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曉春
    春暖花開壓滿枝。曉春。
    他披著單衣眺望遠方。推開房門，眼前微微刺痛。
    沾衣杏花雨，悄悄打在他的眉上，鼻上，肩上，唇上。傾染一地。
    他卻覺得那雨是暖的，鹹鹹的，像是天空在垂淚。
    他在雨裏站了許久，直到一人衝過來，不滿地扯他，“你這呆子怎麼又出來了。說了多少次你的命是撿回來的，不可受涼，就是不聽！”少年說完不甘地別嘴，暗惱自己多事。這呆子是他年前救下的，救他的時候隻是看著一處發呆，除了笑沒有任何反應。帶回來這數月，方才慢慢有了起色。隻是，他依舊不說話，有時候他老想，他千辛萬苦救回來的可會是個啞巴。
    他這麼想著，身邊的人看著遠處突然有了反應，望著遠處一盞紅燈說，“我喜歡雨。”
    少年呀地張大嘴，指著他，驚叫，“你說話了？！”
    他笑了笑，繼續說，“我喜歡染花巷。”他低下頭，微微和手，淡淡的歎息，
    “我喜歡荷花。”
    “我喜歡柳殘風。”
    沒想到這人一開口居然是這麼一段話，少年挑起眉頭對他話裏的柳殘風好奇起來，“那她現在在哪裏？”
    “在這裏。”少年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麵容猛地抽搐起來——他看地是自己懷裏的一個骨灰盒。少年想到那天，自己把這個人半死不活救回來時，他懷裏抱著的那個人。突然反應過來，他說得是他——而不是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小月笑著，把懷裏的東西交給少年，“這個拜托你送去給日沉閣閣主。”
    少年遲疑地看著他，“你為什麼不自己留著。”
    他看著一閃一閃的燈光，微微眯眼。溫暖的東西，哪是現在的他要的起的。
    他第一次遇到柳殘風的那個黃昏，也是杏花滿地，一地斑影，絲絲暖意。
    後來那人說，“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卻不知，
    今年元夜時，
    月與燈依舊。
    不見去年人，
    淚濕春衫袖。
    故人已去，徒留下回憶。
    “我留不下。”
    他隻是個什麼都沒有的人，“那些啊，我留在心裏。”
    說完，他苦笑。
    那些他留在心裏。
    讓他的心隨他去。
    還好，有這雨，可以掩蓋他的淚。
    還好，有這雨。
    柳殘風，你說，人命天定，你還說我以後還會遇到一個人一心一意的對我好。
    那我告訴你，
    我已經遇到那個人。
    而且那個人永遠的走了，他不會再伴著我，不會再笑著叫我小月。
    所以，我要帶著你的笑活下去。
    寂寞的活下去。
    就當。這是我們的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