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黑影 第二十章 血泊中的少年-夜與原的相會(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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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的人聽到響聲隨即向外顫顫的喊了一聲,
“原子,買回來了嗎?”
夜城看著男孩手中的布包不由得皺眉,明知這孩子所承受的壓力是多重,為何還要他出去遭人蜚語?(某個可悲的舊思想的結果。)
男孩沒有立刻回應父親的問話,拉住夜城的手,一起進了屋子。
矮腳桌邊的人,像是等了很久了一般,兩眼中透著漠然,卻在看到男孩身後的人時改變了一下聚焦。
“原子,這人?”
看到父親明顯排異的表情,男孩像是宣示著所有權的小獸一般,扯住夜城的手臂說道,“夜城大哥不是壞人,夜城大哥對我很好的。”
毫無心理準備的夜城被男孩的舉動嚇了一跳,好笑的看著這個雖然已經10餘歲卻依舊什麼都不懂的孩子。
“真是對不起,沒打個招呼就莽撞的進來,如果有什麼打擾……”
“大哥哥是我邀請來的!”男孩撅著嘴,眼睛裏說著“你沒打擾到誰!”(小孩子就是好拐啊)
男孩如此的言行倒是讓兩位成年人一時半會不知說什麼好了,房屋內頓時寂靜的令人有點尷尬。
夜城揉了一下男孩的腦袋,好讓他安心下來,“看我這麼毛糙的還沒有介紹一下,我姓林名夜城,樹林的林,夜晚的夜,城市的城。不知道怎麼稱呼您?”
“我姓千,不過以前鎮上的人都稱呼我鉗子叔。”有著不少折痕的臉上不著痕跡的閃過幾分暖意。
“鉗子叔?嗬,我還是叫您千叔好啦。”夜城故作輕笑,稍稍破了一點原先尷尬的氣氛。
千叔並沒有接話,看向依偎在夜城身邊的兒子,嚴厲的說道“原子,快進屋去。”
“不要!我要陪著大哥哥!”男孩毫無遲疑的回絕,顯然出乎原叔的料想,隻見原本便沒什麼血色的臉更是變得慘白,嘴唇微微的顫抖,要知道在這個閉塞的小鎮上,依舊有著為父為夫是從的舊思想。
眼見麵前的長輩氣白了臉,說不準下一刻就拿著什麼棍子矮凳啥的招呼著孩子,連忙把男孩護到身後,蹲下身子,麵對麵的對男孩說:“進去吧,你的父親不會害你的……聽哥哥的話。”再次揉了一下頭,順勢把男孩推向裏屋的方向。
"千叔,現在我們可以好好敞開的說說了。"
“你是省裏來的警察?這件事不是原子幹的,不會是。”
夜城沒料到對方會反問自己,畢竟看似頹廢的人很難想像會有如此明銳的感官,哎估計也是被三腳貓的警察們纏瘋了。
“千叔盡管放心,我不是警察,所以我不會去抓那孩子的,不過我希望您能盡所能的告訴我當時的情況,我……希望能夠幫那孩子……”生活在灰色中的男孩,和親眼見著族人與至親分崩離析的自己,不也是有著某種的相似?
青年的黑色眸子中閃過淡淡波痕,他已經不再是那個依偎在爹娘和魂姐姐身邊的頑童。至親之人的死去一方麵給他沉重打擊,另一方麵也讓他明白了自己的懦弱,麵對危急之時毫無反抗力量的懦弱。十年的時間足夠的長了,長到了可以改變許多許多的事情,原本那個溫室中的孩子已經豐滿了羽翼。(當然這句話不僅驗證了夜城,也驗證了千原。)
千叔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個理所然,是啊,就算是孩子的父親,也未必就會了解什麼。當時他如往常一般的外出工作養家糊口,卻不料傳來了噩耗。鮮血的氣息傳了很遠,身為丈夫的他越過幾個正嘔吐的鄰居,走向自己的房屋,而眼前的場麵卻讓這個男人癱軟了腳---血,很多,他從沒見過這麼多的血,從沒想過人流出血也可以如屠宰場一般;孩子?他(她)正癱軟的趴在女人的胸口,白色的皮膚蓋上了一層血跡;妻子?眼睛大睜的躺在床上,腹部被誰破開了洞口,隱約的顯出不再蠕動的內髒……
……
……
離了千家時已是晚上,夜城緩慢的向著巷口走去,手上玩弄著幾張紙片催動著它們四散飛舞,常人所感覺不到某種東西正變得越發濃烈。
“這樣的話,它便要忍不住了吧。”青年輕聲自語,隨意的揮散了飛舞的紙片(其實是符紙)沒入夜色中。
……
……
西斜的殘月懸於天際,用自己有限的光明普照著世間的蒼生。男孩躺在床上透著薄光兩眼無神的瞧著那高高在上的聖潔,臉上還掛著因噩夢而滲出的冷汗。夢中,原本漆黑寂靜與溫暖被一雙滲著血液的大手撕開,渺小的他被大手鉗製,麵前是一張熟悉卻令他驚恐萬分的扭曲著的臉,臉上每一個細胞仿佛都在叫嚷著“吃了你!吃了你!”……
男孩把手伸進枕頭下麵,掏出一個掛著紅繩的小木片,這是那位大哥偷偷塞給他的,叮囑他好好帶在身邊……
“隻是個夢……”男孩低語著。
門悄無聲息得開了,黑暗下一具步伐略有不穩的身影晃到男孩的麵前。
就著月光,男孩看清了來人,不明的問:“爸?怎麼了?”
來人似乎不打算回應,僵硬的又近了幾步,男孩已經可以明顯的感覺到,麵前之人呼出的氣息裏的血味。雙手不自主的握住小木片,像是握住了救命稻一般。
“原子,這些年爸過的太苦了,原子就想不想讓爸過的好點?”聲音裏聽不出什麼感情。
“原子,別怕,爸隻是想把原本給你的全都拿回來。”
男孩不清楚他所說的全部是何物,隻是本能的縮到床裏,探著警覺的雙眼。
“原……子……別聽……爸的…快走…和那年青人……”同樣的是整個人的聲音,卻顯得極其的無力與顫抖。
男孩警覺的看著麵前這個他所熟悉卻又不熟悉的人,隻見對方顫動著遠離了自己,似是有著某種不得而知對抗。
短暫的靜默後一股溫熱的液體濺到男孩的臉上,帶著一股濃重鐵鏽味,那人身上“咯……咯……”的輕響在這深夜中顯得十分的突兀。
“啪……”隨著聲音男孩眼中的聚焦頓時錯亂起來,一枚圓溜溜的東西掉在了地上,借著殘留的力道滾到床邊,白色的球體上有著一個大大的黑色斑點……
"噗……"更多的血液流了出來,潔白的月光之下,男孩看到了帶著斷骨的剖麵。
“啊……啊……”孩子終究隻是個孩子,男孩大叫著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頭,驚恐的淚珠不住低落,唯一的感知便是手中緊緊抓著木片。
這天晚上,月,變了,聖潔的白光中多了七分異色,那是代表了悲傷的顏色,散發著異色光芒的殘月仿佛亮過任何一次滿月。淡薄的光明下,那抹刺目的血紅更加的觸目。
已經站在門外的夜城收起了手中的符紙,很明顯現在已經用不到這些了。房屋內異常的純淨,除了地麵上已經不可看的遺骸。
“千原……”夜城輕輕的拉開被褥,男孩依舊原來的那副模樣,蜷縮著身子,手中緊緊攥著一枚木片。
呆滯的眼睛,直到夜城的手在頭上按了幾下後才發生變化。
“爸……”男孩輕叫了一聲,卻被夜城按在了胸口,當去了想要探視的視線。
“千叔已經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了。”夜城的喉嚨裏略微一哽。
男孩沒有因此變得情緒激動,而是安安靜靜的蜷著身子,喉嚨裏不時的顫動。
“夜城大哥……可以帶我離開這裏麼,這是爸的遺願……”
夜城沒有出聲,隻是輕輕的按了按胸前那個毛糙的腦袋……