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部 垂絲海棠】  卷拾貳 盈思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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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闕的腦袋嗡地一聲,腦子裏已經一片空白了,他這是在做什麼呀,隻是想給對方一個下馬威的,可是身下的人兒現在安之如怡,反倒是他不知所措心跳加速了,這,這可如何是好。
    屏息凝神,一定要做出一副皇太子的樣兒才行!
    倒黴,這下更能清楚地聽到對方的心跳,撲通撲通的,更可惡的是,人家跳得平穩沉緩,自己卻感覺胸口堵的要死,一顆心上躥下跳的。
    “該死……”朝闕有點騎虎難下了。
    “殿下,不是要吃我嗎?”身下的人兒突然合了手中的羽扇,輕輕伸向朝闕的領口,羽扇撥弄了幾下,將朝闕的領口扯開了些,露出雪色的頸線,永期邪邪一笑,燦若桃花,似乎對眼前春色很是滿意。在他看來,朝闕,才是活色生香的一方,而在此過程中,朝闕雙手壓著永期肩膀摁在桌上,根本沒有餘力來阻止這人的動作,更而況他早就腦袋空白呆了半響了。
    朝闕啊朝闕,枉你一世英名自稱風流倜儻萬花飄過,居然,居然根本就是個天然呆!
    腦袋完全像短路一樣的朝闕想不出用什麼話能回答他,該死,自己不是一向自詡風流倜儻流連情場的嗎?調戲調戲宮女美人也是他的強項,怎麼一到這份兒上就跟僵了似的,連胳膊腿往哪兒擱都暈頭轉向了,真沒用!朝闕心中暗自叫罵了一聲,不行!此刻已經騎虎難下了,若是打了退堂鼓,不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可還沒等到他回過神來,腦後已經有一隻溫熱的手將他扣下來,徑直覆在身下人兒的唇上。
    永期被壓在桌上,原本是處於弱勢一方,現下卻突然調轉鋒芒轉為主動,爭到了上風。朝闕像觸電了一般,驚得連眼睛都不敢眨了。
    隻可惜,唇上的溫度片刻便消失無蹤,永期歎息一聲很是留戀,緩緩起身,也不去整理胸前有些淩亂的衣物。
    朝闕慌慌忙忙推開永期,躲到內室的另一角,有些喘不過氣,方才,方才他在做什麼呀:“你!你幹嘛!”
    “殿下不是要吃我嗎?永期也不過是主動奉上而已。”永期笑笑,準備起身。
    “哼!這、這明明應該是本殿下對你應該做的事吧!你……你別過來了!就站在那裏!”
    就在朝闕認為是千鈞一發之刻,門外傳來換膳婢女的聲音,朝闕內心大喊來的真是時候,救他一命啊!
    “好,我不過去,吃點東西吧。”永期抿唇,將衣衫整理妥帖,便離去了。
    鬆了一口氣的朝闕哪裏還有食欲,慌慌張張地拍拍胸口,心緒混亂,他從小在宮中如此複雜的環境長大,仍能處變不驚,帶著一副無害的麵具,所有的人都道他是溫潤的脾性,誰也不知他原本的頑劣淘氣。
    就算對幻塵,那個完全不懂情事自稱什麼狐仙的大呆瓜,他仍能做到時而調戲一番,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可怎麼遇上這人,隻是第一次見他,短短不到一個時辰,就被他逼的現了原形,心緒混亂!
    永期……他叫永期,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可以如此隨心所遇地活在皇宮?
    此刻的朝闕,甚至開始有些期待,更多地了解永期這個人。
    談不上為什麼,隻是第一次見他,便覺他是個很特別的人。
    就是永期,治國之能臣,亂世之梟雄這種人物。
    就是隻要他想幹嘛,就能幹的驚天地泣鬼神。
    就是他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就是他可以隨心所欲,超然物外。
    就是他可以讓你名垂青史,也可以要你身敗名裂。
    就是他做任何事都可以沒有理由沒有動機全憑自己高興。
    尤其,這個人還生得國色天香……
    (朝闕呀朝闕,你還不反省一下,居然背著幻塵小狐狸,做出這種事呀……這下連本爹爹也救不了你了……)
    一連過了幾日,朝闕都老老實實呆在朝方殿的偏室內,一來他身囚於此,二來他相信以幻塵的能力,絕對可以讓他安然度過危機,而且在這背後還有個疼他寵他的皇叔,要他出事?連他自己都不信。
    其實他自信,以他絕世聰明的手段,要解決這件事不過小菜一碟,但是為何不趁此機會,將二皇子一幹人等連根拔起,釜底抽薪,更重要的是,在這個關鍵時刻,他可以清清楚楚地考驗到,幻塵對他,究竟有無二心,是否有能力獨自抗起大梁。
    成大事者,就算有不得害人之心,防人之心卻不可少,稍有不慎,全盤皆輸。雖然他表麵看上去頑劣成性,實際上暗中已是培植了自己的力量,一切隻有蓄勢待發。
    現在姑且,將自己比作是臥底好了。朝闕無奈地笑笑,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自見永期之後,飯菜全部換得清淡了許多,也算改善。而且他的行動範圍也在不斷擴大,這不,眼看今日豔陽高照,不出去透透氣,憋壞了就看不了好戲。
    朝闕雖是屏退了一幹下人,但他深知,他的行蹤被暗地裏監視,說什麼護他周全全是放屁,根本就是軟禁!
    軟禁就軟禁,風水輪流,咱們走著瞧。
    嘴角一撇,輕聲一哼,朝闕換上以前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向後花園走去。
    這園子雖然也算打理得匠心獨運巧心布置,可怎麼看來,都覺得是一派虛華。他自幼愛蘭,見不得這些大紅大綠的花兒,現在驕陽高懸,更是看得人心煩難耐,不由得尋了處陰涼,信手折了芭蕉,胡亂扇了起來。
    忽而一陣風過,夾雜了一些人聲,朝闕雙眼微眯,隱在陰影之後,側耳竭力想要聽清。
    聲音由遠及近,分明是兩人由石子路上緩緩而來,二人聲音雖有不同,但都一樣地極其好聽。
    一個如月下流簫,空靈悠遠,婉轉秀絕,不帶半分矯情語調。
    一個如空穀幽蘭,圓潤清雅,雖不輕薄,卻異常地誘人心弦。
    更令他吃驚的是,這兩個人的聲音,他分明都認得出!
    指尖小心地撥弄開一簇綠葉,隱約已可以看到將近的二人,談天說笑,好不相投。
    當下咬了嘴唇的朝闕握了握拳,好你個幻塵小美人,本殿下落難,居然你還有心思在這裏會美人!若不是這永期使計將我擒來,我定要你三天三夜下不得床!
    (孩子,你確定你之前做了什麼嗎?真的做了嗎?)
    隻見幻塵一席輕紗黑衣,領口依然是細細的黑色絨毛,更襯得他肌1膚勝雪,即便是在夏日,亦不顯煩熱。一枚烏黑的瑪瑙簪子將發盤起,愈發顯得精神煥發。他今日親自登門,卻聽聞二皇子正在後殿有要事在身,隻得讓永期負責招待,而後殿仙樂飄飄,歌聲笑聲,任誰也不會單純地以為皇子是在潛心學習吧?
    所以當他失望地搖搖頭,為這麼一個配不上做他對手的對手惋惜時,抬眼見到一身藕荷色白衣的永期,才真正有了英雄惜英雄的感覺,這個人的出現,會讓他覺得,突然很有壓力感。
    幻塵手裏捏了一枚淡粉色的小花,兩指輕輕一撚,悠悠向永期道:
    “這幾日天氣悶熱,幻塵亦覺心浮氣躁,遇上了幾件怪事,還想向永期討教一番。”
    “嗬嗬,過獎,有什麼事,不妨直說。”若說眼前這身黑衣的人兒隻不過是天都朝闕那小子的書童,他永期是萬萬不肯信的,換成是男寵,恐怕還要像上三分,就是不知這人,有沒有跟他鬥上一鬥的資格。
    “其一,天闕殿的護衛換了一撥又一撥,幻塵不勝腦力,連名字都時常叫錯,惹人笑話,不知永期可有什麼法子,能讓我將護衛的名字一一記住?”
    永期側首,並不言語,靜候下文。既然早知他換了安插在天闕殿的眼線,為何還肯故意讓天都朝闕被抓?
    “其二,幻塵自明曉事理以來,從未見過這種花草,漆黑得嚇人,幻塵請教過所有天闕殿的人,卻沒一個人能認得出。”朝闕從袖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朵已經枯萎的花,輕輕拍拍花上殘留的幾粒泥土,仍能看出,這花竟是烏黑之色,“而且怪的是,我找到這花的時候,不在樹上,不在院中,偏偏,是在我天闕殿後院的泥土之下,混了幾朵呢,這麼漂亮的花,若是今生有幸再見,也算沒有遺憾。”
    永期看著他的動作,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那花名為“烏啄”,因為一身漆黑,花心好像被烏鴉的喙啄過一般而得名。整個皇宮中,隻有他這天方殿才種植了幾顆,亦是他當初從爵次帶來的種子,親手栽培,豈有不知之理?可這幫沒有的廢物,做事竟然如此大意,落下了把柄!永期輕哼一聲,唰地開了羽扇,輕輕慢搖道:“那其三呢?”
    “其三,這樣東西,想必閣下能用得到。”幻塵拿出一個一截手指大小的白色瓷瓶,衝永期微微一笑,“幻塵喜歡蜂蜜,所以養了不少大蜂,蜇起人來可不得了呢,若是沒有這藥,被蟄輕者全身腫脹,重者傷口潰爛而亡,就算是死了,也會全身腐爛,氣味衝天而不可掩呢。”
    “你!”永期聽到此處,已經感覺有些冷汗涔涔,沒想到他自認為還算精密的部署,竟然全部都被這人一手掌握,更重要的是,他明明已經有真憑實據,卻並不將話說破。
    朝貢的絲綢是他派人去偷得沒錯,而且,都是以往在天闕殿的護衛,他重金收買,讓他們無故消失,等到時機成熟,沒有人去理會他們的失蹤時,才下手將偷到的絲綢以馬車運往天闕殿後院,將布料以錦盒包之,埋在地下,以作將來物證,但事有不巧,這幾個護衛在天闕殿竟被幻塵養的大蜂所蟄,回來之後都是一個頭兩個大,永期心料此事不宜打草驚蛇,幹脆將人殺了,以絕後患,可誰知那屍體竟然腐化驚人,氣味難掩,讓他十分煩惱。
    “看來,果然是我選錯了人。”永期合了扇子,悠悠籲了口氣道,“今夜之前,必定將朝闕殿下護送回去。”
    “如此,便有勞了。”幻塵抿唇一笑,絲毫不為方才所說乃驚天大事而動,笑得一臉雲淡風輕。所謂得饒人處且饒人,如此,才更能讓眾人信服,天威星啊天威星,我幻塵狐仙為了你得天下民心如此苦心積慮,你可懂得感激!?
    就這樣,原本深思熟慮的一場的陰謀,竟然就這樣消失得如雲如霧,連痕跡都尋不到,二皇子上書驚鴻帝,原是天闕殿內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護衛盜了朝貢之物,已經處置妥帖,驚鴻帝心裏自然心知肚明,分明是他查探不出個所以然,道了聲罷了罷了,不過幾塊破布罷了,何至於此,你也是太閑得發慌了,便將他轟了出去。
    彼廂,圓月高懸,天闕殿寢殿內。
    “你幹什麼!你給我下去!”幻塵一覺醒來,又發現自己正被朝闕壓在身下,看的不亦樂乎,而他所在的地方並不是自己房內的睡繩上!飛起一腳,便將朝闕踹到地上。
    揉著屁1股的朝闕疼得齜牙咧嘴:“塵兒你做什麼啦!這是我的床哎!”被他這麼一踢,貼身的中衣也淩亂起來,活像受了欺負一般的小兔子。
    “是……是這樣麼……”小狐狸恍然大悟,撓頭中。幹嘛裝出一副可憐的摸樣!又不是我要欺負你的!
    “廢話!莫不是我這幾日囚在天方殿,你整日寂寞難耐,都睡在我床上?”爬上床,鑽進被窩。
    “你給我閉嘴!有這麼舒服柔軟的大床空著不睡,天天去睡繩子,你以為我傻哦?”隻顧嘴上逞強,而完全沒有注意到對方溜進自己被子的小狐狸如是說。
    難道你不傻嗎?到現在還不知道春藥是什麼。
    “這下我回來了,我給你暖床,我們以後就可以日日都……”啊,我征服美人的夢想啊!指日可待啦!
    “本大仙巴不得你一去不返,這大床遲早是我一個人的!”
    “我不在的時候,難道你就不想我嗎?有沒有自己安慰自己?”試探性地伸手向敏感地帶。
    “你有完沒完!還想把我變成什麼妖怪樣子!本來這個什麼所謂的‘小1弟弟’就是你變出來的,趕緊給我恢複原樣!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迷糊中,“塵兒你在說什麼呀,人家聽不懂。有小1弟弟不好嗎?”
    “不好!大大的不好!”
    “沒關係的啦!不就是多了一個小1弟1弟嘛!幻塵這麼可愛,不管你有幾條小1弟弟,朝闕都會愛你的。”突然又覺得自己好像說錯了話,吐了吐舌頭呸呸呸,“那個,塵兒,我們快睡吧,所謂春宵一刻……”
    “春你個頭!你纏著我怎麼睡!又想枕著我胳膊害我不能休息嗎!”背對過去,悶氣道。
    拜托,我說小狐狸,這句話錯的重點不在這裏吧……
    “塵兒?”伸手攬著背對著他的人兒。
    “叫我幻塵狐仙!”甩開那隻亂摸的爪子。
    “哦……幻塵大狐仙……”小心翼翼地繼續貼上去。
    “找本大仙何事!”
    “你,你的小1弟弟,站起來了,頂著我了……”
    “……”
    沉默,滿臉黑線的幻塵。
    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呐喊:天都朝闕,天威星!遲早有一天,我親手用春藥把你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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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心情很好啊,歡呼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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