，萬萬不可信他那酒肉荒淫的兄長啊！
    而在卓卿，卻是另一番景象。
    “駐南兵營全員待命、東南兵營全員待命，就等陛下您下令呢！”南部總兵是殷黎影的堂弟——殷路景，從小武藝高強，跟殷黎影一起長大，殷黎影坐上皇位後，殷路景就被調到南部，統領南部軍隊，可見，南征之事，殷黎影早有計謀。
    “嗯……讓他們先待命。等朕指令。”殷黎影行事匆匆，連這番話也是邊走邊說，他現在剛從大營檢閱駐都精兵回來，要趕往大殿議事，路上碰到了正準備跟他回述情況的殷路景。
    “是！”殷路景得令，便又馬不停蹄地趕回南部。
    剛邁進大殿，便聽殿上已經吵得不可開交，關於什麼，他心中有數。
    “現下糧草充足、兵強馬壯，為何不能出征？”兵部尚書提高聲音問道。
    “充足？還請兵部看看國庫！先是大旱救災，再是開鑿昏山，如今又要動兵，哪一個不需要真金白銀？”戶部尚書搶言道。
    “正是為國庫著想，現今出征才是良策！不然，再過些日子出征，保不定就要打到冬天，寒冬臘月的，這消耗起來，不是更大？”看來，吏部尚書是站在兵部尚書這邊的。
    “不可不可！再過幾日就是科舉，現在動武，不利於招攬人才！”禮部尚書也過來湊合。
    “這可是殿下一統天下的時候，談科舉？禮部尚書，你也太不識大體了吧？”刑部尚書也支持現時動武。
    “這……”禮部尚書本想再說，但他餘光看到聖上的身影，便立刻止了聲音。
    “說啊，怎麼不說了？”殷黎影一臉怒氣地走進大殿，之前去檢閱，穿的是軍裝戰袍，匆忙之下，他連服飾也來不及換。
    殷黎影將頭盔重重地扣在案上，頓時，本混亂嘈雜的大殿，鴉雀無聲。
    “嗬，一個個說得那是口沫橫飛啊？你們有空在這裏浪費唾沫，不如將你們扔到南邊去開鑿昏山！”殷黎影端坐於龍椅之上，一身戰袍襯得他更是英俊威武。
    “鳳國師，你有何見解？”突地，殷黎影沉了語氣，問鳳昔。
    眾人這才發覺，任他們如何吵鬧，殿中兩位官職最高者卻是一聲未吭。鳳昔和虛簡楠，果然是兩隻成精了的狐狸。
    “稟陛下，臣以為，眾位大臣所說，不無道理。”鳳昔在官場混跡了這麼多年，知曉怎麼開口才不會惹得眾位大人心中不悅。
    “哦？”殷黎影也懂得鳳昔的苦心，便也給了台階“還請鳳國師詳細說來。”
    “是，陛下。用兵，最是消耗國庫，而現下國庫一要支援南方大旱，又要支持昏山開鑿的資金，若再撥過多的款到用兵上，著實有些困難。”
    鳳昔這話一說，戶部尚書的臉色好多了。
    “但，若要南征，卻又非此時出征不可。”一瞬，鳳昔又如此說道。
    戶部尚書也有些疑惑，可他知道，鳳昔並未說完。
    “緣何要此時出兵？”殷黎影想聽鳳昔分析分析。
    “原因有三點。第一，翼國皇帝剛從卓卿擄了幾個美人充進他那酒池肉林，吾國有理由動兵，還動得正大光明；第二，翼國與卓卿南部接壤，亦正值旱季，百姓最是貧困交加之時，人心動蕩；這第三嘛，倒要牽扯到一人……”鳳昔頓了頓，賣了個關子，似是在等誰接下去。
    “莫不是太子羽祈漢？”虛簡楠接了下來。
    “沒錯！”鳳昔微笑，跟虛簡楠頗有英雄所見略同之感。
    一提到羽祈漢此人，殷黎影也了然“的確……羽祈漢此人，不得不防。而這等人才，身為太子卻沒有實權，羽章這個昏君，倒是我們的助力啊……”
    “聖上英明。鳳昔想，近日，有傳言說太子羽祈漢娶了天下第一美女朱夢微為妻，羽章見過兒媳，頗為喜愛，曾明裏暗裏讓羽祈漢舍了嬌妻進貢給父皇。可這羽祈漢也是癡情人，寧願忤逆父皇也不願把朱夢微送給羽章。父子間本不合的關係，更為緊張。”鳳昔停了停，隨即看向虛簡楠，似是想他繼續接他的話。
    虛簡楠無法，用怨恨的眼神看了看鳳昔，鳳昔暗自偷笑。
    虛簡楠正準備說話，殷黎影便道“鳳國師的意思是……利用這個契機，加劇他們之間的分歧，讓羽章自己替我們除去羽祈漢這個心腹大患？”
    “沒錯。”鳳昔點頭“羽祈漢入主東宮十年，民間對他讚譽有佳，若為我卓卿所殺，免不了在將來一統時落下口實，若為翼國皇帝自己所殺，不僅免了我們的麻煩，還進一步加深翼國皇室忠奸不辨、隻知道享樂之論，得民心者得天下，這一步，我們必須要走好！”
    殷黎影陷入了深思，朱夢微，這個並不陌生的名字，沒想到，經過朱家滅門，她失蹤後，竟到了翼國，還結識了翼國太子，成了太子妃……若從她這裏入手，是不是會容易得手一些？
    見殷黎影沒有回複，鳳昔和虛簡楠都明白，今日的小會是該散了，果不其然，殷黎影示意眾人退下，但，卻獨獨留下鳳昔。
    “鳳國師，你的計謀是？”殷黎影也不多說，直接問道。
    鳳昔也不奇怪殷黎影能看出他心中已有計謀，便侃侃道：“依微臣看來，羽章好色，不如獻一傾城絕色。”
    殷黎影皺了皺眉，在他心中，用美人計實在不是明帝所為，但他還是道：“如何說來？”
    “稟陛下，羽章好色世人皆知，上有所好，下必依好所獻，可見，他必已是閱盡世間美色，一般的絕色，實在難以使他色令智昏。而吾國所求的，便是他能自己下旨，殺了太子羽祈漢。”鳳昔一笑，眼中皆是算計。
    “若能讓朱夢微挑起他們父子……”殷黎影試想。
    “不可！”鳳昔卻毅然決然地否定了這個想法“朱夢微雖是卓卿人，然，她出身大戶，自幼接受的都是三從四德，夫為妻綱之法已經篆入其腦，她既已經嫁為太子之婦，便必定先為太子著想！這樣一來，吾等怎放心讓她……”
    殷黎影瞳孔一縮，明白。
    “事情緊急，到何處去尋那等傾城絕色？鬧得動靜大了，豈不容易讓翼國尋到端倪？”
    “陛下，傾城絕色，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隻是，您肯不肯放手的問題了……”鳳昔說到此處，竟從輪椅上掙紮著下了地，行了大禮“陛下，還請以江山為重！”
    殷黎影雙目冷冷地瞅著鳳昔：“從什麼時候起，你看出狄羅非是易容的？”
    “陛下，鳳昔不才，易容，鳳昔也略有涉獵……狄盟主之易容術雖高超，但那日在王陵中與陛下打鬥時，脖頸處的易容曾有略微鬆動，微臣之前就對狄盟主的麵容有所懷疑，而那時，便確定了……”
    “確定他易容，但你又怎知道他為傾城絕色？”殷黎影追問。
    “陛下……虛丞相也算是風流之人，您幾次看到他懷中美人，卻皆不為所動。與他的交談裏，卻隱隱透出您曾看過真正的傾城之色……再聯係平日裏您對狄盟主的行為舉止，並不難猜測……狄盟主真顏，確乃傾城絕色。”鳳昔娓娓道來。
    殷黎影冷笑“鳳昔啊鳳昔，朕總覺得，你看所有，都看得太清了！”
    鳳昔垂首，輕聲道：“故，鳳昔早便知曉，鳳昔不是長命之象。”
    殷黎影看著跪在龍案下的那人，瘦骨嶙峋，再華麗的衣服穿在那身上，也穿不出半分貴氣來，卻多了滄桑之感……三十歲的人，七八十歲的心……鳳昔啊鳳昔……是你對他人算計了太多……還是他人對你算計了太多？
    “罷了罷了，此事容朕想想，你先下去吧……”殷黎影無奈開口。
    “是，還請陛下三思……臣先告退了……”說罷，鳳昔支撐著自己，返回輪椅之上，慢慢地轉著輪椅離開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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