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了然，卻妖嬈一笑，作勢要去扶起鄭奇，“鄭太守，您今兒可是包了雲袖，雲袖眼裏隻有鄭大人一個呢，怎麼能叫雲袖去陪別人，雲袖可不依。”說著便伸手扯上鄭奇的衣袖。
    鄭奇滿身肥油顫了一顫，像避瘟疫似的避開了我的手，臉色灰敗，冷汗涔涔。
    “沒種的男人。”我心下暗罵，還故意想貼上去，卻被一旁鐵青著臉旁觀的段大公子抓住了手腕。
    “雲袖公子，請。”
    “嘶。”我猛地抽回手腕，力氣還不小，怕是要青了。攏好衣服，我在一片旖旎的狼藉之中站起身，又回頭向還在原地打抖的鄭太守拋出一記媚笑，從從容容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為水樓隨時江南第一大尋歡作樂之所，可為貴賓收拾的雅層卻幾近寧靜。底樓的歡騰喧囂隻留下一點影子朦朧傳到耳邊，聽來恍如隔世。
    由於廂房很大，我和段玄驀然在華麗的空廊上一前一後的走著，兩邊的白紗幔映著橘黃的燭火，被夜風撩起一角，瑩潤得仿佛月下露色。
    “到了。”
    到底是在隔壁，我輕笑，伸手去推門。
    “等等。”段玄又攥住我的手腕。這次勁兒不大，恰好阻住我的動作。
    我停下來，看好戲的神色，靜待下文。
    “你。。。。。。”他把目光偏開不再看我的臉，白紗幔的陰暗罩住他的大半輪廓，神色模糊。“進去之後大可把你那套媚術收起，他們看不上這些。”
    我禁不住要笑起來，他，段玄段大公子，竟教我一個為水樓的男娼如何勾引客人？
    真是要笑死我。
    於是我死盯著他的臉，不放過他一絲一毫的神情，“雲袖在為水樓當了三年頭牌，自然知道深淺。段公子放心，雲袖定當全力以赴。”
    我感覺到他的手僵了，然後無力地一點一點滑下去。
    我笑的尤其歡暢“雲袖還得多謝段公子給我介紹大主顧的深情美意。”
    能把鄭太守嚇得屁滾尿流，必然不是什麼簡單角色，不是麼？
    夜風又涼了一層，廊上白紗紛亂，他的神色愈發晦暗。
    我仍舊笑，轉身，推開房門。
    進門之後，我有一種釋放剛才應付鄭奇時產生的疲倦與惡心的感覺，下一刻，全身神經卻盡數緊繃。
    我嘴角勾起一抹笑，看來段玄這次請來的朋友不僅地位不俗，人也不簡單。突然有點慶幸今天換上的是白色紗衣，才沒有在這房間內顯得突兀。若突然有人闖入，萬不會覺得這是一間歡館的豪華包廂。
    偌大的包廂內金碧輝煌，卻空空蕩蕩，安靜得詭異。房間上首坐著兩個男子，正結束交談回頭看我們兩人。為水樓的花魁娘子月霓正跪在一個青衫男子腳邊，態度恭謹地奉著酒水，衣服雖然豔麗，卻也一絲不苟的態度，乍看倒像個剛進夫家門檻的良家少婦。
    讓為水樓的花魁娘子也卑恭到這地步，看來這客人“既富且貴”了。
    於是我也恭謹了神色，在距他五步之外倒身下拜。
    “為水樓雲袖見過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