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裏煙波浮木舟 第八十一章 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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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淩和曾玲二人行了十日終於到了京城,然京城守衛森嚴,許進不許出,急於出城的百姓圍在城門口,想要直接衝出去,卻礙於守城將士手中的槍戟不敢有所大動作,隻是一味地堵在城門口。
小淩取出鳳行令,一路暢通無阻。
然進了城,卻發現家家戶戶門前掛著白絹,大街上蕭條的很,連擺攤的人都沒有,到處可見人心惶惶。現在正是秋季——萬物凋零的季節——秋風一打轉,地上立刻就飄起了無人收拾的紙屑碎布。酒樓生意慘淡,門口的白絹飄蕩更是將大白天顯得陰森森的。
“……全城縞素……”曾玲還以為曼德琳出了事,嚇得心裏七上八下的,隻見迎麵走來一隊巡邏衛隊,為首的剛好是她認識的,她急忙迎上去,攔住他們的去路。
“你幹什……曾玲?!”為首的將士做了一個停的手勢,停下來問道。
“這全稱縞素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太皇太後……”
那人忙掩住她的嘴,道:“不是太皇太後,是太後娘娘,三天前剛剛薨逝。”
曾玲鬆了一口氣,又問:“太後娘娘身體健朗,怎麼會薨逝的?”
那人搖搖頭,也不知是不知道還是不願說,他想了一會兒,還是好心勸說:“張躍晨和馮抗匪聯手,不日就要兵臨城下,太皇太後吩咐全城戒嚴,許進不許出。你呀,自己小心一點。”
“啊!?”曾玲回頭擔憂地看了一眼小淩。
“誒……我要去巡邏了,你自己小心。”說罷他便緊了緊手中的佩劍大步流星地帶著人走了。
曾玲看著他走遠的身影,眉頭深深地皺起,有些不安。
“快走吧!”小淩催促,拉著她往皇宮走去。
兩人走至宮門口,早有宮人守候多日,將她們迎了進去。
“李宮人!”三人行至沒什麼人的地方,曾玲忽然衝前麵帶路的李宮人微笑,把頭上的一支金釵遞了過去,道,“向你打聽一些事。”
李宮人平日最喜歡的就是金銀了,眼見這麼一支好釵子,當即心花怒放,他四下看了看便收下,道:“曾姑娘,有什麼便問吧!”
“我不在宮中這些日子,可有什麼事發生?來的路上,聞見太後娘娘薨逝,真是令人震驚。”
李宮人原本笑眯眯的臉在聽見太後娘娘四個字的時候忽然沉了下去,惶恐地擺擺手道:“待會兒在太皇太後麵前可不要提起太後娘娘了!”
“怎麼?”
“太後娘娘不知道做了什麼,令太皇太後震怒,親手……”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曾玲和小淩的臉色當即就變了。
李宮人感慨一聲,道:“太後娘娘平日待我們這些宮人侍婢們都不錯,如今卻……唉……”
“李宮人,那除了這些,還有別的嗎?”曾玲想了想急急道。
李宮人神神秘秘地看了看她,又看看小淩,道:“你想問的是宮裏的呢,還是宮外的?”
小淩眉一簇,問:“有什麼區別嗎?”
“宮裏的……就沒有了,這宮外……”他哼哼唧唧了兩聲,忽然頓住就不說話了。
小淩豈不明白他的意思,從袖中的取出一大錠金子,聲音冰冰地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李宮人爽快地收下,邊藏邊道:“太皇太後下令監禁了謝相和吏戶工三部尚書以及其他一些與謝相走得近的大人,又令周都尉嚴守京城隻許進不許出,連一隻鳥兒飛過都要射殺。”他翹著蘭花指指了指天空,又做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滑稽的很。
“朝中要員均被軟禁,豈不朝中無人!?”小淩的聲音略微大了些,李宮人哎喲了一聲慌忙阻止。
“輕點兒輕點兒!被人聽見可要掉腦袋的!”
小淩住了口,心裏卻暗道曼德琳胡來,這豈不是斷了自己的後路?!
三人一路行往溫章宮,登過九十八級台階,卻見溫章宮內一片愁雲慘霧。
曾玲拉住一位正要進去的侍婢,道:“快去稟報太皇太後,說是曾玲回來了。”
誰知那侍婢一見她,嘴角一撇差點哭出來,道:“曾玲姐,你可回來了。太皇太後她……”
小淩心中一緊,隻聽曾玲急急得抓著那人的手道:“太皇太後如何?”
“她已經昏迷一天一夜了!”那小侍婢哽咽著聲音,不安地跺著腳道。
曾玲啊了一聲,不假思索地抓著小淩的手飛快地往裏走。
進了內殿,一股濃重的藥味撲鼻而來,小淩越過曾玲走到了床邊,隻見曼德琳雙目緊閉麵色慘白地躺在床上,眼周有濃濃的眼圈,眉心泛黑唇色發紫。
這些……都是將死之兆啊!
她跪在床邊,握著她的手,心裏一陣發酸,輕輕道:“太後奶奶,我回來了。”
曾玲對殿內的侍立在一旁的侍婢吩咐道:“你們都出去!”
侍婢們屈膝一禮,低頭魚貫而出。
“太皇太後,曾玲不辱使命,你睜開眼看看吧,看看……”她看了一眼小淩,改口,“看看您的孫女兒!”
也許是小淩的呼喚喚醒了她的意識,曼德琳的眼皮微微動了動,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似經過了萬分痛苦的掙紮,啞著嗓子,毫無光彩的目光移至小淩的臉上門,猛然一驚道:“小……”
“太皇太後!”曾玲整個人幾乎跳起來。
“太後奶奶!”小淩驚喜地看著她,見她掙紮著想坐起來,忙扶著她的背取來靠背讓她坐好。
小淩這才注意到她不止雙目混沌,連頭發也花白了,剛走的時候她還如一個三十幾歲的貴婦一般高高在上,而現在皮膚鬆弛嘴唇顫抖,哪裏還有當初的高高在上,分明與街頭的花甲老太無區別。
曼德琳做了很久的夢,夢到了以前的歡樂事,當自己還是九宮閣一介小丫鬟時,與青墨在花海中玩耍嬉鬧,與凜兒一起說笑談天……
她看著小淩,還沉浸在往事舊夢中,恍恍惚惚地伸出手,道:“小姐……”
小淩微愕然,握著她的手道:“太後奶奶,是我啊,我是小淩。”
曼德琳怔怔地望著她,許久才將她的話回味過來,黯然道:“是你……”她收回目光,卻又很快激動不已,回抓住小淩的手,“這三年,你過的好嗎?”
小淩見她眼中含著淚,不禁心頭泛酸,忙點點頭道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曼德琳鬆了手,目光從她的臉上移開,望著不遠處的一幅畫,咳了一聲,道,“幫我把那幅畫取來……”
曾玲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將它摘下送至她麵前。
“你看……”她顫顫巍巍地手指指著畫中的兩人,憐惜地摩挲著,“她們的感情是多麼的好啊。”
小淩卻無心聽她的感慨,雙目隻在她那雙不滿溝壑一樣皺紋的手上打轉,她隨意地看著畫中二人,應和道:“是很好。”
“她們……咳咳……”她忽然捂著嘴咳了起來,小淩還以為隻是普通的咳嗽,卻見她咳得一發不可收拾,才慌亂道:“快去請太醫!”
曾玲眼明手快地就出去,卻被曼德琳攔住。
“沒事!給我倒水!我要喝水。”
小淩見她連哀家二字都不說了,心裏又寒了幾分。
就著曾玲的手喝了水,她覺得好了許多。
“你來了,我就高興多了。”曼德琳緊緊地抓著小淩的手,像是一個告狀的小孩子一般訴道,“這個宮裏沒有一個人是我該相信的,我已經眾叛親離了,我想不出還有誰可以讓我相信,隻有你……隻有你了!”
她是透過小淩看另一個靈魂,小淩卻不知,還道她是病糊塗了。
“我回來了,太後奶奶,我會一直守著你!不會離開的。”她哄小孩子似地承諾。
曼德琳心底發寒地搖著頭,絕望道:“怎麼會呢?怎麼會呢?!你已經離開了,怎麼還會回來?是我……是我害死你的啊……”
小淩聽不懂了,曾玲也是,她們麵麵相覷,隻能將這理解為曼德琳病得糊塗以致將前塵舊事和現在的事混在了一起。
她輕拍著她的手,安慰道:“太後奶奶,你想多了,是我啊,我是小淩。是您的孫女兒!”
“我怎麼不知道,我知道我全知道……我全知道。”她忽然覺得困倦難擋,雙目漸漸合上,一邊說著我知道一邊昏睡了過去。
“太後奶奶!”小淩叫了她幾聲也不見反應,便讓她躺好,蓋上被子示意曾玲和她一起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