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小孩，我笑，正準備撤回手，卻瞥見青衣公子衣縫中滑出的一塊龍紋白玉佩，成色自是上好的，隻不過花紋實在有些眼熟，料他還在欣賞歌舞，我便多看了兩眼。
    冷不防斜下裏伸出一隻手，我隻覺得下頜一痛，便被人攥著下巴抬起臉拖到了燭光底下。青衣公子幽黑的眸子就在上方，攝住我的魂魄，讓我打起也不敢出一口。隻呆愣愣地看著他，什麼偽裝都忘記了。
    我們就這樣互相看著，良久，我覺得下頜下的手指開始漸漸動了起來，沿著我的臉的輪廓細細摩挲。
    “這模樣，”他喃喃道，“當真誘人。”手指順著脖頸的曲線劃過我的喉結一直向下，已經鑽進我的衣領在鎖骨上來回撫摸。
    王者的撫摸，帶著不容拒絕的霸氣，冰冷的手指在我的肌膚上遊弋享受著。
    是去溫度的痛感直擊在現在現在卸下了所有保護與掩飾的我身上，我開始全身發抖，背上也沁出一片冷汗。
    “公子，公子。”月霓的聲音這時插進來，卻不啻救了我一命。
    青衣公子仿佛突然醒了一般，猛地將手從我領口抽出，帶著衣襟散開些，露出一線春光。
    那邊紫袍公子的眼神又直了，段玄怎麼樣，我不知道。我隻是有些慌亂地沿著衣襟，心裏已響成一片。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原以為死掉的心不停地狂跳，準備好的完美麵具被撕開道道裂痕。
    這個男人，太可怕。
    我跪在地上，不停地大口喘著。
    “什麼事？”青衣公子聲音中隱隱有些被人擾了興致的怒氣。
    “稟公子，雲袖的素琴已經抬過來了。”
    往月霓身後一看，哦，我的琴被他們抬過來了。
    人言“為水三千舞，雲袖一素琴”。我的琴藝是為水樓的招牌，在大廳表演時，常常一曲千金。若有貴客，更是場場必有。隻看客人風雅與否了。對鄭奇來說，花時間聽琴，不如讓底下唱歌小曲兒。
    青衣公子的臉色好了些，走上前去細細看著琴仆懷裏的琴。
    木是好木，琴弦是好琴弦，琴是好琴。看青衣公子皺起的眉。我隻想笑。
    這琴哪裏都好，隻是，當不得它的名聲。再好也是好，不是稀世之器，鬼斧神工。每位聽琴的客人都對這琴興趣萬分，卻誰也研究不出個所以然來。普普通通一張琴，看不出它的“豔名”來自哪裏。
    不過，他就是一張普通的琴，出自一個鄉下老匠人之手，而不是王侯墓葬、它到現今，隨我整整十年。
    世人真是可笑，似乎名聲在外的，永遠屬於特殊。一張其貌不揚的素琴，似乎配不上天下第一琴的名聲。
    賦予琴靈魂的，是人。若是在鄭奇之流手上，便是上古金玉，也隻能飄若敗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