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部 垂絲海棠】 卷拾 風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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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逢亂世,天都帝國雖地大物博,但邊境仍有異族突起,東有科赫虎視眈眈,北有爵次野心勃勃,西有天芿伺機而動,南有敕勒欲以問鼎,各有驅突,幹戈不止。其餘一幹歸順天都的小國雖無侵擾叛亂之勢,卻也是暗中觀察,做好了倒戈強國那一方。
幻塵雖來人世不久,但在書房陪朝闕念書也了解了不少,今日來朝拜的幾個番邦小國,名義上是朝貢,實則是想暗中查探一下天都帝威和實力,如果他們認定天都必敗無疑,那自然是要早早尋條後路的。
不巧的是,前幾日天都帝染了風寒,臥病在床,天都大國又無皇儲,無奈,這接待使臣的任務,便落在了一幹皇子身上。
驚鴻帝有三子一女,大皇子天都朝元,生就一副淡薄名利的性子,隻喜歡搗鼓玩耍些機關木藝;二皇子天都朝方,雖表麵上氣勢方剛,實則有些欺軟怕硬,好色風流,惹了不少事端;這麼子,自然就是幻塵每日裏相陪的天都朝闕了,因自幼母妃早逝,在宮中無甚勢力,自然被他人忽視了幾分。
慶典於入夜時分漸漸拉開了帷幕,幾個番邦樣穿著的使臣滿麵春光地踏著紅地毯而來,高台之上,大皇子坐於正中,其餘二位皇子分坐兩側。
因天都帝並未親臨,眾使臣也不行禮,眼見幾個黃毛小娃高高在上,心下甚是不爽。
大皇子雖對這種排場無甚興趣,對方又是有意刁難,隻是苦於自己嫡長子的身份,腦海中洶湧了一番,最終隻吐出兩個字:“賜坐。”
眾使臣神色傲慢地一拱手,便一個挨一個地落座,四周的文武百官有的已是恨得咬牙,卻又在這節骨眼兒上不好發作。
二皇子瞥了一眼哥哥那副沒出息的德行,心裏氣不打一處來,霍地起身,擱著遠遠的距離指著台下那幾個番邦摸樣的人大罵:“大膽!不過是區區螞蟻大的地方,竟然狗仗人勢,觸我國威!”朝元性子上來了,也不管不顧皇子的身份,文武百官一聽這話,有的道是二皇子肯出麵維護國威,更多的則是道他年輕氣盛,不知分寸。
“天都皇子在上,我等不遠千裏來天都朝貢,陛下卻避而不見,不知何故?莫不是瞧我們不起,不願理睬?”
“天都乃大國聖國,自古便以禮儀之邦自稱,今日我等總算大開眼界了。”
“在我們的國家,皇子若不是皇儲,那便不過是身份尊貴些罷了,就是我等這層官員老臣,也是要敬上幾分的,我們向來隻論功過,不論貴賤。”言外之意,就是指你們這幾個黃口小兒無能,不像他們戰功赫赫唄。
幾個番邦使臣料想天都定是大勢已去一半,不然也不會淪落到要幾個小子坐鎮的份兒上,再看那皇帝隔三差五就病倒,這在他們那邊就是有國君病國將亡的預兆,何況這皇帝老兒遲遲不立皇儲,定是這幾個兒子都沒什麼能耐,如此便不足為懼了。幾個使臣互相使了個眼色,看來是要刁難一下了。
大皇子被這番話說的啞口無言,額頭滲出了一層細汗,二皇子氣急,卻也隻能幹跺腳,他向來看不起這些個小國,平日裏又沉溺酒色,現在連這幾人來自什麼國家都說不上來。
幻塵坐在朝闕身後,隻覺好笑,其實這事兒也簡單得很,既然是正統帝國,拿出點威嚴也是應該的,卻又苦於自己現在不過是書童的身份,不好發作,孰料朝闕握了握他的手,遞給他一記安心的眼神。
“淺草國國君想必已是身體無恙?日日臨朝處理政事,才能將國家打理得蒸蒸日上。想來也是我等疏忽,應該送份禮物,慰問康健才是。”其實誰都知道淺草國君一病不起已有大半年了,言外之意就是你們國君一病不起,朝政荒廢,比起天都帝病這一兩日,那可算大丟顏麵。
如銀鈴般動聽的聲音,卻有著極強的穿透力,隻見朝闕微微一笑,起身走向高台中央,銀色的袍子在月華和百燈的映射下,閃耀銀華。
“和順國使臣年輕有為,剛剛走馬上任,可喜可賀,隻是可惜,卻未學會邦交禮儀理當入鄉隨俗的道理。不如本殿選一位禮儀官,也好同使臣學習一下貴國的禮儀。”連入鄉隨俗的道理都不懂,恐怕也沒臉當這個外交官了吧?
言罷,朝闕又側身向中間一副裝扮奇特的男子悠悠道:“苗宜國使者也說的不錯,貴國大王膝下千金無數,卻無一子,想來大人不理解我天都帝國皇子身份有多尊貴,也在情理之中了。”這一言刺中對方要害,連個延續血脈繼承皇位的人都沒有,還敢口出狂言?
這人的突然出現,令三人皺緊了眉頭大吃一驚,各人均吃了啞巴虧再不敢說話,心道這位小皇子不僅談吐有著皇家的震撼人心的氣魄,同時對各國的情況也是了若指掌,的確非池中之物,當下閉了口,恭謹地跪拜,回了自己的座位。
朝闕見好就收,衝幻塵意味深長地一笑,轉瞬間就化解了二個哥哥的尷尬窘境。若不是關係到國家的聲望,他才懶得出來收拾這爛攤子。
大皇子打了個圓場,示意慶典歌舞開始。
眾人舉杯歡慶,文武百官都對這鮮少露麵的小皇子刮目相看了。
幻塵舉了杯子,看著眼前一飲而盡的人兒,他分明是滑稽可笑的孩子,還帶著點兒笨笨的愚鈍,不愛讀書寫字的孩子,可今日,他卻展露了另一麵,天都朝闕,果然有他過人的一麵。一杯飲盡,嘴角掛起一抹深味的笑。
慶典一直持續到深夜,幻塵實在被這嘈雜的聲音吵的不行,他本就是狐狸,聽覺比人類要靈敏得多,所謂的弦樂不絕如縷在他聽來不過是聒噪擾人的噪聲罷了,不顧幻塵的阻攔,徑直回了朝闕那天闕殿,翻身躍至房內的一根粗繩上,沉沉睡去了。
直到睡得昏昏沉沉,隻覺臉上一陣陣的暖風拂過,幻塵微覺異樣,恍惚從夢中驚醒,眼前的場景將他驚得悶哼了一聲。
他,堂堂幻塵狐仙,竟然和天都朝闕那小子二人一絲不掛睡在皇子的寢殿臥榻之上!
“你!你怎麼睡在這裏!”幻塵壓低了聲音,使勁推搡開攬著自己腰枝睡得正酣的朝闕。
對方亦是可憐兮兮地揉揉有些幹澀的眼睛:“嗯……額?什麼?”唇邊帶著些許酒氣,朝闕也不惱,撓了撓頭又爬在幻塵懷裏,倒下便睡。
“你……你給我出去!”可惡!他睡覺一直輕得很,莫非是酒喝多了,竟然被人家扒光了衣服拖到了床上!
“可是這兒是我的床呀,我出去了,睡哪兒啊?”微紅的小臉往幻塵的懷中拱了拱,像是尋到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不多時呼吸便又沉穩起來,想來又快睡著了。
幻塵推也不是,罵也不是,雖說現在都是男子,可他還不適應著男兒身的身體呀!隻得掰開強摟著他不放的手,想要自己拎了衣物回他那偏殿去睡繩子。
“唔……塵……別走……”懷裏的人兒似乎很不習慣身旁的溫暖離開,醉酒後的微紅讓他的臉蛋在月光的照射下更顯得嬌豔,“好冷……”
哎,老天爺啊!這麵容若是生得一副女兒身,天下恐怕又將大變了。幻塵搖搖頭,替朝闕理了理銀色的發絲,無奈隻得讓他抱著,開始了漫長的數羊曆程。
懷中的人兒倒是暢快,一覺睡到天明,而他這個狐狸倒做了冤大頭,朝闕換了多少種睡姿,他就調整了多少次,別說睡覺了,有人在一旁呼吸噴吐在臉上,能睡得著才怪,尤其,還是這麼漂亮的人。
翌日,朝闕罕見地竟比幻塵起得還早,親自端了百合蓮子粥進來,說是要給幻塵補身子,身後還跟了一隊的宮女太監,各自端著托盤,放了各式各樣的點心粥品。
還坐在被子裏的幻塵看著一臉壞笑的朝闕,腦子裏一大堆問號,這小子又在搞什麼鬼?
“塵,你坐著別動,身子還沒養好,我來喂你哦。”朝闕搶過粥匙,舀了一勺,細細吹吹,遞到幻塵嘴邊。
“你搞什麼啊?我好端端的,幹嘛要養?”真是奇怪了,今兒個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
“額……”其實朝闕昨夜回來喝得不少,去側殿將幻塵打橫抱起,回寢殿給自己取暖床了,至於究竟後來發生了什麼,他是一點都不記得了,不過,一大清早醒來就看到美人赤身裸體睡在旁邊,任誰也會認為是把人家給吃了吧?“塵別害羞了,先吃點東西要緊,餓了一夜,活動頻繁,身子吃得消麼?”
“我堂堂狐仙,要吃不消也是你吧,看你那副嬌滴滴的美人樣兒!”幻塵一時沒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活動頻繁,不過他是成仙之體,就算要累,也是天都朝闕你這個冤大頭吧!怎麼看也是你比較像女人一點好吧!
眾宮女隻當幻塵是被吃的那個臉上害羞,怯怯笑笑,也不敢大聲,朝闕寵溺地道:“好好好,是我吃不消好了吧?塵先把東西吃了,不能下床就別下了。”
“快讓他們出去!大清早在這裏做什麼!”他還未梳洗,狐仙的形象可怎麼辦啊?可別人隻當他小媳婦一般是害羞,粉粉告退。
看著一幹人等退了出去,朝闕嘿嘿一笑,舔去了黏在幻塵嘴邊的飯粒:“你痛不痛啊?”
“痛!痛死了!現在還痛!”昨晚他枕著自己的胳膊睡了一夜,現在胳膊還麻麻疼疼的,幻塵別過頭去不再看他,愛理不理樣子,哪裏知道人家說的是“那個”的意思,“能不痛麼!換你你試試!”
“昨晚我酒醉,不知輕重,要是弄疼了你,可別生氣,以後我一定溫柔一點,輕慢一點的。”朝闕坐在床沿兒,看著背對著他的幻塵,替他掖好背後的被子,隻當人家剛剛被吃,在使小性子。
“你可不可以別吵了!讓我睡一會兒!我一夜沒睡眼皮子都要打架了!”
“一夜?我……我有那麼瘋狂嗎?我不記得了呀……”朝闕不可置信地撓撓頭,自己那麼厲害啊?嗬嗬,縱酒縱欲了呀。
“現在你快給我出去!別吵我睡覺!”昨晚你爬我懷裏翻來覆去的拱呀拱,我能睡得著麼我!你倒是好,一覺天亮!
“嗯,那你休息一下,我去看看前幾日朝貢的絲綢,我早點回來找你哦。”
“快去快去,最好別回來煩我。”
朝闕吃吃一笑,吩咐了幾句,便出了寢殿……
其實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連兩個當事人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