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番外之出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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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想扶起我,結果剛碰到我的胳膊,我就猛地叫了出來,全身上下都在冒汗。我媽在我旁邊驚恐地盯著我:“不是骨折了吧?”
我估計也差不多了,疼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媽哭著朝我爸吼,問他為啥這麼狠心,要是真打出什麼問題來該怎麼辦。
我爸聽我媽的話臉色稍稍柔和了一些,我媽要扶著我上醫院,我爸攔著她說道:“你別去,他不是倔麼!我看他倔到啥地步,今天就算他殘了,我也得讓他服我。”
我媽聽了這句話哭得喘不過來氣,一聲一聲求我爸,差點沒給我爸跪下。
我不知哪來的一股倔勁兒,就那麼咬著牙慢慢站了起來,除了左胳膊,其他地方也隻是疼,沒有動不了的跡象。我拖著步子一瘸一拐地朝門口挪,我爸在後麵大聲朝我吼:“有本事你永遠別回來,我看你能撐多久,你那點錢能把你那條胳膊瞧好就不錯了!”
我慶幸自己沒聽到那些出了家門你就不再是我兒子的話,要是聽到了,或許我走不到門口就撐不住了。我身上不知道傷了多少處,就知道下樓的兩個樓梯口,我整整走了十多分鍾。
最終還是失敗了,其實不管換在怎樣一種情景或是心情下將這件事情說出來,都會是一樣的效果。就好像不管你是彩票中了獎,還是被人偷了錢包,當一個人在那時告訴你你父母出了車禍雙亡時,你之前的一切情緒都會拋開,隻剩下無盡的悲痛……
我不恨我爸爸因為不接受而將我打成這個德行,我隻是心酸。想到我爸說得那幾句氣話就覺得傷人,怎麼可以如此絕決?難道同性間的愛情就這麼難以接受麼?他是為我的將來著想,還是隻為了照顧他的麵子?
我本來想打的去醫院,結果發現自己連打的的錢都沒裝,來的時候是我爸送我,本以為可以不用回去了,這會兒還得忍著劇痛想辦法。
我一個人蹲在地上,把胳膊自然下垂,才感覺好了一些。即便如此,我也疼得不停吸氣,呲牙,我才蹲了那麼一會兒,就聽到我媽喊我的聲音。
我一側頭,我媽正朝我這邊小步跑過來,到我跟前二話沒說,趕緊把我扶進出租車,然後就著急地讓出租車司機快點開,去醫院給我瞧胳膊。
最初我媽一直沉默著,幫我托著那個胳膊,眼淚一串一串地往下掉。我看了心裏窒息般地難受,我最不想傷害的就是我的父母,可是既然我選擇了這樣一條路,我就必然會傷害到我的父母。這是我最不願意見到的,卻是必須要承受的。
“是不是特別疼?”我媽一說話,又開始掉眼淚。
我使勁壓抑住自己的情緒,朝我媽咧嘴一笑,說道:“不疼,就是有點兒惡心想吐的感覺……”
我媽嗚咽著罵我:“那就是疼大勁了,才會覺得眩暈惡心。你這個孩子啊!我生了你,這輩子都甭想圖個好……”
我聽了這話都差點兒沒掉眼淚,但是硬生生地忍住了,把臉朝向車窗外。這會兒正趕下晚班,街上到處都是人,我忽然感覺那些人都很陌生,仿佛都和我不是一個世界的。我從來沒有如此厭世的感覺,現在卻看到誰都想去罵,為什麼連一點的包容心都沒有?為什麼做人要做得這麼絕決?哪怕你事不關己都好,憑什麼在心中唾棄,鄙視別人?
我想著這些有的沒的,也慢慢捱到了醫院門口,走下去的時候我都感覺不到一點兒疼痛,大概真的疼大勁了,整條胳膊都麻痹了。我還要感謝自己的這條胳膊,讓我剛才轉移了注意力。
左胳膊接近肘關節的地方骨折了,得做個小手術。我臨進手術室的時候讓我媽給邊若水打了一個電話,要我媽騙他說我今晚上在家裏不回去了。
沒想到不足半年的功夫,我和邊若水都在醫院的手術室裏麵混了一遭。雖然我這個沒有一個小時就搞定了,可身上其他處的傷也不含糊,一片青,一片紫的,還有很多淤血,傷疤,反正整個人慘不忍睹就對了。
我沒想到自己出來的時候看到的不是我媽,是邊若水,看到他的臉我忽然就有一種害怕的感覺,至於怕什麼我也不知道。我努力把自己裝得像是沒事人一樣笑嗬嗬地朝邊若水問:“咱媽呢?”
邊若水也沒什麼太激烈的反應,就是小聲回答我:“阿姨說她不放心家裏,得回去看看,叫我來看著你……”
“我媽就是故意讓你過來心疼的,你在這個時候可別掉鏈子,不然我這石膏和繃帶都白打了。”
邊若水沒說什麼,扶著我朝外麵走去,我媽已經叫好了車,我也不需要在這裏住院,就跟著邊若水回我們的住處了。
一路上他一直沉默,我知道他在壓抑著自己,在樓梯口準備上樓的時候,我就看到他的眼淚在眼睛裏打轉了,整個人看著比我還悲慘。我忽然心情還好了一些,不知道為什麼,隻要看到了邊若水,我那種絕望,揪心的感覺就少了很多,心裏也踏實下來。
進了家門,邊若水沒有開燈,我把門關上,屋子裏一團漆黑,我聽到那種忽然就發/泄出來的哭聲從邊若水那裏發出來。他一個人窩在陽台的地板上,把隔窗拉上,我進不去,隻能在玻璃照出的影子上麵看到他的情況。
“你別哭了,你要是再哭,我就真的受不了了……”我朝裏麵哀求著。
邊若水的聲音明顯變小了,是死死憋著,痛心疾首的感覺。我忽然就在那一刻意識我和邊若水已經融為一體了,三年來的兜兜轉轉,我們兩個人分分合合,到頭來發現彼此早已成為對方生命的一部分。他可以替我做宋天路,替我哭,替我發/泄;我同樣可以為他做邊若水,在一旁為他勇敢,為他堅持……
“別哭了,出來,你再不出來我可陪著你一起哭了。”我像是哄孩子一樣地敲著閣窗,耐心地和他說著。
不一會兒,邊若水真的聽話地走了出來,慢悠悠地在我旁邊坐下,我倆就在地板上那麼坐著,很長一段時間誰都沒說話。
最後還是邊若水先開了口,他帶著濃重的鼻音和我說:“借你肩膀用用,你靠過來吧!”
我瞧他那個傻樣子,沒忍住就笑了出來,一邊笑一邊摸著他的頭發問道:“怎麼著?你還想反攻啊!”
“不是,我怕……”
“我知道,咱不說這個了,我不是活著回來了麼!”
邊若水點點頭,又拍拍自己的肩膀,仿佛一定要趁這個機會展示他的陽剛之氣。
我用自己那個沒受傷的胳膊一把把他摟了過來,放倒在我的腿上。他的頭枕著我的腿,我的手放在他的臉上一下一下地擦著,我擦完了他還會流眼淚,最後我擦得自己都想哭了,就用了擰了他的臉一下。
“別哭了,一個小夥子哭哭啼啼地叫什麼事,再哭明天不許吃飯。”我學著我奶奶曾經對我說話的語氣朝邊若水說著。
“哼……”邊若水用手摸了摸我打著石膏的那隻手臂,恨恨地說道:“那是因為被打得是你,要是我,你不會難受麼?”
“不會!”我嘿嘿笑著說道。
邊若水知道我是開玩笑,還在慢慢地摸著我的胳膊,嘟囔道:“這得多疼啊,我拉個小口都得疼幾天……”說到後麵,邊若水的話裏又帶著濃濃的哭腔。
“咱們那輛車的車鏈子修不好了,咱得去修車店裏修了……”
邊若水聽了我的話,也沒再繼續念叨我受傷的事,而是很配合地和我說:“以後我得多做幾份兼職,不然養不起你這隻豬。”
“你說誰是豬呢?”我把手放在他的脖子上恐嚇道。
“宋天路是豬,一天吃的頂我三天吃的。”
“去去去,就你吃的那點兒貓糧,我都不屑。”
“我以後養活著你吧,我能養活得起你!”邊若水仰頭盯著我說。
我點點頭,爽快地答應道:“成啊,我巴不得呢,以後我就在家待著,你就出去給我掙錢。”
“嗯!”邊若水當真地重重點頭。
我的眼淚沒忍住,終於掉下來了。我知道邊若水是怕我傷心,怕我因為有了阻力然後拋開他,所以才說這種傻話。這是我今天聽到的唯一一句讓我欣慰的話,哭也是因為感動。因為在這個時候,我最怕的就是邊若水和我背道而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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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明天的橄欖枝一定要給蛋蛋留著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