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命運之劫 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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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那一天的時光似乎走得特別慢,易孜忘記自己是怎麼從浣竹居走出來,也忘記了路上遇到過什麼說,說過什麼話。他以為經曆過了那麼多以後,也已經忘記什麼叫痛徹心扉,什麼是痛?
鬼門關的重重機關的陰冷刀劍的傷口是痛麼?看盡人心冷暖,食不飽寢不安著不暖仍無人肯低頭看一眼他是痛麼?得知那些赤裸裸的真相,冷笑自己的愚殺,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是痛麼?小小年紀學會了武藝,卻用在那布滿血腥的無盡路上是痛麼?假裝堅強假裝快樂是痛麼?不敢奢望幸福是痛麼?失去愛的能力是痛麼?隱藏眉間的酸辛,卻仍道著一句“我很好。”是痛麼?
仿佛再多的痛也抵不過那一句“看到他,我仿佛看到你,看到翎冉。”
這句話,是多麼得荒唐。是啊,那麼荒唐!他根本還來不及去思索,隻這一句就足以怔住自己那顆似乎平靜,沒有一絲波瀾的心。
“有些事,並不是你想不去知道就可以真的像不存在一樣,就好像在你以為的真相後麵,其實還隱藏了那麼多讓你所粗手不及的事。隻是……”
易孜聽不清,也記不得那後麵還有什麼話。難道這真的如四年前在風水坡遇到的那個道士所說“劫運不可避,萬物輪回自有其道。你躲不了,也避不了。現在你可以殺了我,但真的到了那一天,我的靈魂會看著你笑,哈哈哈……”
少年不識愁滋味
朝朝笑看雲飛人相隨
而今紅塵走過一回
悲歡的歲月恩怨糾結
冥冥之中的輪回
牽引多少生死離與別
夜深風寒月映江水
亂世來去幾人歸
人生輪回恍如夢
誰來誰去誰又相逢
誰能一笑恩仇滅
盡在一夢中
如來如去又如風
多少輪回恍如一場夢
夢醒際遇可會不同
向誰問誰又能懂
偏又任輪回捉弄
難道這真的是他命中逃不了的一劫麼?所謂的輪回,真的如此樂於捉弄世人麼?還是他跟蘇洛方的相遇就是一個世人不容的劫難。
“但是……如果你一掌了這個江山,那麼你就是主宰者了。你要知道,為什麼世人那麼貪婪於權勢?沒有致命的誘惑力,怎引得這些人前仆後繼地趕向這個死口?一旦你坐上了那個位子,你就會知道,你的思想將不再隻是思想,你說的話將會久久傳唱。你要的都會有,你不要的,它就可以永遠消失。你可想過,君臨天下,雋永傳承曆史,都會因為你而被改寫。”
“君臨天下……一掌江山……”易孜的心中開始有了這樣的鏡像,卻一直幻化不去。
“易,易,你怎麼了?是不是這裏的山風吹得你冷了?”蘇洛方從拉著易孜的手,埋伏在這深叢之中,就覺得易孜很是恍惚,怕是白天累了現在還在這吹寒風,不禁問道。
“我……哦,不,不是。我很好。”易孜有些回不過神來,他怎麼這一想,就又想到了那天的事,看來自己的心緒是越來越容易被外物給牽動了。他低下頭,把臉埋想彌漫泥土特有的芬芳之中,搖了搖頭,甩去那些現在不幹的情緒。
“那……那你在這等我,我一個人去就行,我快去快回。”蘇洛方心裏很是擔心易孜的情況,可這一邊是不容耽擱的軍事要務。隻好先擇其一了。
“不,我隨你去。”易孜堅定地說。
“好,跟我來。”
同樣的話,仿佛如隔世般又在耳邊漾開了去,隻隨著那風飄向更自由的地方。
他們倆的輕功都很好,一個轉身側身屏息在敵人營帳外。
蘇洛方做了一個分頭行動的姿勢,見易孜點頭回應,便輕盈往更深處過去。其實蘇曠隻是用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方法,雖說兵不厭詐,但既然敵人用這樣的計謀,我們也隻能小人一回了。
蘇曠之前叫那無蹤交一封信給未玄,就是為了防止在這場仗中出現這樣的事。那未玄是為何人,民間的百姓傳說他是無境國內那座玄靈島的始祖玄式子的傳人,這玄靈島一般人用肉眼看不到,隻有有緣人或者武功造詣極深的人才能看到,並且到達那裏。要是能看到呀,可有福啦。對此事略知一二的百姓們總是會津津樂道。而那未玄是屬於後者,沒有人知道他的武功到底有多厲害,隻知道這世間是沒有他未玄做不到的事,想見他的人見不到他,但他想見的人,不論是在哪個角落,就一定能被未玄找到。
世人也未曾見過未玄的真麵目,隻是聽說,還是聽說未玄自卑世人知曉之後就一直是那麼一個樣子,似乎時光在他的身上就不會顯靈啦。於是這愈傳愈玄乎,而未玄的名字也許也是這樣來的吧,未知而玄乎。
而蘇曠與未玄的相識可要說來話長了,簡而言之就是蘇曠是未玄的有緣人。而那未玄也與蘇曠對味兒。此次蘇曠派無蹤過去辦的事,這個法子也是蘇曠為保這個國家而不得已去麻煩未玄,雖然他知道這對於未玄來說算不上什麼。但畢竟這也是一般人做不了的。想來想去,蘇曠就隻能拜托給這個玄乎的未玄了。
“近日將有一戰,為防不測,還望玄先生為蘇某人尋這樣一味藥……蘇某人必當今生感恩,不忘……”
而蘇曠交給蘇洛方,易孜,莫翎閱等人的就是那一味藥。這是一味無色無味的藥,遇風便化,凡被吸入者,十二個時辰之後便會僵化為石樣。而此藥的解法,便是口食一粒。所以為防止他們幾個不小心吸入這個毒藥,在蘇曠將這個任務交給他們的時候,就給他們每人喂了一粒。
現在星月高掛,然而敵人也沒有放鬆警惕,每隔各一營帳,便是三個侍衛在輪班巡邏。隻見蘇洛方腳步輕盈地如風般略過守衛的身邊,隻在一瞬間,他們便如喝醉了酒一般,一晃而倒。還好蘇洛方反應快兩手各托住一個,又一個背頂,才不至於讓這三個人因倒下而碰到兵器,發出聲響。
“呼。”蘇洛方小聲虛了一聲,背後涔涔的汗淺出了一層。這一連幾個營帳都還比較輕鬆,眼看這隻剩下一個營帳,蘇洛方有些放鬆了警惕。
“誰?誰在哪裏?出來!”忽然這麼的一聲叫,真真把蘇洛方的魂魄嚇了一半去。
“哼。”接著隻聽到一聲悶響,方才還在蘇洛方眼前大聲叫囂的人就這麼歪歪斜斜地軟癱下去了。
“易……”
“噓。”
“大李,怎麼回事?是你在那麼?”忽然身後又出來一個人,還好蘇洛方已被易孜拉到了一個大樹的後麵。
“是,沒事。就在這撒了泡尿,老子還以為是誰竄到這來了,一看,是個貓崽子。”蘇洛方一驚,為什麼眼前的人是易孜,聲音卻是個五大粗,跟方才被放倒的那個人很是相似。
“嘿,我倒以為是哪個毛賊子半夜偷襲來了,你說你撒個尿都這麼大動靜。嘿,那一會換我了。”
“得,你讓我先尿個爽,這剛才被那貓崽子嚇得隻撒了一半。”又是那粗獷的聲音傳來。
“嘿,那我先去那看看。你利索點。”那人說著便晃著刀走遠了。
“呼。還好我反應快,不然今天就是抓個現成了。”易孜又恢複了他的聲音。無奈那蘇洛方還未反應過來。
“洛,你沒事吧?不會是嚇到了吧?”易孜發現那蘇洛方沒個反應,想來是自己突然的變聲嚇到了他。
“你……真的是嚇到我了。沒想到易說起粗話來還很有樣呢。”蘇洛方看情況由危變安,不由得鬆了口氣,放鬆了語調。
“走,我帶你往接近夜空的地方回去。”易孜淺淺一笑,拉著蘇洛方的手,呼地一聲,發現被他們踩在腳下的正是那片濃鬱樹林。
“小聲,這次可不能再被人發現了。”易孜小聲提醒道。
“易,你什麼時候學得這變聲啊,還挺想呢。還有那語氣,你怎麼知道那人平日裏會冒粗口。”蘇洛方對於易孜的隨機應對能力是愈加佩服了。
“看的人多了,也就知道了。而那個變聲,小的時候閑來沒事跟一個耍口技的人學的,沒想到今日竟能用到。”易孜隨口說道,卻讓蘇洛方心口一下生疼。
這是不是易孜第一次這麼自然地說出自己小時候的事,哪怕是他自己的事,他也幾乎不提。
“易,你小時候……”
“洛,若是有一天,我能改寫這個國家的曆史了,我……”我君臨天下了,你還會像現在這樣看我,拉著我的手麼?後麵的話,易孜硬生生地吞了回去,他不想讓蘇洛方再分神了,在這場仗還未結束的時候。
“什麼叫改寫曆史?你易你成為王麼?你若為王,我必隨你左右。”蘇洛方看向那夜空,輕歎說道。
你若為王,我必隨你左右。這一句話,在多年以後,卻生生成了一句傷,一種化不去的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