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裏煙波浮木舟 第七十七章 密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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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葉轉黃,百花凋謝,又是一個金秋好時節。酷暑退去,天漸轉冷。
“……烏雲遮,掩了天,地崩山動冤衝天……”孤立在荷塘邊的小亭中,小淩拿著一張紙仔細看著,細細道,“……冤衝天?”
思思四處找不到她,經蘇英指點來到荷香聽風,果見她正低著頭看東西,十分專注的樣子,連她接近也不察覺。
“你在看什麼?”
小淩似乎是嚇了一跳,回頭見是她,又鬆了一口氣,把那張紙隨意一放,道:“就是這首詩。”
思思瞟了一眼,當即把它收了起來,低聲道:“你怎麼還敢看這首詩?要是被發現,可是要當場格殺的!”
“這裏又沒有別人,怕什麼?”又說,“不過,這冤衝天……是什麼意思?”
思思四下看了看,輕聲道:“具體的我不是很清楚,不過據說是太皇太後還是妃子的時候,害了不少人。如今皇室子嗣凋零,全是她所為。”
小淩低頭不語。
“如今這首詩流傳甚廣,倒像二十多年前舊事再現,隻是不知道此次會是什麼樣的結局。”思思感慨,卻又有些不解,“不過說來奇怪,這首詩一夜之間能在各個城中大街小巷被貼滿,可見主謀者不是財能通天就是勢能通天,卻不知這主謀者是誰。”
小淩歎了一口氣,道:“不管主謀是誰,戰爭又起,這天下又要不太平了。”
思思卻不以為然,道:“皇朝更替,這本來就是天道循環的定數,說句大逆不道的話,這舒氏的氣數算是盡了。新帝尚小,根本還隻是一個心智未開化的童子,她想要曆史重演繼續把握朝政,卻出了現在這樣的亂子,我看啊,她根本不可能鎮壓得住。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她有五十萬天兵天將!”思思開了個玩笑,小淩卻笑不出出來,“她作孽太多,若是能將她誅滅,可就大快人心了!”
小淩不吱聲。
思思說得興起,哪裏注意到她的不對勁,繼續道:“現在南邊和西北都已經起了兵,說起南邊,你可知領軍是誰?”
“?”
“就是那個因你而被放逐的馮抗匪!”
小淩麵色一變:“是他!?”
“這南邊可是勢如破竹,風頭正猛。不過……”又說,“西北那裏有鎮西大將軍坐鎮,可不大好辦,張躍晨可是太皇太後的人,隻要他把尨州守住了,南邊再厲害,孤軍深入,終是不吉,畢竟馮抗匪隻有十萬的兵力啊。”
小淩聽出了她話中的意思,問:“你的意思可是南北聯手?”
思思莞爾一笑,並未回答,不過眼中的笑意卻說明了一切。
說起張躍晨,小淩微微皺起了眉頭。
自從知道景行在他那裏之後,她就多方打聽。
張躍晨是一個很奇怪的人,之前的他正直勇猛,從不知道阿諛是什麼,可是近幾年他卻忽然開始討好曼德琳,一言一行都已她為中心,實在令人匪夷所思,難道說在官場呆久了,再正直的人也會變?
天上掠過一個黑影,振翅翱翔,仰天引吭。
思思抬頭,喃喃自語:“奇怪,這裏怎麼會有鷹呢?”
小淩順著她的目光往上看,了然一笑,道:“這隻鷹自從我去了火教之後就一直跟著我,我也不知道它從哪裏來的。”
思思奇道:“真是怪了,這鷹……難道也通人性?”
“通不通人性我不知道,不過我感覺它好像是在守護著我,不管我在哪裏,他總是能找到我。”
……
尨州,豔陽高照卻不毒辣,秋風乍起,送來陣陣爽意。
一隻雪白的信鴿乘風飛入將軍府,剛巧停在張躍晨的窗前。
取出竹管展開密信,他冷哼一聲,吩咐人喚來景行。
“世伯?”
張躍晨把密信交給他,示意他看。
景行粗粗瀏覽一遍,大喜。
“真是天賜良機!”
張躍晨哈哈大笑,輕輕拍了拍景行的肩,道:“那曼氏看來已經完全相信我了,如今竟把生死交到我的手上!嗬!”
“世伯!關將軍已經到了屹州了,不出三日就能到這兒,我們何不表麵一戰,將捷報送回溫章宮,好讓那妖婆放心,然後……”
“然後兩軍合一,化整為零,直取京城?”
“對!”景行的眼睛如夜空中的星星一般閃閃發光。
張躍晨思量一番,又問:“可是兩軍加在一起也有五十萬,如此大的數目,怎麼化整為零?再怎麼化……也容易被發現啊。”
景行早就想到了這一點,他道:“世伯可還記得我曾經跟您提到過的一位朋友,叫馮抗匪的?”
“他?”張躍晨眯起了眼,他怎麼會不知道呢?
現下北有關世榮,南有馮抗匪,如此有名的人,就是垂髫小兒也聽說過。
“你的意思……是要他吸引住曼氏的注意力?”
景行點頭:“到時我們這邊傳出大敗關軍的消息,解了曼氏一半的燃眉之急,她就會把注意力全部放到抗匪那裏,不過抗匪隻有十萬兵力,如此一來,他就陷入了險境了。”
張躍晨了然,想了想道:“逸兒不必著急!”他給了他一個寬慰的笑容,“到時我可以自請派兵援助,撥出兩批,一批與馮公子會合,一批前往京城名為護駕,來一個前後夾擊,既可以緩了化整為零的難度,又可以降低曼氏的警惕,一舉兩得!”
景行恍然大悟,喜道:“世伯好計謀!”
“你跟我來!”張躍晨食指一豎,拉著他走向了一處書架,打開機關,隻見那書架緩緩移開,露出後麵的另一方幽室。
景行跟著張躍晨走了進去,但見裏麵別無他物,隻有一幅豎起來的巨大地圖。
正是尹朝的地形圖!
“天!”景行大吃一驚,這幅地圖如此精確,若沒有數十年功夫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如你所見。”張躍晨十分自豪,“這幅地圖是我花了十年心血所作,每一分每一寸皆十分準確,對於行軍打仗來說,十分必要!你看……”他指著尨州城外的一處綿延的山脈,“從這裏到京城多山脈,我們隻要沿著山脈走山路,避開城池,不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逼近京城?”
景行仔細地看著地圖,伸手比劃著路線,到了貴安卻下不去了。
“這兒……”他回頭看了看張躍晨,“貴安四周都是平地,沒有山脈,要去京城,勢必經過貴安城!”
張躍晨托腮思量,想了許久,道:“貴安……離京城很近了。若是無法通過,便集結兵力,攻下貴安,你覺得呢?”
“這樣一來,就不是十成十的把握了!”
張躍晨眉微微一皺,又很快舒展開,他看著景行,淡淡地問:“逸兒,你怕死嗎?”
景行嗬的一聲,拂袖恨恨道:“自從家破人亡之後,我就立誓要以那妖婆的命去祭奠我死去的父親和妻子,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張躍晨覺得頗可惜,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道:“若是大仇得報,你……有打算過後麵的日子嗎?”
景行搖搖頭。
“唉……你終究是男兒,為王爺傳宗接代是你的責任,古語有雲,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縱是你再愛你的妻子,也得再娶一房啊。”
景行豈會不知他的言下之意,隻是一味地搖著頭,道:“世伯,自小淩死後,我心亦死。再娶他人,豈不害了人家姑娘。倒不如行走江湖,仰望大江名川,雖孑然一身,卻怡然自得……”
知他無意,張躍晨也不願意再說,隻歎了一口氣,道:“你這孩子……心也太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