縹緲卷【第7章】夢魘
    他是誰？
    他不知道……
    這是哪裏？
    他不知道……
    他在做什麼？
    他不知道……
    他隻知道，這是一個修羅場……
    空氣重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還有那種無力的低沉的抽泣聲……
    四周一片空曠，他看不到人，甚至看不到燈光，隻有零星的火光，透出一種絕望的淒迷。
    他動了動自己的腳，似乎踢到了什麼的東西。
    下意識的低頭，那竟然是一具屍體……
    猛然間被嚇到，他飛快的跑了起來……
    他不知自己要去哪裏？
    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裏。
    但是，很快，他就跌倒了……
    跌坐在一具尚未涼透的屍體上，用了很大的勇氣，才沒有叫出聲來。
    但是，他已經無力奔跑……
    傻傻的跌坐在地上，維持著一個僵硬的姿勢。
    四周一片寂靜，連之前的抽泣聲，都已經不見……
    整個村落，除了他之外，已經沒有任何生命的存在……
    那些尚未閉上的眼睛，流露出驚恐的神色……
    仿佛在訴說著他們的甘，無言的申訴著，“為什麼要殺我？！為什麼？!”
    一時間，他幾乎被嚇傻……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似乎感覺到有某種液體，順著自己的手，一點點的往下流。
    低頭，看去，那不是什麼不知名的液體，那是血？！
    鮮紅的血，他的手被鮮血染紅……
    那些無辜的人的血液，一點點從他的手指滴落在一柄長劍上，然後順著劍往下流，在地上形成一道蜿蜒的血河……
    所有的人都死了，而利刃被緊緊地握在自己的手裏……
    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麼？
    真的是自己做的麼？
    染滿了血的雙手，握著手心堅硬的利刃……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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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
    寂靜的山穀中，猛然響起一聲哀號的回響……
    山間涼亭中沉睡的少年，猛然間的驚心，坐了起來……
    皓瀾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一身冷汗……
    因為無聊的關係，他竟然在山間的涼亭上睡著了。
    隻是，沒有想到會做這樣一個夢。
    皓瀾撫了撫自己的心口，平靜的告示自己……
    這是一個夢，僅僅隻是一個夢……
    不管夢境多麼的真實，甚至可以聞到那種血腥的味道。
    但，那確實隻是一個夢……
    雖然，可以努力不去想，但是不得不想到那件事情……
    那個人到底是誰？
    是不是自己？！
    太過真實的體驗，甚至感覺到那柄沾滿了鮮血的劍，依舊冰冷的握在手裏的感覺。
    是這裏麼？這裏出了問題麼？
    皓瀾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那裏關著一個惡魔，那個惡魔不叫皓瀾……
    但是，他們有著同樣的麵容，同樣的軀體……他們是一體的……
    隻是……
    當惡魔蘇醒的時候……
    他，又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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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經有一個說法：要找皓瀾，就應該找風景好，適合午覺的地方。
    但是，最近……這個說法，似乎失去了時效性。
    要找皓瀾，就去聆修閣——一個僻靜的閣樓，毗鄰著藏書閣，是一個適合修煉的好地方。
    曾經的皓瀾是絕對不會踏足這種地方，不過……現在的皓瀾，幾乎每天都會泡在哪裏。或是認真的研讀上古的藏書，或是反複的修煉自己的法術。
    易慕從藏書閣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很多，遠遠瞥見聆修閣的燈光依然亮著……
    縹緲峰上的人雖然對於飛仙之術有著異樣的執著，但是依舊很少有人會長時間的呆在聆修閣那樣的地方。
    孤寂清冷，是那個封閉的空間的代名詞……
    “看來，皓瀾又在那裏修煉了……”易慕不易察覺的歎了口氣。
    那天，第一次看到皓瀾從那裏出來的時候，他是震驚的。漸漸的，他習慣了皓瀾每天長時間的呆在那裏……
    再然後，他開始為了有些心疼皓瀾……
    眼看著，本就有些瘦弱的皓瀾，日益消瘦……真的有些開始心疼……
    不自覺中，易慕已經推開了聆修閣厚重的大門。
    一片寂寞的黑，點綴著星點的光芒……
    一個瘦弱的身影，隱藏在角落的陰影中——是皓瀾！
    易慕定了定神，換了一副玩世不恭的口吻。
    “聽說，鳳師兄，直接帶著先知的轉世，去了鳳夕山……”
    “哦……”皓瀾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
    練習了一整天的法術，對於習慣偷懶的他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哎……”同樣無奈的還有易慕，“你說，你這是在做什麼呢？”
    雖然之前皓瀾總是偷懶，現在開始認真的修煉法術了，但是……也不至於這麼拚命吧……
    “沒什麼，不過是經過而師兄您的指導，小的覺悟了罷了……”
    “嗬嗬……是麼……”易慕神情顯得有些古怪，皓瀾變了，至少沒有之前的那麼單純快樂了……“皓瀾……你怎麼了？”
    “沒什麼……真的沒什麼……隻是覺得那樣的生活，太不像話了……”
    “皓瀾……”易慕歎了口氣，“隨你吧……但是，也別這麼拚了……”
    努力學習修行的皓瀾，試圖掩飾著什麼……有種不真實感。
    其實，不隻是他，連皓瀾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如果不修煉，他能做什麼？什麼都不能做，但是如果什麼都不做，是不是又要胡思亂想了？！
    也許，讓自己練習累到不行，才能不去想那些事情，也不用做那樣的夢吧……
    “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去？”
    “謝謝師兄的關心……”皓瀾笑笑，“你先回去吧……我再等等就走……”
    “哎……皓瀾……雖然這裏是縹緲界……但是，太晚了，山路也不好走啊……”
    “放心吧……”皓瀾笑笑，“這些天，不都是這麼走的麼？”
    “皓瀾……你心裏有事……”易慕看著皓瀾的眼睛認真的說道，他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仿佛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皓瀾閃避了一下易慕的眼神，這個一向沒有師兄樣子，和自己玩到大，欺負自己到大的師兄，難得露出這樣認真的眼神，不禁看著有些心虛。
    “哪裏有事呢？”
    “直覺告訴我，你心裏一定有事……”
    皓瀾訕訕的笑著，“是麼？想不到，最近師兄越來越神棍了麼？學起人間，那些走方術士了麼？”
    “皓瀾，你連眼神都在說著你有事……”易慕無視皓瀾逃避的眼神。
    “死狐狸！我不認真學法術，你說我偷懶……現在我好好補習法術，你竟然說我心裏有事……你矛盾不矛盾啊？！”皓瀾有些心虛地狡辯道。
    本來兩個人鬥嘴的功力就不相上次，因為心虛的關係，皓瀾說不過易慕，隻好再次擺出一副蠻不講理的樣子。
    “嗬嗬……每一次都是這樣……皓瀾，你每一次說不過我的時候，都會發脾氣……這次到底是為了什麼？”易慕早就習慣了皓瀾這樣的性格，直接無視掉皓瀾的脾氣，他已經開始心虛了……“我……真的很擔心你……”
    “真的沒什麼……我隻是……不想讓自己太閑了……”
    “閑一點不好麼？”易慕有些奇怪的問道。
    他們幾乎所有的人，都很羨慕皓瀾的運氣……
    不用天天上課，也不用被師父用棒槌打著修煉……
    “不好……”皓瀾微微歎了口氣，也隻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你先回去吧……我再呆一會兒……”
    “好吧……你好好照顧自己……”易慕終於還是放棄了堅持，要改變皓瀾那個倔強的小孩，也隻有師父和鳳非離才能做到吧……
    至於他，隻是皓瀾的最佳損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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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影裏，一個安靜的聽著他們對話的影子動了動……
    這樣剔透的皓瀾，比他們想象中的更聰明，天賦更高，這對那個少年來說——
    到底是福？還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