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得失榮枯總在天
    宸帝在其登位之時，就將金鑾大殿改為了啟景殿：“啟”為開啟新盛世之期望，景取了宸帝殷黎影名“影”中的左半邊，從中不難看出殷黎影對其治下啟盛世新篇的自信。
    司空羽跟著鳳昔來到啟景殿之前，抬頭，雄偉的宮殿矗立在他的前方，比起遠在燁朔的紫歸皇城宮殿自是多了一分蕭肅莊重之感。
    曾經，紫歸和卓卿同是當世並肩的強國，甚至有那麼幾十年，紫歸國力遠遠比卓卿要強。可紫歸王朝的繼承權仍然是按照血緣親疏來決定，司空家再厲害，總歸會出這麼幾個不成器的皇帝，這便給了傳位以賢的卓卿王朝機會，故近百年間，卓卿的國力要遠遠高出紫歸許多。
    當是時，不算遠在海上的廣崇國，大陸上經過數百年戰亂紛爭，還留卓卿、紫歸、宛田、翼國、嘯鹙等四國。嘯鹙被卓卿、紫歸、宛田三國夾於中間，曆來都是戰火不斷之地。又或許正是因為戰亂不斷，嘯鹙的百姓幾乎全民皆兵，民風極為彪悍。反觀紫歸，東邊臨海，北與嘯鹙、宛田接壤，西與卓卿、翼國接壤，占了大陸上最為肥沃的土地，不僅陸上交通方便，又擁有除海國廣崇外最多的良港，自是富甲天下。可正因地理位置過於優越，民風反而有些靡靡，放觀陸上四國，秦樓楚館最多之地莫過於紫歸王都燁朔。
    司空羽仿佛記得，曾有一個人說過，他會全心全意整頓紫歸風氣，讓那秦樓楚館漸漸少去，令武館文閣取而代之。
    但司空羽竟然想不起，到底是誰對他說過這句話。
    “陛下……紫歸陛下？”鳳昔喚了不下五聲司空羽才從走神中回過神來。
    “有何事？”司空羽轉而問鳳昔。
    “宸帝陛下請您進殿。”鳳昔在輪椅上，盡量壓低聲音道。
    畢竟讓卓卿官員知道紫歸帝王竟然在卓卿皇宮殿前失神可不是什麼有麵子的事兒。
    “哦。有勞。”司空羽心中自責，麵上卻不動聲色，隨著來傳喚的太監進入啟景殿。
    鳳昔見司空羽進了殿，才動手轉動輪椅跟上去。
    殷黎影體諒鳳昔行動不便，便專門讓人將整個卓卿王宮的門檻都去掉一段距離，鳳昔的輪椅便可以駛進各個殿中了。
    司空羽自然也注意到了，心頭不知來由地巨震了一下。
    大殿之上，端坐著一人，龍袍金冠，正是殷黎影。
    照理來說，司空羽與殷黎影乃平起平坐之位，不該向殷黎影行禮。而事實上也是這樣，司空羽進殿後，並不說話。
    殷黎影先開了口，賜了座。椅子質地為金，把手處雕刻著五爪金龍，正是帝王所用之龍椅。大殿之上，也不算掩了司空羽的威風。
    可司空羽並不坐，卻道“同為帝王，緣何宸帝高坐於高台龍椅之上，朕卻要坐於大臣之屬之中？”
    此話並不假，可如今紫歸國力遠非昔日強盛，紫歸和卓卿盟約雖在，紫歸實已成卓卿附屬近百年。
    紫歸近幾年唯一有振興之跡的時段便是鳳昔為紫歸之相著力改革之時。那時的紫歸百廢漸興，靡靡之氣有所下降，武館文閣之屬漸成風氣。
    然，也不過隻有那麼幾年。
    若鳳昔還是那個紫歸的風惜，今日的紫歸或許不會是現今這樣。
    聽聞司空羽之言，卓卿的眾大臣竟無一人諷司空羽自不量力，無一人有多言之語，除鳳昔端坐於輪椅之上外其餘皆肅然而立，風骨傲然。
    因為他們知道，此等事，隻有他們的王有資格回複。
    果然，殷黎影微微笑了笑，道“倒是朕考慮不周，來人，在紫歸帝對麵再添一把椅子，朕也下去跟群臣一起。”
    眾臣聞言，無人指揮之下竟齊齊往後退了兩步，為殷黎影和司空羽空出一片空間。
    縱是再不動聲色，司空羽也不得不在心中暗暗讚歎卓卿群臣的為臣之道。
    不一會兒，殷黎影的貼身太監跑了過來，跪地道“稟聖上，啟景殿已無備用龍椅。”
    煌耀城中並不是每個宮殿都安排過龍椅，就算有，也往往都是被固定在了原處，能移動的龍椅那是屈指可數。啟景殿大殿之上的龍椅被固定在了高台之上，自是難以拿動的。
    殷黎影微微蹙眉“離啟景殿最近的置有活動龍椅之宮為何宮？”
    “回稟聖上，是太央宮。”
    太央宮離啟景殿來回至少需要二刻鍾。
    殷黎影揮手道“那便隨便拿一把椅子吧。”
    “是。”太監退下後不久就拿來了一把木質的椅子。
    那木雖是上好紅木所製，可跟對麵的司空羽坐著的金光閃閃的龍椅相比，便是相形見絀了。
    可殷黎影沒有在意，瀟灑地拂了一下衣擺後，入座。
    群臣自始至終未發一言。
    司空羽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了。
    比起自己糾結於這些外在之物，對麵坐在紅木椅上的帝王的風度顯然要高得多了。
    強自壓下心中的不快，司空羽開口“宸帝陛下，自你登基後，朕便未曾與你有機會如此麵對麵地交談，想想，這還真是難得。”
    司空羽言下之意是殷黎影登基後並沒有把紫歸或者更主要的是把司空羽看在眼裏。
    殷黎影朗笑“孤又考慮不周了！寡人初登大寶。正所謂萬事開頭難，偌大卓卿突然壓在朕的肩上，朕也是終日惶恐不安，多有不妥之處，還請羽帝陛下多多包涵！”
    殷黎影一段話中轉換了幾個自稱，從自謙到陳述卓卿強大的事實再以自謙結尾，正是一波三折，既給了司空羽麵子，又解釋了一直以來沒有請司空羽來卓卿自己也更沒有去紫歸的意圖的原因，還借國力以自強，就算他殷黎影再不是個人物，隻要冠上卓卿之帝之名，那也是人上之人。
    何況，宸帝殷黎影名揚天下，風華絕於當世五國，又豈會是庸庸碌碌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