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老爺剛回來就去了西院。”
    “……下去吧！”被稱作夫人的女子的身影在月影下模糊不清，隻聽見一聲歎息，接著便是軟軟的低喃，“乖囡囡，爹爹為什麼不要娘了？”
    猶記得夢江湖畔，男子溫柔得遞上一隻手帕：“姑娘受驚了。”她羞澀得接過，再一抬頭便墜入在他微笑的眸子裏。
    從此，她記著一生。
    可是如今，她望向天空，月依舊，人卻……
    是不是沒有發生那件事，一切都會不一樣呢？囡囡，娘該怎麼辦？女子看著懷中天真的笑顏，雙眼漸漸濕潤。
    西邊，燈一直沒有滅。
    夜，越來越深了。
    五年後。
    “娘，今天爹爹有誇囡囡乖哦！”五歲的女童紮著兩隻羊角辮，神情驕傲地抓著女子的衣袖。
    “字練過了麼？”女子淡淡的扯回女童手中的衣袖，蹲在一旁為女童梳順有些亂的頭發。
    “爹爹沒有看。”一說起這個，女童就抑製不住委屈。
    “本來爹爹要看的，但是侯叔叔喊爹爹過去，爹爹就沒來得及看。”小嘴一撇，似有落淚的跡象。
    “娘有做囡囡最愛吃的桂花糕，囡囡吃了就不難過呢。”女子心一緊，趕緊抱起囡囡，低聲哄笑著，心裏卻流過一道傷。這是他的親生女兒啊，卻不如那人緊要。
    三年後。
    “囡囡，要好好照顧自己。”女子為已然有些大的女童整理衣褶，碎碎地念著。
    “娘，爹爹呢？”女童環顧四周，隨口問道。
    “爹爹在和你侯叔叔聊天。”一聽見那心裏日日夜夜念著的兩個字，女子的臉色有一絲蒼白，嘴唇僵硬了發出幾聲後便沉默起來。
    女童也似感應到空氣裏那微妙的變化，低頭看著娘兩鬢悄悄染白的發絲。
    “娘。”輕聲地叫喚著娘親，女童試圖再次引起娘親的注意，“囡囡有次看見爹爹和侯叔叔在房間裏玩騎馬。”
    女子被突如其來的聲音打入地獄，雙手緊抓著女童幼小的胳膊：“他們在玩——騎馬？”
    “是啊是啊，娘，為什麼侯叔叔叫那麼大聲啊，爹爹也好凶的樣子，是不是爹爹在打侯叔叔呢？”
    聽到女童純真無邪的回話，女子放開女童的胳膊，閉著眼無措地後退幾步。
    過了一會兒，女子睜開過於濕潤的雙眸，定定看著還過於幼小的女童。
    “囡囡，以後侯叔叔在就別去找爹爹呢。行嗎？”女童一臉疑惑，可是看著女子絕望的神色，不由的點了點頭。
    女子看著女童答應，神色減緩，又抱著女童細細詢問近日的生活。
    可是放在女童肩膀上漸漸發白的手指，泄露了女子真實的內心。
    如此，就放了吧。
    女子暗自下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