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揚當即變了臉色，握緊了手中的劍。
    “還說不是賊人！前腳芙渠剛毀，後腳你們就到，不是你們所為又是誰！”
    小淩麵無表情，倒是燕雀急了，剛想說些什麼，就被韓興秀拉住。
    “怎麼，是說不出來了？”秦淮揚仰著眼看小淩。
    過了一會兒，小淩才道：“夏家主，我有一事不明，還請你能解我疑惑。”
    秦淮揚氣結，這個妖女竟敢不理他？！
    夏青麵色不佳，卻還是道：“請講。”
    小淩負手而立，道：“假如一個人走在路上，看見地上有一個別人掉下的荷包，他撿了起來，你說，這荷包是那個人的呢，還是荷包真正的主人的？”
    “自然是荷包真正的主人。”
    石師太在下麵聽得清清楚楚，暗道夏青上了當。
    “那麼……”小淩眼中流轉著笑意，“你們的芙渠壞了，剛好這時候我來了，這能怪到我的頭上嗎？”
    夏青語塞。
    “我來這兒並沒有惡意，隻是想和各位切磋武藝，這江南盟主之位，並沒有說水教不可參與吧！”
    她環視台下，目光到了思思和舒晟的身上，略一停頓，很快又移開。
    “可是……那日水榭遭賊人偷襲，我與那賊人交過手，我能確定，那人就是你！兩女一男，不是你們又是誰？！”夏青咄咄逼人道。
    小淩盯著他，眼神飄過燕雀，厲光閃過，燕雀有些怯意，不敢與之對視。
    “夏家主，你說你與賊人交過手，可是現在我連一招半式都沒有顯露出來，你是怎麼知道我就是那天晚上夜襲水榭的人呢？還是說，你未卜先知。”
    夏青嗬的一聲，道：“那晚，可不止我一人與你交手，聖手及姑娘與你們相遇差點遭你們毒手，相信及姑娘的話更有說服力！”說罷又對著思思大聲道，“及姑娘，你說那賊人離你極近幾乎取你性命，那你可認得出來？！”
    及思思呆了一下，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回頭看了看舒晟，又抬頭看著小淩，表情複雜。
    “我……”她思忖片刻，忽然輕輕道，“當時我嚇壞了，沒看清楚。”
    燕雀嗬嗬地笑出了聲，前後看看得意洋洋道：“還是及姑娘比較講道理。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
    小淩雖沒說話，但是眼中透露出了不可掩飾的譏笑。
    馬桑仰天大笑，指著小淩道：“魔女！還不快下來！否則到時候吃了苦頭可是會丟盡你們水教的臉！”
    小淩充耳不聞，卻對石師太頜首道：“師太，您是高人，您來評評理，我是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了。為什麼大家都不讓我與秦掌門比比呢，還是說，你們不敢比？！”
    “你……”馬桑瞪著眼，正要說話，卻見石師太站了起來，將拂塵甩到另一邊，想了想說道：“依貧尼來看，河清施主並未做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夏家主，不如讓她參與吧，否則說出去，會顯我江南武林不夠大氣。”
    既然石師太都這麼說了，夏青也就沒什麼說不的理由了，他看了看小淩，冷冷拂袖而去，卻在轉身那一刻陰惻惻地扯動了嘴角。
    秦淮揚蔑視道：“魔女，看在石師太的份上，我會手下留情的！”說罷，拔劍，卻巋然不動，靜等小淩先出手。
    看來他準備以守為攻。
    遏雲劍出鞘，衝著秦淮揚而去，小淩步如飛燕緊隨其後，遏雲劍的攻勢隻是一個幌子，其實她早已蓄勢等著秦淮揚分神。
    秦淮揚豎劍反擊，迎著小淩的掌法刺了過去。小淩旋身避開繞至他的身後，接過遏雲劍，往他腳下掃去……
    夏青看著他們纏鬥，嘴角微扯，暗道：還說不是……分明就是遏雲劍！
    他抬頭，背對著熱辣的陽光，忽然低聲對身邊的人開口。
    “快去請沈閣主，就說秦掌門和水教魔女纏鬥，正處於下風！”
    那人極為機靈，很快依言退下。
    無論是誰，都要你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韓興秀一直站在角落，倒是沒人注意他，即使離開也沒有被發現，過了許久，他從側邊慢慢進來，在燕雀身邊站定，燕雀看了他一眼，他朝她點了點頭，表示一切順利。
    思思頗為緊張，手死死地抓著舒晟的手，一眨不眨地看著小淩。
    身形會變，但聲音不會，這聲音……太像小淩！
    所以剛才她才會說不記得。
    小淩，難道你還活著？！
    舒晟反握住她的手，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容，定定地看著比武。
    別的不敢說，這場比武，那個河清是吃不了虧的，就憑她神色依舊淡定，而秦淮揚已出現疲態。
    那邊小廝剛走，夏天就靠了過來，狐疑地看了看小廝，回頭道：“哥！我看這女的很眼熟，好像哪裏見過！”
    夏青哦了一聲，看著他，又看了看小淩，道：“你見過？”
    平日裏他管這個唯一的弟弟很嚴，沒事根本就不會讓他出門，他認識的人他也都認識，可這個女子他分明就不認識啊……
    “你在哪裏見過？”
    夏天皺著眉頭托腮想了很久，還是搖搖頭說想不起來。
    “但是我越看越眼熟，她第一次出現的時候感覺最強烈，現在倒有些淡了，嘶……真奇怪！”
    夏青不以為意地擦了擦他臉上的汗，道：“怕是你在夢中見過吧！”
    “哥！”夏天不滿地讓開，躲開他的祿山之爪，隨意抹了抹自己的臉，道，“不要再這樣了，我已經長大了！”
    夏青笑了，哄道：“好好好！我的小天已經長大了！”
    “哼！”這句話惹得夏天更加不滿了，嘴巴一扁就跑開了。
    夏青望著他跑去的方向，臉色淡了下來。
    他已經長大了啊，會娶妻，會生子，會成立自己的家庭，會……離開自己。
    收回目光，依舊是平時那冷靜的模樣，眉卻微微蹙著。
    台上的比武已有一會，很明顯，秦淮揚落於下風，很快就要輸了。
    小淩不想傷人，但是出手總是十分狠毒，隻給秦淮揚角落一隅用以逃避，漸漸將他逼至角落。
    秦淮揚後退至台沿，眼看就要掉下去，卻見他忽然身形一錯，整個人緊緊貼著遏雲劍堪堪躍至擂台正中心，小淩猛一回頭，正要追去，眼前驀然出現一股強大的劍氣，令她不得不豎劍格擋，然那劍氣太強勁，隻擋了片刻便承受不住，驚呼一聲整個人飛離了擂台，遏雲劍也被迫脫了手。
    花連城瞪大了眼，這雁不歸，可真叫他開了眼！
    石師太嘴角微翹，然不過須臾便笑不出來了，隻見小淩情急之下拋出一物彈在地上，借著力一個旋身便淩空往擂台踏去，遏雲劍被拋擲到高空，落下之時堪堪被接住。她身輕如燕落在擂台邊緣，身後就是擂台大旗，足間猛然發力，借力朝秦淮揚騰空而去。
    那是大雁朝北最後一招雁不歸，乃是雁蕩派的絕招，因它需要耗掉太多內力，因此秦淮揚輕易不會使出。
    他經剛才一招已力竭，然拚死一招卻不能傷小淩一分，令他頗為沮喪，一時間失了神，愣愣地看著小淩逼近，卻未動半分……
    時機到了！
    夏青手微不可見地輕輕一彈，一枚細小的飛針便飛了出去。
    秦淮揚隻覺得腳彎處一疼，便向後倒了去，正巧小淩一劍刺過來，因他倒了下去反倒刺偏。
    身後傳來掌風破空的聲音，小淩下意識地往旁邊一閃，來者一掌猛然襲來，內力之強竟讓遏雲劍再次脫手，小淩麵色微變施輕功跳開，遏雲劍沒有了，還有遏雲簫！
    摘下遏雲簫，立於擂台另一邊，看著忽然出現的沈硯風，心思一轉，再看看夏青微微翹起的嘴角，便什麼都明白了。
    這個陰險的男人，還是如此狠毒！
    遏雲劍筆直刺入地上，嗡嗡發出了幾聲聲響便沒了動靜，隻熠熠反射著毒辣的陽光，刺目得很。
    沈硯風在千鈞一發之際救下了秦淮揚，將他帶至另一邊，目露凶光，狠狠地瞪著小淩。
    若不是他來得及時，若不是……他就受傷了！！
    秦淮揚死死地抓著他的手，麵色泛白盯著他。
    “你怎麼出來了！？還不快回去！”他還受著傷呢！
    沈硯風固執地把他推到一邊，讓人將他扶下去。
    “河清姑娘，我來和你比試！”說話擲地有聲中氣十足，哪有受傷了的樣子。
    秦淮揚嘴緊緊抿著。
    他又騙他，這個騙子！
    小淩側身望著他，眯起了眼。
    “請！”沈硯風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很明顯是要小淩先動手。
    小淩微微一笑，道：“我剛剛才和秦掌門比完，尚未恢複。怎麼，沈閣主是想打車輪戰？”
    沈硯風嗬的一聲：“剛才我也受了傷，和你的情況差不多，所以這也算不上車輪戰！”
    話剛完，卻見遏雲簫瞬間出手，根本不給他思考的餘地。
    “小心！”秦淮揚大呼，恨不得上去以身替他。
    夏天看著遏雲簫，臉色大變，急忙忙扯著夏青的衣袖，低低道：“哥！”
    夏青照著他的意思俯下身子。
    “哥，我想起來了，她是何冷淩！”
    “？！”
    夏天一一道來：“當時我們不是抓了他們師姐妹麼？我覺得她們特好玩就天天和她們玩，何冷淩用的……不就是簫麼？聽她的聲音，雖然五年過去顯得更加深沉，但是大致上沒有變！”
    何冷淩……
    夏青收緊了手。
    當時就是何冷淩，把夏天迷得團團轉，差點就讓他失去了這個弟弟，如果真是她……想不到五年之後，她的武功已經精進如此……
    罷了，不管是不是，如此心腹大患，豈能讓她活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