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裏煙波浮木舟  第五十七章 吐真言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3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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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小淩的計劃,謝辰如願見到了紫了。然紫了教務繁忙,終日早出晚歸,累得昏天暗地,隻將他一個人孤零零地扔在水鏡小築便不管了。
    謝辰數次要出那一隅小院,卻總是被人擋住腳步。氣得他牙癢癢,卻隻能憋回去,差點內傷。
    “河清小姐……”
    小淩剛走到門口,就被人攔了下來,那人十分有禮,卻如木樁子一般堵在她麵前,生生擋住了她的去路。
    “你攔著幹什麼?”小淩不高興地擰起了眉頭。
    那人打揖,倒是有幾分蘇英的味道,道:“謝公子中毒還未調理好,需要好好休息。”
    小淩往裏麵看了幾眼,道:“知道了。”說完卻推開那人直直的往裏走去。
    那人搶先一步,繼續道:“河清小姐,謝公子需要好好休息。請您不要去打攪!”
    小淩站定,覺得水教的人討厭極了,幹什麼事情都要阻攔,沒完沒了。
    “我看再這樣悶下去,沒事也變有事了!走開!”
    那人見攔不住小淩,微微想了想便疾步離開,去搬救兵了。
    推開門,屋內很昏暗,微微有鼾聲起來,他在睡覺?!
    打開窗戶掀起床簾,讓外麵的陽光全部射進屋內,她抱著手站在床邊等著他醒來。
    幾個輕微的鼾聲之後,謝辰睜開了眼。睡眼惺忪的時候最是迷糊,他傻愣愣地坐起來,道:
    “小淩?!”
    “河清。”小淩冷著臉吐出這兩個字。
    謝辰哦了一聲便下床,睡得時候沒有脫衣服,因此也不怕小淩看到什麼。
    “你這些日子一直在這裏?”
    謝辰精神萎靡地看了一眼外麵,點點頭,帶了些自暴自棄道:“不然能去哪裏?外麵有人守著,我也出不去。這裏也挺好,至少一日三餐有保證。”
    “師姐沒有來過?”她語調微微拔高,眉頭又皺成了一團。
    這句話聽上去很奇怪,就像謝辰是被人豢養的男寵似地。
    謝辰點頭,便不再說話。
    “師姐這些日子是有些忙,不過怎麼會不讓你出去?”她沉吟,想來想去也不通,幹脆道,“不管這個!你打算怎麼辦?出不去師姐又不願來,打算在這裏呆一輩子不成?!”
    謝辰拂了拂台階上的灰塵,徑自坐下去道:“嗬!這是她的地方,她想來就來不想來就不來。我一沒武功二沒勢力,如何能出去與她見一麵。倒不如在這裏等著,大不了,老死在此!”
    小淩倚著柱,看著院門口把手的人,心下一動,道:“師姐是一個倔強的人,她要是不想說,你就是撬開她的嘴也沒用。我倒是有一計,可以讓她說出你想知道的一切。”
    謝辰眼睛一亮,回頭望著她。
    夜色如墨,天上銀河似帶,星光閃耀,涼風習習,獨自一人走在空曠的巷間甚是愜意。
    小淩拉著剛剛忙完教務的紫了,看似隨意地在水鏡小築晃蕩,實則往謝辰所在的小院子而去。
    紫了一路敲背捏肩舒緩累了一天的手,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在小院門口了。
    “怎麼來這裏了?”她喃喃道,轉身就走。
    小淩拉住她,道:“師姐,都來了,怎麼不進去看看?你難道不想和他好好談談嗎?他心中一直有一個結,需要你來解開。”
    話音剛落,謝辰帶著微微慍怒的聲音就在她們身後響起。
    “白大教主來了怎麼不進來坐坐,該不是怕在下汙了您的視線吧?”
    紫了凝視著他,雖麵無表情,眼睛卻亮的如星辰一般。
    小淩暗歎,明明相互惦記,卻不知因了什麼,鬧成這樣。不過,這層窗戶紙,馬上就可以捅破了。
    “怎麼會。”紫了抿嘴,抬步便進了院子,擦著謝辰的肩膀而過。
    小淩跟在她身後,與謝辰對視一眼,也擦著他的肩而過。
    屋裏有些悶熱,窗戶大開,小飛蟲進進出出纏在人周圍很是煩人。
    謝辰拿出幾壇子酒,給他們三人一一倒滿,雲淡風輕道:“故人敘舊,沒什麼好說的,先喝杯酒吧。”
    紫了微詫,抬頭看著他。
    謝辰先舉杯喝下,見她看著自己,道:“怎麼?怕有毒?”
    紫了搖頭,也舉杯喝了下去。
    謝辰挑眉,繼續添酒,一杯緊接著一杯。小淩直道受不住,早早就離開了。
    窗外蟲鳴不歇,芳草簌簌,房內卻是寂靜安謐,幻影疊疊。
    “紫了,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冷不丁,謝辰忽然開口,目光緊緊鎖定紫了,如幽似怨,卻滿含思念。
    紫了默不作聲。
    “為什麼要在新婚之夜棄我而去?你就真的這麼討厭我,討厭到要用這個手段報複?”他抿了一口酒水,竟是笑著問。
    “……”
    “為什麼不說話?”紫了的樣子耗盡了他的耐心,他將杯子重重地敲在桌上,大聲質問。
    紫了嘴角微扯,淡淡地道:“你說的都對,我沒什麼好說的。”
    “沒什麼好說的。”謝辰眯著眼睛,恨不能掐死她,那念頭就像貓撓似地,弄得他心癢癢,卻又不願動手。他焦躁地來回踱步,最終一掌拍在桌上,俯身欺近紫了,道,“我不是傻子!”
    紫了站起來退出他無形的束縛,道:“你喝醉了,好好休息吧!”說罷,轉身便走。
    謝辰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一用力,就將她拽入了自己的懷中,紫了擰眉,手下隻稍稍用力,便將他推離數丈,推得他人仰馬翻,撞翻了椅子。
    門外響起不尋常的聲音,似是衣袖拂動,那聲音隻持續了一會兒便消失。
    紫了沒空理這些,她麵色一變,忙伸手欲扶起謝辰,暗怪自己酒醺便不知下手輕重,言語間柔和許多,道:“你怎麼樣?”
    謝辰微愣,看著她伸出來的手卻沒有任何動作,須臾,又忽然回過神來,猛然將她抱個滿懷,激動地道:“紫了……紫了!”
    紫了一動也不敢動,任由他抱著。
    過了許久,他才緩緩鬆開。兩人的臉相隔很近,燭光烘托著對方的臉頰,模糊了視線,也模糊了他們的理智。謝辰一分分地湊近,終於如願以償碰到了思念已久的唇。
    然紫了卻渾身一震,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狠狠地推開了謝辰,謝辰的頭撞在桌角,頓時起了一個大包。
    門外又傳出衣袖拂動的聲音,這次持續的比較長久才消失。
    紫了怔怔的看著謝辰,忽然用手背用力擦了擦嘴唇,轉身就要走。
    這一舉動完全激怒了謝辰,他怒吼一聲,顧不得頭上的痛,大步擋住門,不讓她離開。
    紫了的臉色也極其可怕,道:“你不過一介書生,攔得住我麼!”
    謝辰瞪著她,一言不發。
    紫了大步走過去,想推開他,卻又怕將他弄傷,兩相一權衡便住了手,兩人在門邊對峙。
    許久之後,謝辰如受傷的羔羊般的聲音才響起。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髒,所以後悔了,所以離開了?”
    紫了不願與他多做糾纏,想也不想的就應下。
    “不!”謝辰抓著她的肩,道,“你不是這樣的人!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
    紫了泫然欲泣,卻不得不忍了淚意狠心道:“我就這樣的人。”
    謝辰頹然靠在門上,頭上的傷撞到了門,卻也隻是麵色微變。
    紫了不忍見他這樣,心軟間便沒有趁著此機會離開,而是等著他讓開。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他冷笑,那笑筆直地透進紫了的心中,凍得她透心涼,“……那麼,陪我喝點酒可以吧。你總不至於殘忍到連和我喝杯酒都不願意吧……”
    紫了一言不發,緊緊抓著衣角的手卻顯露了她的不忍,手指鬆開,她聽自己放軟了聲音道:“好吧。”
    門內氣氛尷尬,門外卻劍拔弩張。
    小淩死死地攔著蘇英,蘇英因忌憚她是紫了的師妹,便沒有出重手,更何況現在的小淩幾乎就是手無縛雞之力,他便更不會對她出手了。
    “原來是你在搞鬼!我說師姐怎麼一直不來這裏,也不讓謝辰出去呢!”她眯著眼睛,本來就不喜歡蘇英,現在知道了這一層,便更加討厭了。
    “這麼多月來謝辰一直見不到師姐,該不也是你吧?”
    蘇英鐵青著臉,喝道:“不關你的事!”
    “跟師姐有關就是我的事!”她張開雙臂,如老母雞護小雞一般。
    蘇英眼見房內沒了動靜,麵色更加陰沉,袖口重重一拂,哼了一聲便轉身離去。
    小淩鬆了一口氣,對著他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狠狠翻了一個白眼。
    屋內兩人還在不停地在喝酒,紫了的酒量淺,很快就上了頭,臉色發白,眼睛也半張不開的了。
    謝辰放下酒杯,眼睛雪亮。他走近紫了,看了她空空如也的酒杯一眼,誘惑道:“紫了,你醉了嗎?”
    紫了迷迷糊糊的看著他,笑得極為魅惑。
    “你認得我麼?”
    紫了捧起他的臉,酒氣衝天道:“阿辰,你是阿辰!”
    謝辰又問:“那……你想不想嫁給阿辰?”
    “想啊,望穿秋水地想。”她站起來,咬緊了唇,睡眼朦朧道,“可是……再想,我也不能嫁!”她忽然就哭了,軟綿綿的身子倒在謝辰的懷中,哭的昏天暗地。
    謝辰聽到她說望穿秋水地想的時候無疑是高興的,卻又聽她說不能嫁,心裏便狐疑了。
    門外的小淩也禁不住好奇心,貼近了門仔細聽著,
    “為什麼?”謝辰繼續諄諄善誘,“你和他如此相愛,有什麼會阻止你們呢?謝相也答應了你們的婚事啊?”
    “那又如何?就算他答應,全天下也不會答應的!”她撐了幾下身子,見撐不起來便繼續倒在謝辰的懷中。
    “這關全天下什麼事?”
    “怎麼沒有關係。”紫了又哭又笑,道,“你知道他的母親叫什麼嗎?”
    謝辰極為配合地搖搖頭說不知。
    “是趙荷華!”她大聲道,又問,“你知道我娘叫什麼嗎?”
    謝辰心中一緊,臉忽然煞白煞白,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他卻還是下意識地問:“誰?”
    紫了忽然仰天大笑:“也是趙荷華!”她緩緩滑倒在地,捶地道,“我是他的妹妹!我和他……天理難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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