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景大哥？”
    久不見景行回來的小弦滿城找著他，卻不想在醫舍門外找到他，欣喜若狂之下便撲了上去，抱住他不肯鬆手了。
    “景大哥，你去哪裏了？一個晚上不回來，小弦好擔心啊……”
    景行麵有尷尬，生怕小淩忽然出來撞見這一幕，忙推開她，道：“我出去找人了。”
    “找人？什麼人？”
    景行思忖著不如趁這個時候把話說清楚了，省的將來再生事端。雖說對小弦殘忍了一些，但是，快刀畢竟能斬亂麻。
    “我的……妻子。”他定了定心神，注視著小弦的眼睛，疏離地看著她。
    小弦如遭了雷劈，渾身一震，許久沒能反應過來，她搖著頭，不敢置信。
    “不可能，你哪裏來的妻子？”這麼些年都是她守在他身邊，他有妻子她怎麼可能不知道？
    小淩急匆匆換上一身幹淨的衣裳出來見景行，卻見他和一個少女正在對峙，那少女雙目含淚我見猶憐，不正是張小弦？
    她腳下一頓，收起一臉愕然，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恩公？！”小弦忽見景行身後出現一個粉衣女子，隻覺得眼熟，再細細一看，不就是當日在月光湖救自己的恩公？
    她隨手擦擦臉上的淚水，正要上前，卻見景行轉身迎上去，拉住了她的手。
    她的目光焦灼在他們握在一起的手，便什麼都明白了。
    “她就是……你要找的人，她就是你的妻子。”眼淚止不住地落下，她恨死老天了，為什麼要這麼捉弄人，她的妻子是誰不好？為什麼是她？為什麼是對自己有救命之恩的她啊？
    小淩清晰地看見她顫抖的肩，心下一陣絞痛，用力抽出被握住的手，看也不看景行，漠然走了出去。
    “小淩！”景行追上去攔住她，解釋道，“我和她最多隻是兄妹之情，沒有其他！”
    小淩雙目依舊無神地盯著前方，淡淡道：“可是她愛你！”
    “可我愛你的是你！你也愛我，不是嗎？”
    他的每一句話，就像一把刀子一般尖銳地劃在小弦的心上。她捂著心口，已不知該如何說話，更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們緣分已盡，你不應該傷害一個真心愛你的人。”她拂開景行的手，忍住一臉失落，連看也不看他便大步走開了去。
    “小淩！”景行追上去，全然不顧身後哭得淚人兒似的小弦。
    小弦回頭看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身影，膝下一軟便跪在了地上，掩麵大哭。
    是不是她錯了，一開始她就知道他的心不在自己身上，卻依舊執著，企圖有一天能得到他的青睞，她不怕吃苦真的不怕！從尨州跟到京城再從京城跟到白華山，又從白華山跟到沛州，一路艱辛她從未說過一個苦字，也從未後悔過，可是現在，她後悔了。放棄榮華富貴，放棄養尊處優，得來的竟然就是這個？他的一句兄妹之情掩埋了她所有的付出，甚至連回頭看她一眼也吝於。這就是她深愛的男人？這就是她為之願意付出一切的男人？
    路人紛紛側目，好奇地看著她，她卻全然不顧，盡情地哭著。
    身後有人接近，埋下了眼前一片陰影。
    她緩緩回頭，是林信。
    他伸出了手……
    她站起來，終是猶豫著把手交了出去。
    景行追著小淩一路跟回了水鏡小築，卻被守衛攔了下來。他大力推開守衛闖了進去。小淩見他大冬天卻跑得一臉的汗水，便止了步聽他說話。
    “你說我們緣分已盡，可是。你未嫁我未娶，你我心中還依然惦記著對方，你能說那是緣分盡了嗎？”
    小淩深吸一口氣，依舊淡定地看著景行。
    “還是說……容貌對你有這麼重要？重要到讓你一點也不相信我？”
    小淩眼中閃過一絲自卑惱怒，淡漠的眼神泄露出一絲生氣，她不滿地看了一眼景行，轉身便走。
    景行緊追上去，卻被人攔住。
    “小……是你！”
    蘇英帶著一絲嘲諷看著他，看到小淩走遠了，才放開攔著的手。
    “她根本就不想看到你，你何必多生事端？”
    景行冷哼一聲，不欲與他多說廢話，拂袖轉身便走。
    他把衣物收拾了，便搬去離水鏡小築不遠的農舍居住，每日種種田喂喂雞，日子過得倒也舒坦。
    小淩雖不願見他，但隻要知道她就在身邊，隻要能見到她就夠了，其餘的，他不敢奢望。
    他相信，她會來看他的。
    “咕咕——”他抓了一把米往雞窩裏一撒，頗有閑情逸致地看著小雞啄食。
    院外一陣腳步窸窣，他頭未抬便知來者，臉上微微一笑，起身開了門。
    “你終於來了。”
    小淩長歎一口氣，卻沒有進去，隻站在門外。
    “你為何還不走？”
    “等你來。”
    “我來了，你可以走了……”
    景行笑。
    “要走也是和你一起走，你不走我就不會走。”他拉過小淩往裏走，邊走邊道，“猜著你可能會來，我已經做好了飯菜，現在剛好正午，你就別走了，留下來吃飯吧！”
    小淩拗不過他，便隨他去了。
    午飯很豐盛，雖不是大魚大肉，可農家飯菜卻也可口。
    她夾起一筷子雞蛋，覺得好吃極了，便將麵前所有的飯菜都吃了個遍，頓時眉開眼笑，沒想到景行做飯竟是這麼好吃。
    “好吃嗎？”景行看著她彎起來的眼，笑著問。
    小淩點頭，又夾起一筷子雞蛋，正要吃，卻被景行一下子揭掉覆麵黑巾，嚇了她一跳。
    “你做什麼！”她整個人都跳了起來，剛剛柔和了的臉瞬間繃得緊緊的。
    景行道：“我看你黑巾覆麵吃飯很不方便，所以……”
    “誰讓你……！”她怒上心頭，卻又不知該如何說，畢竟他說的也對。
    景行見她生氣，卻不懊悔，他隨之站起來，道：“你對我，還有什麼忌憚的？”他拉著她坐下，幫她夾了一筷子菜到碗中，道，“好了別惱了，吃吧！嚐嚐我的手藝。”
    小淩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心中一陣別扭，但還是乖乖坐下，正要吃菜，卻聽門外傳來一陣不可置信地聲音。
    “景大哥……恩公？！”
    她錯愕地抬頭，隻見小弦站在門口，瞪大了眼看著小淩，分明是被她的臉嚇到。
    小淩一陣心慌，手忙腳亂地把黑巾帶上，又狠狠剜了景行一眼，一臉陰沉地走了出去。
    “誒！小淩！”景行欲追，卻被小弦攔住。
    “你做什麼？”他一把甩開她的手，正要走，卻見小弦含淚凝望著自己，心中一軟便停了下來，“你，你別哭啊……”
    小弦勉強一笑，擦幹眼角的淚水，低頭想了許久，道：“她就是你所愛的人？即使她的臉……”
    “長得美與醜，並非那麼重要。她就算是一個醜八怪，我也不會介意。更何況在我心中，她也不是一個醜八怪。”
    小弦緊握著的拳頭忽然鬆開，她釋然地笑了。
    “我知道了。”她轉身，毅然離開了農舍。
    小淩剛回到水鏡小築，就有守衛來報，說有一個叫張小弦的人求見。
    “她？！讓她進來。”
    小弦進來的時候，她正在澆花，那花還隻是花骨朵，還未到開的時候，小淩細心地一點一點灑水，十分小心地嗬護著，仿佛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小弦開門見山就道：“我不是一個喜歡拐彎抹角的人。我要和你比武！”
    小淩澆花的手停了下來，詫異地看著她。
    “輸了，我退出；贏了，你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